她提议让顾未逸和范若轩前往最近的镇上修养,自己则带领其余三人,包括昏迷的曹耀祖,提前启程返回京城。
“时不我待,夜长梦多,我韩悦儿先行一步,是为了确保万无一失。”
她的话语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决绝。
顾未逸此时却意外地站了出来,支持韩悦儿的决定。
他敏锐地察觉到了盛珺薇急于归京背后的意图——恐怕是想独占功劳。
对于这种过于张扬的做法,顾未逸自是不会赞同。
既然伤员本人都表示理解和支持,裴煜也不好再固执己见。
于是,三人迅速整理行装,翻身上马,带着昏迷的曹耀祖,如同离弦之箭,朝着盛京的方向飞驰而去。
韩悦儿对自己的骑术有着绝对的信心,这源自于她前世执行任务时,为了迎合目标对骑术高超女性的偏好,她曾刻苦磨炼,直至自认为技艺足以傲视当代绝大多数骑手。
相比之下,盛珺薇虽然掌握了一些旁门左道的技巧,但在骑射方面却并未深入研习,这让韩悦儿相信,自己很快就能将她远远甩在身后。
然而,天边刚刚泛起鱼肚白,韩悦儿的坐骑却突然前蹄一软,轰然倒地,她心中不禁暗自咒骂这不顺的运气。
杨胜茗的马匹也因承载两人,此刻已是气喘吁吁,几乎要倒下。
只有裴煜的马匹,依旧显得神采奕奕,活力十足。
杨胜茗调整着自己的呼吸,围绕着裴煜的马匹,连连惊叹:“同样是从昨晚出发,为何佑霖兄的马还能如此精神饱满?”
裴煜自己也是一脸困惑,不仅是他的马,就连他自己,都感觉不到丝毫的疲惫。
反观韩悦儿一行,连夜赶路,脸色苍白,满是疲惫之态。
杨胜茗啧啧称奇:“与高人同住,确实非同凡响,咱们这些凡夫俗子哪里比得了。”
裴煜报以微笑,脸上却闪过一丝羞涩。
但随即,他的思绪又回到了韩悦儿身上,面色一沉,目光迅速扫过她的身影。
韩悦儿面无表情,沉默不语,内心的想法无人知晓。
片刻之后,她突然开口:“裴公子,能否暂借您的马一用?”
杨胜茗闻言,脸上写满了疑惑。
裴煜也是一愣:“可是……”
韩悦儿的神情瞬间黯淡下来,流露出一丝失落:“罢了,我们如今只是普通朋友,这样的请求确实不合时宜。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急于完成任务而已。”
话一出口,她似乎意识到自己的言辞有所不妥,连忙抿紧嘴唇,尴尬地望向裴煜:“裴公子请先行,前方不远就是小镇,大约半个时辰即可到达。请勿担心我,我体力尚佳,脚程不慢,很快就能赶上,到时候再买马也不迟。”
裴煜心中五味杂陈,最终还是狠下心来:“一个姑娘家,在这荒郊野外徒步行走太危险,你骑我的马吧。我就和世子一起走,我们在镇上汇合。”
韩悦儿心中窃喜,面上却故作扭捏:“这样不太合适吧……”
嘴上虽这么说,手却已经接过了缰绳:“算了吧,大家都不容易,我就不客气了。我先走一步,你们也快些跟上。”
她小心翼翼地将曹耀祖安置在马背上,一挥马鞭,尘土飞扬,绝尘而去。
杨胜茗望着那渐渐远去的马影,挑了挑眉,眼中闪烁着玩味:“韩姑娘……果然是个不简单的女子。”
起初,他对韩悦儿的印象是特立独行,性格直率,加上她失恋的背景,让他不由得对她产生了几分同情,对盛珺薇则增添了几分反感。
但经过这两天的相处,杨胜茗逐渐发现,“不拘小节”这个词用来形容韩悦儿似乎并不贴切。
她的很多行为,更接近于一种肆无忌惮,言语间也总是带着几分刻意的做作。
身为青云王世子,什么样的女子没见过?
后宫那些尔虞我诈,他也早已司空见惯。
因此,昨晚听到韩悦儿那番略显造作的话,他心中原本对她的那份好感彻底破灭了。
目睹裴煜真诚地将自己的马让给了韩悦儿,他皮笑肉不笑地斜睨了裴煜一眼:“裴公子真是温柔体贴,世子我佩服得五体投地。”
话锋一转,他指了指自己那匹同样疲惫不堪的马:“不过我的马也劳累了一整夜,快要支撑不住了,就不麻烦裴公子与我共乘了,免得连累马儿半路倒下。”
言罢,他猛地一甩手中的马鞭,那动作干净利落,仿佛在空中划出一道决绝的弧线,随后,骏马嘶鸣,四蹄翻飞,扬起一片尘土,遮天蔽日,只留下一道渐行渐远的背影,最终消失在茫茫尘埃之中。
裴煜愣在原地,半晌无语,只觉心中五味杂陈,那句未出口的话,被风声悄然带走,化作一声悠长的叹息。
盛珺薇对此浑然不觉,她策马疾驰,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尽快返回盛京。
途中,她怜惜地轻拍马颈,让忠诚的伙伴在一片葱郁的林间小憩,饮一口清泉,嚼几口嫩草,稍作恢复。
夕阳西下,余晖洒在她坚毅的侧脸上,映出一抹不易察觉的温柔。
终于,在第二日黄昏,当城门即将关闭的钟声悠悠响起时,她赶回了那熟悉而又陌生的盛京。
柔儿见到小姐风尘仆仆的模样,眼中满是惊异与心疼:“小姐,您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可有吃过晚饭?这一路上定是辛苦了,我这就去为您准备热水洗漱。”
“还没吃呢,你也辛苦了,先不用忙我,你也早点休息吧。”
盛珺薇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的确,这连续的奔波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劳累,从小到大,她从未经历过如此高强度的连续挑战。
虽然过去的夜晚也常因修炼而熬夜,但那时的修炼能让她修为精进,非但不感疲倦,反而精神饱满。
而今夜,她只想倒头就睡。
晚餐简单而温馨,之后盛珺薇草草洗漱,便一头栽倒在柔软的床铺上,沉沉睡去,全然不顾那个远在数百里之外,名义上的“夫君”是否安好。
因为在归途的某个瞬间,她的心中已悄然种下了一个决定,一个关于未来的决断。
与此同时,韩悦儿也在同一天夜色的掩护下,赶到了盛京城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