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池林这次出了不少力,那隔离之法和消杀之法皆是他想出来的,就连太医院的吴院首都夸池林后生可畏呢”,崔四一边说一边观察涂白苹的表情,看到涂白苹露出欣慰的表情后,崔四又加了一句,“池林真是长大了。”
“你也认为是我绑着他了?”
崔四身子一顿,自知自己说多了。
“你们倒不必为他打抱不平,今年春闱过后,他若是考取了功名,自是可以离了我过潇洒日子去。”涂白苹语气淡淡。
崔四不知如何接话,行了个礼告退了,一出门就看见站在窗脚下愣神的池林,两人相顾无言,崔四想着池林已经听到了自己与小姐的对话,拍了拍池林的肩膀以示鼓励,然后离去。
池林也不知如何描述自己此时此刻的心情,只知道听到那句“离了我过潇洒日子”时自己心里有个声音在说“不要”。
“窗外是谁?进来!”涂白苹早就瞄到窗台那有个黑影,以为是菜香,想给她说说规矩,没想到出现的是池林。
“池林见过县主。”
“你在那作甚?”
“经过。”
“听到了?”
“嗯。”
“可还满意?”
池林沉默。
涂白苹把池林的沉默当成是默认。
“春闱可有信心?”
“必在三甲之列。”池林抬起头注视涂白苹的眼睛,目光坚定。
涂白苹嗤笑了一声,嗔怪道:“骄傲。”
“县主即便对池林没信心,也应该对自己的能力有信心。”
涂白苹垂头哑笑,这个小鬼竟也会说好听话了。
“离春闱还有一个月,这个月里不妨多去京都各大酒肆走动走动,与各地举子交流交流,共同探讨文章之学。”
“池林遵命。”
“好了,回去吧。”
池林站在原地没有动,涂白苹问:“可还有事?”
池林手指都快摩挲出火了,才憋出一句话。
“池林永远是县主的人。”说完害羞似地跑了。
涂白苹低喃了一句,“这孩子。”嘴角却勾了上去。
菜香端着茶进来就看到一脸温柔的涂白苹,斟了一杯茶给涂白苹。
“县主今日心情不错,可是大胜庄事情圆满解决心里舒坦了?”
涂白苹刚想说不是,想了想又点头道:“是啊,庄子上的事解决了,是我之幸事,同样,也是天齐幸事。”
“县主心善,自有老天保佑,此后必定福禄双全。”
涂白苹发现这丫头小嘴比池林更会说。
“菜香,你这泡茶的功夫同谁学的?”涂白苹抿了一口茶后,问道。
“县主说笑了,我哪有什么功夫,就是瞎泡。”菜香笑吟吟道。
“我看你这茶比你烟儿姐泡得还好哩。”
“县主若是喜欢,以后菜香天天给您泡。”
涂白苹眸光微动,低声道:“好。”
一盏茶后,涂白苹问:“菜香,现在什么时辰了?”
“巳时末了。”
涂白苹想了想,早朝应该快结束了,不知道二皇子现在还笑不笑得出。
与此同时,朝堂上,二皇子齐敦敕站在几日前太子所站的位置上,涕泣涟涟,嘴里不停地求圣上开恩。
就在刚才,一道参二皇子一本的折子被齐丰帝当着文武百官扔下齐敦敕的脚下,圣上顾及父子情分,没有明说,朝中官员绝大部分不知内情,少部分知道内情的作壁上观,不知内情的见大家沉默不语,也选择明哲保身。
因此,全殿几十名官员无一人出列求情,至于二皇子的倚仗——欧阳国公,今日正值休沐,并未上朝。
二皇子将目光对准了孙运,希望孙运能够替自己说说话,可那孙运直接无视二皇子的目光,撇过头去看地。
二皇子这边的人见如此态势,更是不敢上前求情,于是乎,二皇子成了孤立之势。
谁也没想到,第一个站出来的是季相,太子被废后,季相依旧身姿挺拔,似乎没有遭受任何打击。
“陛下,敢问二皇子做了何事惹得龙颜大怒?若是无心之失,圣上不若开恩一次。”
季相把“无心之失”几个字咬得极重,齐丰帝一听,面色如土。
知情的朝臣们原本还在为季相的高风亮节称赞,这会才看出来季相这是想让陛下亲自宣判二皇子的罪行,这是在替大皇子鸣不平。
齐丰帝与季相君臣几十年,怎么不知道季相的算盘,一口血直逼胸口,若是当庭揭开二皇子的罪行,那么之前太子被废一事就得重新处理,齐丰帝陷入了两难,最后下定决心道:
“二皇子齐敦敕之罪,浩浩滔天,自今日起,久居皇陵,供奉先祖,终身不得入京。”
知情者还觉得这处罚太轻了,毕竟辉县可是整整少了六十七条人命,不知情者觉得有些恍惚,明明太子被废,二皇子是最有希望的那一个,怎么没过几天就被送去皇陵了呢?
朝会在二皇子的晕厥中结束。
齐政刚刚一直一言不发,静静地看着一切,父皇最后那个眼神让自己心寒,自己越发看不懂父皇了。
刑部尚书伍金科拉住了急急离开的孙运,“孙大人留步。”
孙运反头,看到是伍金科,和自己一样,都是二皇子派系的人。
“伍大人,何事有之?”
伍金科悄声问道:“孙大人几日前痛斥大皇子恶行,字字震天,今日怎么哑了口?”
孙运斜了一眼伍金科,“伍大人贵为刑部尚书,随便说一句话都顶下官十句百句,今日怎么也哑了口?”
伍金科顿住,自己若不是提前知道那折子上的内容,今日肯定会站出来替二皇子说话,可谁又能想到二皇子才是辉县六十七条人命的罪魁祸首。
“孙大人可知二皇子是因何获罪?”伍金科神秘兮兮问道,伍金科想知道朝中到底有多少人知道事情真相。
孙运冷哼一声,“在下只知道二皇子几个月前也同样对犬子熟视无睹。”
说完,孙运拂袖离去,伍金科才想起孙运之子与二皇子的关系,一时间,脑海里浮出“因果报应”四个字,浑身打了个寒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