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皎皎蹙眉看着他。
她如果没有记错，那应该是四年前在陆家外宅那一晚，她身中九月红的催情毒药，他忽然去找她，然后……她让他擦拭秽污的时候，被他偷偷顺走的那一面。
他竟然留在身边这么久？
“褚昊，你还有这癖好？”她觉得丢人，故意打趣他的语气，想激怒他还给她。
褚昊瞥了她一眼，委屈巴巴还带着倔强，“随你怎么想，总之……我不会还给你了。”
这是她唯一留给他的东西。
月皎皎囧了囧，不打算跟他继续讨论这个尴尬……的话题。
谁还没个年少轻狂的时候。
只是……后面的正经谈话再怎么扯回来？
“我要喝水！”月皎皎昂头。
褚昊起身，心照不宣的径直去案几上倒好端来。
月皎皎接过水杯，一口气喝干。
“还要吗？”褚昊看着她。
这么多年来，她在他面前惯了，一向坦率而不遮掩，她习惯了，他也习惯了。
可如今在世人看来，恃宠而骄也不过如此了吧。
不过，这将是她对他的最后一次的直白了。
月皎皎摇头。
双手握着杯子看着他，良久。
“我还有话跟你说，很重要。”
褚昊坐定，“好。”
月皎皎似有感慨，“一转眼，你今年都二十岁了，我做梦也没想到……曾经跟我日日夜夜、打闹嬉笑的小耗子，竟然是立下赫赫战功的庆国太子。”
褚昊垂眸。
这是他心底永远的痛。
“褚昊，你真的是整个庆国上下神明一样的存在，如今……你这尊大佛，在我这里的委屈，闹也闹了，哭也哭过了，要死要活的也折腾完了，该消停了吧？”
是啊，他以后，甚至连在她面前闹的机会都没有了。
“其实你回头想想，我们的相遇和相识，不过是个巧合而已。那些年，你刚死了娘，你爹又因为你娘的死精神不太正常，我呢，从小就没爹没娘，一个人野大了，心也够野。然后，巧合让你这个本来长在蜜罐里的天之骄子，遇到我这个在什么环境下都能活下来的母夜叉……”
“与其说你喜欢我，不如说，是你骨子里曾经残留的对我那份依恋和承诺，没有得到兑现。”
褚昊扇面的睫毛卷起，凝眸看着她，眼神却在否认着她说的话。
“之前夫君曾给我讲，未得乃佳宜也。”
褚昊蹙眉，他不喜欢她提那个病娇的绿茶男。
月皎皎看他表情不太对，笑眯眯地看着他，生怕他又恼，“褚昊，我也会有这种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感觉，但是我会劝导我自己，失去了就是失去了，过去了就是过去了，我们之间，没有重来，没有如果，没有对错。我们在一起相守的日子里，你对我很好，我对你也不错，你照顾我，我也在照顾你。”
“在你最艰难的日子里，我陪伴了你，你感激我是人之常情，你想继续守在我身边，我很感激。可是，我现在有人守护了，你见过了，我夫君人很不错，而且……我也不是之前那个需要人扶一把的粗鄙丫头了，我现在完全有能力照顾我自己。”
“你若真的喜欢我，就祝福我吧，好不好？”
褚昊忍住心头的怒火。
祝福？
祝福她和冷璞玉举案齐眉、百年好合？
做梦！
“我做不到，但我……”褚昊不想对她撒谎，直截了当，“但我会努力克制自己。”
褚昊吞了下口水，摆正姿态，眼神坦率，“你之前不是一直让我叫你姐姐吗？”
他故意转移话题。
他实在想多留她一会儿，哪怕只是一时片刻。
月皎皎不明就里，“你不是不认我这个姐姐吗？”
“你又不肯做我的太子妃。”褚昊一副无赖的表情，看着她，“既然我们做不了夫妻，不如……就做这一世的姐弟，从此以后，你是我姐姐，我是你弟弟，这样，总可以吗？”
啥？
月皎皎两个头大。
她这是无论如何都摆脱不了他了是吗？
“那你知道给人做弟弟的本分吗？”月皎皎挑战他的极限，“比如像小五，他随叫随到，我让他做什么他就去做什么？从不会质疑我的命令……”
“我保证，他能做到的我都能做。”他满口应承。
“你是太子！”月皎皎拒绝的语气。
“那我就让你感受下……做太子姐姐的感觉是有多爽。”
“什么……意思？”月皎皎看着看不懂的褚昊，这一次次把控不好的谈话，她心有余悸，“你又想做什么？”
褚昊眉眼上扬，“以后你就知道了。”本意要点一下她那小巧的鼻子，但……忍住了。
姐姐？
目前这样处着，好比她总是避开他。
他认了。
“小耗子，我跟你说这么多，是让你放下我们之前那段……过往，希望你重新审视下自己的身份和婚姻，让你好好做你的太子，保这庆国的河山子民，迎娶一位身份地位品性都与你相配的女子，好好过你的日子，做你的太子殿下！”月皎皎一脸义正言辞地跟他说。
他似一副不上心地听着，“就算你想让我如此，是否也要给我一段时间适应一下？”
这倒是不假。
“好，我给你时间。”月皎皎心里想着不对，什么叫给他时间？
她以后尽量不跟他见面还是不要见面。
“饿了么？”褚昊抬起头，眉眼挂着宠溺，他对她的了解，甚至比自己更深入。
月皎皎一听到吃东西眼睛就放光，她真的是好几天没有好好吃过一顿饭，“当然。”
褚昊一脸坏笑的门外，“月生？”
月生闻声带人进来，案几上一道道菜式摆上来。
黄焖鱼翅、烧鹿筋、爆炒凤舌、荷包里脊、清炖肥鸭……
月生摆菜的能力挺强，红黄绿棕，道道精美，在晨光下泛着荧光，月皎皎看的眼睛直了。
这太子的伙食……真真绝了。
“是要在榻上吃，还是我夹过来喂你吃？”褚昊看着小馋猫的本性露出来，脸上的笑意加深。
月皎皎起身，把被子一踢，不顾形象的往案几前一坐，抓起筷子一边吃一边没品的说着，“哎呀，自然是自己吃才香啊！”
褚昊背着手笑着走过来，看着她吃的那个香，眼前忽然浮现出那日荷花宴上，冷璞玉给她夹菜的那一幕。
继而学着冷璞玉的方式，按照月皎皎平日喜欢的口味，一道道夹进她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