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戒嗔大师如饿狼般伸出利爪,意图一举擒获普贤的瞬间,戒空大师一掌击中了他的后背。
戒空大师心念已死,这一掌,他是抱着终结戒嗔大师的决心打出的。
因此,他倾尽了全身的功力,深厚的掌力犹如狂潮般瞬间穿透了戒嗔大师的肉体,将其心脉震得粉碎。
戒嗔大师猛地喷出一口鲜血,鲜红的血液溅射而出,犹如一朵朵盛开的红梅,染红了溥贤的脸庞。
溥贤小脸一僵,随即五官紧缩,放声大哭起来。
戒嗔大师脚下踉跄,向前跑了两步,就听“砰”的一声,光头大脑袋重重的撞击在了墙壁上,登时皮开肉绽,当场倒地身亡。
“阿弥陀佛。”
戒空大师念了一句佛号,立刻将溥贤抱了起来,挥袖擦去了他脸上的血迹。
“主持师兄。”
一旁,气息尚存的戒痴大师虚弱的喊了一声。
戒空大师当下溥贤,又将身受重伤的戒痴大师扶了起来。
戒痴大师的气息微弱如游丝,断断续续细细述说了此地所发生的一切,然后轻轻闭上了双眼,就地涅槃,圆寂而去。
便在此时,外面突然响起了一阵纷乱的脚步声。
出门一看,只见定国寺内的所有僧众全部进了地下空间,他们身穿杏黄色的僧袍,宛如汹涌的洪水一样涌了进来。
一个小沙弥脸色惨白,急道:“主持方丈,官兵追来了。”
另一个小沙弥气喘吁吁跟着说道:“是呀,人太多了,我们抵挡不过,只好来这里暂时躲避。”
“主持方丈,快想个办法啊。”
“……”
小沙弥们平日里习惯了静谧的禅修,诵经念佛,哪里见过这等乱世纷扰,此刻他们无不面露惊慌,心乱如麻,说话的时候不时回头张望。
戒空大师眉头紧锁,声音低沉而威严:
"此乃佛门清净之地,尔等如此喧哗失态,岂成体统?
"
此言一出,小沙弥们面面相觑,连忙收敛心神,尽力保持镇定,全如寒蝉一般,不敢再出声了。
相比小沙弥的惶恐,几个年长的老和尚就显得沉稳许多。
“方丈,官兵此来,显然是因这孩子。”
念佛堂主事香灯轻声说着,目光轻轻掠过了因哭闹而呼哧带喘的溥贤,声音更是压得极低:“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依我之见,最稳妥的办法不如……”
话未说完,戒空大师已是眉头紧锁,目光如刀,阻止了他继续说下去。
戒律院首座接过话头,掷地有声的说道:“方丈,事到如今,或许与他们决一死战才是最好的出路,不到最后一刻,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寺院知客也随声附和:“没错,跟他们拼了,造了这么多兵器,总不能当成摆设吧?”
说着,便欲号召僧众冲向耳室,取出尘封的兵器,与官兵进行一场血拼。
见状,全寺监院拉住寺院知客的佛袖,冲他微微摇头,然后转向戒空大师说道:“方丈,你倒是说句话啊。”
戒空大师佛眼一斜,看见溥贤张着嘴巴,竟没了声音。
一股莫名的恐惧如潮水般涌上心头,一种不详的预感油然而生。
当下三步并作两步走了过去,将溥贤抱起来一看,只见其嘴脸憋成了青紫色,已然没了呼吸。
戒空大师伸出两根手指,在溥贤的鼻息间试探。
几秒钟后,他手指一抖,电流一般传遍全身,整个人跟着剧烈的颤抖了一下,心中顿时涌起一股不知所措的绝望。
众僧眼见戒空大师双眼瞪大,一脸死灰,纷纷露出疑惑的表情。
戒律院首座上前一步,轻声呼唤:“方丈,主持方丈。”
戒空大师回过神来,用颤抖的手拉扯襁褓,将那张病体殃殃的小脸给盖上了。
溥贤,这位大清王朝的合法继承人,竟然就这样毫无征兆地离去了人世。
“啊?”
倪诗雨的声音突然响起,打破了周围的宁静,将众人的思绪从一百多年前拉回到了现实世界。
她瞪大眼睛,满脸的不可思议,兀自说道:“刚才不还一切正常么,怎么说没就没了?”
其他人尽皆满腹疑惑。
“唉,真是太大意了。”
石静霞叹了口气,一脸痛惜的说道:“这溥贤也真是可怜,活活给憋死了。”
众人异口同声,惊讶道:“憋死了?”
李天赐环视了一圈众人,最后将目光落在石静霞身上,“大嫂,到底是怎么回事?”
“方才,戒嗔大师一口鲜血喷在溥贤脸上,虽然戒空大师为其简单擦拭了一下,但是还是有很多血液被溥贤吸入了呼吸道。”
石静霞长吁短叹,继续说道:“溥贤刚才那气喘吁吁的样子,就是最好的证明,可惜他们都没注意到这一点。”
石静霞之所以能想到这些,主要是因为这些年她对儿子天天没有尽到一个做母亲的责任。
天天出生以后,她大部分时间都在服刑期间,所以只能不断回忆天天尚在襁褓之中的那段日子。
其中,印象最深刻的就是天天经常呛奶。
石静霞哀声再道:“其实也怪不得戒空大师等人,他们都是吃斋念佛的出家人,哪有这方面的经验呢?只是可怜了溥贤,刚刚来到这个世界上没多久就夭折了。”
倪诗雨拉起石静霞的手说:“别难过了。”
无意间,李天赐瞥见狗剩竖起耳朵听得很认真,恨不能找来纸笔将石静霞说说的话记录在案。
那副嘴脸求知若渴,却让李天赐觉得一真恶心,用胳膊肘怼了怼狗剩。
“狗哥,你是好了伤疤忘了疼,怎么对孩子吃奶这么感兴趣,小心祖爷再拔掉你一层皮。”
“嘘!”
狗剩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回头看了一眼杜光庭,低声说道:“兄弟,你懂什么,我听说现在都是男的做家务,等我结婚后有了孩子,不也用得着吗。”
闻言,李天赐眼前一黑,心说狗剩真够可以的,这“庄稼地”还没找好呢,就着急“播种”收获了。
狗剩看看众人,突然抬高语气说:“我看戒空老和尚才是这天底下最可怜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