u0006“这几个人应该就是八个人当中的几个。”
杜光庭语气坚定,随即吩咐左右:“去,把尸体搬开看看。”
狗剩往后一缩,躲到了人群后面。
黑衣人面无表情地走了过去,他们仿佛是一台一台冷酷无情的机器,只是机械地执行着主人的命令,毫不迟疑地将尸体一一搬开,然后翻过身来,使其仰面朝上。
历经百年的沉寂,肉体早已腐烂消散,仅剩下空洞的骨架在孤独地支撑宽大的官服。
这些骨骼轻盈而脆弱,随着黑衣人的动作左摇右晃,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显得诡异而恐怖。
突然,“嘎巴”一声脆响。
黑衣人在不经意间,竟然将一具尸骨的头颅生生掰断,如同一个失去控制的皮球,“滴里嘟噜”地滚落在倪诗雨的脚边。
这突如其来的恐怖景象,使得倪诗雨的脸色瞬间苍白,如同被抽干了血液的纸人,毫无生气。
见状,李天赐迅速伸出黑龙杖,将那颗滚落的头颅轻轻拔到了一旁。
尸骨被整齐地一字排开,前胸的官服补子就这样毫无保留地完全呈现在了众人面前,毫无生气地展示着曾经的威严。
众所周知,清朝官员的官服胸前都绣着一个代表官级品衔的补子图案。文官绣禽,以示文明:一品仙鹤,二品锦鸡,三品孔雀,四品云雁,五品白鹇,六品鹭鸶,七品鸂鶒,八品黄鹂,九品鹌鹑。
武官绣兽,以示威猛:一品、二品狮子,三品、四品豹,五品熊罴,六品、七品彪,八品犀牛,九品海马。
从眼前这五具尸骨胸前的补子图案来看,他们可是大有来头。
一行人除了石静霞和倪诗雨,剩下全是五大三粗的男人,对于走兽还算了解,可要说起飞禽,就差点意思了。
这属于是知识盲区,不懂就是不懂,无奈之下,只得由两位女同志出面了。
最终,在倪诗雨和石静霞齐心协力的合作之下,终于将那五个补子区分开来。
其中,有一个一品仙鹤,一个四品云雁,一个三品豹,一个五品熊罴,还有一个六品彪。
“这五个人当中,文官占其二,武官有其三。”
倪惜和说着,下意识地四下看了看,纳闷道:“明明有八个人的活动痕迹,这里只有五个人,另外的三人究竟去了哪里?”
一筹莫展之际,李天赐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
“大师傅,二师傅,诗雨,你们还记得养龙台上的三口棺材吗?”
三人一起点头,齐声应答:“记得。”
李天赐做了一个大胆的假设:“那里有三个,这里有五个,这不正好是八个吗?”
当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另一个念头在李天赐心里生根发芽,可他一时却是理不出来,就像种子破土之前的煎熬与挣扎一样。
眼见李天赐有些急躁,倪诗雨柔声说道:“天赐,别着急,慢慢想。”
强迫自己静下心来,又重新梳理了一下心中所想,顿时就有种拨开云雾见天明的豁然之感。
不过,明白过来的李天赐竟然被吓了一跳。
“大师傅,如果刚才的推断成立,戒空,戒痴,戒嗔三位大师与这五个官员是一伙的,很可能是戒空大师杀了他们。”
这是一个惊人的结论,杜光庭忙问道:“到底怎么回事,你细细说来听听。”
“当时大师傅判断,戒空、戒痴、戒痴三位大师其中有一个是假死,而这个人就是戒空大师。”
李天赐整理了一下思绪,再次缓缓开口说了下去:“根据咱们目前的分析来看,这八个人当中,后来只有戒空大师一个人活了下来。”
闻言,杜光庭扶了扶眼镜,点头说道:“最大受益者就是凶手。”
把式李长叹一声:“只可惜,一百年过眼云烟,那戒空大师恐怕也早已经化为了一架枯骨,否则,一定将他揪出来问个明白。”
大家说话之时,狗剩一开始还能做一个合作的倾听者,到了后来,他的思维跟不上众人的节奏,越听越糊涂,索性也不听了。
狗剩明白,反正自己只是一个打酱油的存在,也只需要打打酱油就可以了。
另外,在杜光庭夫妇答应给每人一百万之后,狗剩就已经抱定了一个信念,那就是:有便宜就占,有危险就躲。
此刻,他打起了那几具尸骨的主意,伸手在尸骨袖筒里面乱摸了起来。
石静霞善意地提醒了一句:“尸骨上面有大量的细菌病毒,一旦感染恐怕凶多吉少。”
“大嫂真是菩萨心肠。”
狗剩恬不知耻地奉承了一句,又望向倪诗雨说:“我这种人贱命一条,阎王爷害怕给我管吃管住呢,再说了,不还有神仙妹妹呢,她家祖传膏药灵验得很呢,好像叫什么……”
倪诗雨提醒道:“正阳贴。”
“哦,对对对,就是正阳贴。”
说着话,狗剩突然骂骂咧咧了起来:“他妈的,一个个脑袋都不小,怎么全都是两袖清风呢。”
摸完袖筒,只找到了几个光绪通宝,狗剩放在手心掂了几下,发出几声清脆的响声。
他看了看杜光庭,没敢开口,眼珠子一转,又小心地问石静霞:“大嫂,你们是专业人士,能不能帮我掌眼,看看这东西值钱吗?”
石静霞看了看,将铜板还给了狗剩,说道:“现在一枚左上星未开穿光绪重宝宝源当拾雕母,市场价值在大几十万,而且仍旧一路看涨,未来几年过百万不是问题。”
虽然狗剩没听懂,看眼睛都冒绿光了,忙问:“大嫂,这几个是吗?”
石静霞摇摇头:“这只是普通的光绪通宝,价值不高。”
狗剩的声音里带着几分不甘,仍抱着一线希望追问:“不高能有多高,十几万?几万?还是几千?”
石静霞没有直接回答,以一种更为含蓄的方式说道:“你若捉一只雄壮的大公鸡,从脖颈上轻轻拔下几根鲜艳的羽毛,扎成一个漂亮的毽子,拿到集市上去售卖,或许能多换得几枚铜板。”
听闻此言,倪诗雨不禁捂着嘴窃笑出声。
狗剩失望至极,心中恼怒难当。
然而,他还是将那块铜板塞进了口袋,又把手伸向了一品仙鹤的前胸衣襟里面抹了起来。
在摸索中,手突然就停了下来,脸色也瞬间变得难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