沛国公府,陈同飞书房里。
一支笔,一盏灯。
褚昊站在桌案前,手执画笔,蹙眉对着桌面上平铺的宣纸奋笔疾书的认真勾描……
几个时辰过去了。
画一笔、扯一张。
身前身后,全都是他到处扔飞的废宣纸。
陈同飞窝在一侧的软塌上,睡的像只死猪,几次被他不经意砸来的纸团惊醒……
醒一次,看一次。
看一次,问一次:“画好了吗?”
而,每一次看到的都还是张白纸……
眼见着,天就要亮了!
“你到底还能不能画出来?”陈同飞搓了把脸,带了不耐烦催促的语气。
褚昊脑子里一团浆糊,论排兵布阵讲打仗策略这些他都没的说,唯独这琴棋书画……
他真的是一窍不通七窍也不懂。
以前在皇子书院上学堂的时候,每逢琴棋书画的课业,他就偷偷的找个角落学兵法,所以画画这玩意儿,对于他来说……是个空白!
“要不……我画?”陈同飞试探的语气问向他,毕竟,他曾是大皇子宁王褚烨的伴读,虽然琴棋书画学的也不太好,但毕竟作为伴读,当时也是认真应付过夫子功课的。
褚昊抬头看了看天。
无奈的把笔递给他。
陈同飞接过,瞬间支棱抖擞起来,毕竟任务艰巨嘛!
撸着袖子,语气认真道,“来吧,你来描述下月姑娘的外貌,我努力,把毕生所学都展现出来……”
褚昊努力想了想,眉眼带着几分温柔,道:“她长得……很可爱!头发很长,眼睛很大、鼻子小小、嘴巴像樱桃……”
陈同飞抬头,看着自我陶醉的褚昊片刻,二人四目相对,缄默,陈同飞一脸苦逼,“兄弟,你小子到底是让我写字还是作画?”
褚昊囧,知道他这样说的泛泛,陈同飞肯定是画不出来的。
四年不见,她的音容笑貌,却时时萦绕在他眼前,“她是那种小小的鹅蛋脸,眼睛像星星,看着人的时候清澈而又明亮,睫毛很长,鼻梁高挺,给人一种优雅坚定的感觉,她的嘴角很多都是扬起来,她是个特别爱笑的姑娘……”
陈同飞根据他的描述,手中笔墨飞舞,不知道为什么,脑海里却莫名其妙的跳出一个人的容貌笑貌。
那就是……昨日晚上巧合搭救的正奉大夫家的那个冷夫人!
褚昊讲完,他大致也画完了,低头一看……
糟了!
果然想什么就画什么。
竟然真把人家的小媳妇儿给画进来了……
“那个……”陈同飞看着蹙眉盯着自己刚刚画完的画像,一脸尴尬的说着,“要不……我们还是进宫找宫里的画师来画吧?”
褚昊把摊在案几上的画像抓起,认真看了半天,“先用这个在京都城找一下,勉强能看出几分相像。”
嗯?
陈同飞喜笑颜开,心里腹诽着:果然他们俩的审美都差不多,原来他觉得好看的女子样貌,褚昊也觉得好看……
“老陈,麻烦你带人开始着手查探,我先去礼部侍郎陆府那儿走一趟。”
“你去陆府做什么?”陈同飞好奇的追着行色匆匆跳出门外的褚昊喊。
褚昊头也不回,“她就算跟人跑了,总要有人赎回奴籍,陆府的总管,还有之前养她长大的刘嬷嬷,和她一起长大的丫鬟紫苏,总也知道一些关于她的下落……”
“那你总要吃点儿东西再走吧?”陈同飞担心他的旧疾和身体,“她走都走四年了,你找她也不是这一时半会儿能找到的……”
“闭嘴!”褚昊转头,怒眼看着她,“一定能找到!”
“好好好……”陈同飞没脾气的呛他,“一定能过找到,找到了她,你这身体也废了,看到时候……她是跟你还是继续跟那个拐她的小白脸……”
褚昊瞪着陈同飞的眼神要杀人!
不过,他说的不无道理……
陈同飞感觉自己离挨揍不远了……
却忽然看到他,转而,掉头,似心有不甘的走回来。
一屁股坐在八仙桌前,两根修长骨感的手指敲着桌面,“饿了,上饭!”
陈同飞眨巴几下眼珠子,心里窃喜,忽然十分佩服自己的说服力,狗腿的笑脸应着,“璟王殿下稍等,小的这就去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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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饭,褚昊马不停蹄的去了陆府。
璟王褚昊突然大驾光临陆府,可吓坏了陆长风和王金花夫妇。
一家三口听到下人的传话,慌忙整理着衣衫一路小跑到大门外,战战兢兢迎接赫赫有名的庆国战神璟王的大驾光临。
一脸胡茬,看着不怎么利索,面容带着几分憔悴的褚昊从马背上跳下来,陆长风夫妇带着爱女陆云瑶慌忙恭恭敬敬的躬身行礼。
“陆大人不必多礼!”褚昊很着急,也不喜欢这种多余的繁文缛节,“我来此是有一件要紧的私事处理,还请陆大人帮忙?”
陆长风与王金花心照不宣的相互看了彼此一眼,然后二人又不约而同的看了身后一身桃红袄裙的袅娜多姿的陆云瑶……
此刻的陆云瑶,正搔首弄姿
千娇百媚
暗送秋波的斜眸盯着褚昊,夫妇二人似忽然心领神会。
“璟王殿下,府里请?”陆长风满脸堆笑。褚昊看着神色诡异而又忽然殷勤的陆长风夫妇,再看看那个让他看了一眼就恶心到倒胃的陆云瑶,完全没工夫跟他们玩眼神猜的游戏。
“陆大人,不必了!”直奔主题道,“这件事儿,对于陆大人来说,小事儿一桩,本王就不进府叨扰了!”
月皎皎口中这个繁华多金憧憬的陆府,她没有机会进去过,他也不想进。
陆长风闻言,慌忙一口应承着,“殿下有什么事儿尽管说,微臣定当竭尽所能为殿下解忧!”
褚昊凤眸眯起,“陆大人可记得四年前外宅里有一个粗布丫鬟,她叫月皎皎……”
陆长风努力的想了想,可是不管怎么想,也想不起来,毕竟,外宅这二十多年里,统共加起来没两次,他女儿陆云娇都认不清,更别说……一个丫鬟?
褚昊心里冷笑,早就猜到问他也是白问。
亲生女儿他都能不管不问,更别说……一个捡来养大的普通不能再普通的丫鬟。
“那麻烦陆大人,让府上查一查……月皎皎的奴籍是何时被赎出,当初负责经手此事的人,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