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平静过后,这些女人停止哭泣,开始第一次审视面前的年轻人。
“我能问个问题吗?”
之前蹲在角落,在别人哭泣时她不哭泣,在别人求饶时她不求饶的女人,站出来开口询问。
她不像其余女生一样用手遮挡敏感部位,全身赤裸的站在陈严良面前。
眼中带着说不出的冷漠。
“可以。”
陈严良本想拒绝,可见到女子的眼神,他忽然想起三年前刚离开青州时的自己。
似乎,也是这种眼神。
这种对一切失去希望,心灰意冷的眼神。
“天元宗的人,是怎么死的?”
女子仰起头,冷声问着。
“我杀的。”陈严良迎着她目光,淡淡回答。
“你一个人?”女子有些不信,“天元宗高手如云,被誉为青州第一宗门,你一个人杀光了他们?”
“是。”陈严良轻吐一字。
“我信你。”女子抬起头,看着眼洞口处。
那里有光。
光?
她都忘了,自己有多久没看见光了。
“她们来的时间短,我在这里蹲了一年,知道的最多。”
“我可以告诉你一切,但我要你帮我做一件事。”
女子眼中带着恨!
“你在和我谈条件?”
陈严良一步上前,手中长剑出鞘。
唰!
剑尖扫过女子脖子。
鲜血缓缓渗出。
女子站在原地,眼睛都没眨一下。
“我没死,是不是意味着,我们交易达成?”她浑身发抖,死死盯着陈严良。
“你叫什么?”陈严良收起剑,倒是对眼前这个女人来了兴趣。
他见过很多人,但像眼前女人这样眼神坚定的,几乎没有。
剑只是划破她的皮肤。
陈严良没想贸然出手。
对来之不易的线索,他比较珍惜。
“董玲玲。”女子声音微微发颤。
“她说的,是真的吗?”
陈严良走到一众女子面前,开口询问,“谁撒谎,我便杀了他。”
“是真的,我来的时候,只有玲玲姐在。”
“我们都没有她来的早,据说玲玲姐在这里呆了很久,我才一个月……”
“我一周……”
“我也一个多月……”
看着那些恐惧到说话都不利索的女孩,陈严良摆摆手道:“自己走吧。”
说完。
他提着董玲玲,一跃而起,落在大殿内。
“披着点。”
气温陡然降低,陈严良凌空抓过一件死人身上的衣服,丢给董玲玲。
看到眼前一幕。
董玲玲目不转睛,浑身抖的更加厉害。
她用衣服紧紧裹住自己,缓缓蹲下。
这一幕,和做梦一样。
从被关在地下室的那一天起,她就在绝望中等待死亡。
天元宗太强大了。
没有人能和它作对。
可现在,不可一世的天元宗,竟然被杀光了!
目光所及之处,都是尸体。
“啊!”
董玲玲崩溃的跪在地上,失声大哭。
这一刻,她的坚强,她的冷漠,都消散了。
取而代之的,是茫然,是不知所措。
“现在,可以说了吧?”
陈严良走到天元宗宗主位置,坐在椅子上。
“他们在寻找血液,一种极为特殊的血型。”
董玲玲擦了擦眼泪,站起身指着那升起的石头。
“这种血型十分奇特,生下来时,婴儿便会浑身发寒。”
“甚至每个怀这种血型婴儿的母亲,都会早产。”
“保温箱的价格,非常昂贵。”
“这还不算,随着孩子生长,会不断生病。”
“因此,如果这种血型生在普通人家,或许早就死了。”
“能将她们养活的,只能是大富大贵的家庭。”
说到这,董玲玲紧咬嘴唇。
“可孩子太多了。想要验出这种血型,需要漫长的过程,非常耗费时间。”
“而且一旦事情闹大,会造成恐慌。”
“所以,天元宗便散布消息,说能为人续命,吸引大量有钱人来求药。”
“而求药的原则,便是带着女儿过来。没有女儿的,天元宗一概不收。”
“那就没有人怀疑?”陈严良坐在椅子上,开口打断她的话。
“天元宗的说法是,女儿的血,是制造灵药的一部分。如果没有女儿,药便没有效果。”董玲玲冷笑一声,“薄情不过帝王家,那些大富大贵的人家,会有什么亲情?”
“那块石头,就是验证血型的工具。一旦石头变红,人便会被他们留下。如果遇到不愿的,便直接在下山路上,安排截杀,在将其女儿抢走。”
“关在地下室的姑娘们,都是这样被抓来的。当然,也有像我一样,被自己亲生父亲,亲手送来的!”
董玲玲眼睛里闪过恨意,她咬着牙道:“后面,为了提高效率,天元宗索性直接验求药者的血型。只要求药者能令石头变红,他们便安排人将其族内的女子全部抓走!”
“你是怎么知道的?”
陈严良看着董玲玲,“为什么你能知道这么多?”
“由于石头不是太精确,所以我们通常会活两个月,来验证效果。”
“我来之前,正是之前一批人被集体处决。其中一个姐姐在临走前,将一切告诉我。她希望若是有朝一日我能离开,可以将消息散步出去,避免更多的人遇害。”
“按时间算,今晚就是我的死期了。”
董玲玲望着大殿内的尸体,“我会被拖走,杀死后扔进火炉里,烧成灰……”
“说吧,你的条件。”
陈严良抬起一只手,平静的说着。
“我要杀我的父亲,亲手将我送进这座地狱的人,董天贵!”
董玲玲咬着牙,恨恨说出这句话。
“都死了?”
这时。
高明远三人走进大殿。
在见到满地穿着华贵衣服的尸体时,他们愣住了。
“哈哈哈!”
高明远忽然大笑道:“老天,真是会开玩笑啊!”
他一口鲜血喷出,整个人栽倒,撞在石柱上。
天元宗被灭门了。
续命的药,自然也没了。
按照身体状况分析,高明远活不过明天。
他油尽灯枯,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命啊,命运如此。”
说完这句话,高明远昏迷过去。
“父亲!”高兰急促的喊道:“你醒醒,醒醒!”
这时。
陈严良瞳孔猛缩。
那石柱,居然变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