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无邪几人灰头土脸的从地宫里爬出来时,是再往后一天的事情了。
胖子边抹脸边骂无邪:“你猴急什么?有瞎子在小桔能出事?你看,倒是给我俩坑害了。”
无邪在脑海里思索了一番,一下就怒了,踹了胖子一脚:“他妈的提议下去找人的不是你吗?你现在给我装什么大瓣蒜,还马后炮上了。”
说真的,他俩猴急的下去,结果不仅队友的影子都没见到,还差点被炸塌下来的石块砸个半死。
要不是关键时刻张启凌跟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一样薅住他俩衣服领,他已经走了有一会了。
然后神通广大的张启凌说这个地宫有张家人来过,有标识,遂带着两人挑了块地方反打盗洞爬出去了。
下来一趟,收获最大的是胖子,他手里捞了好几条链子,包里还有几个罐。
无邪都懒得说他,一出来便被解雨臣的手下接起来。
他最关心的还是那俩傻子的安危,火急火燎的问:“他们俩怎么样?”
伙计把毛巾递给他:“黑爷断了根肋骨,张小姐身上很多抓伤,肩膀有点溃烂,而且精神看着不太好。”
无邪心里一个咯噔。
他很清楚这姑娘的精神状态不是很乐观,但除了发病之外也没有明显到旁人都能看出来的地步。
这只能说明,她又犯病了,而且很严重。
唉,无邪心底五味杂陈,倒是没想过去阻止这姑娘下地,他只能保证尽可能的给她铺路,没法干涉到这里。
走进这个局的深处,是张雪桔必须要做的,这是她的宿命。
胖子一听也急了:“人呢?带我们过去啊,你这人怎么没点眼力见,回去就让大花给你开了。”
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别急。
伙计敢怒不敢言,只好忍气吞声道:“胖爷,您别急,花爷吩咐先带你们去休息。”
胖子正想上前理论,被张启凌一手拦住,他那古井无波的眼睛转过来看了看他,垂下眼淡淡道:“让她静静。”
还她静静,他也想静静,胖子嘀咕着,却没再提出要去找人的话。
无邪思索了一番,便问:“谭梅呢?谭梅过去了吗?”
那伙计愣了一下,边答:“是,已经在那里了。”
门开了,一个女人踩着高跟走进病房。
见人来了,解雨臣很自觉的收起手机,从看护椅上起身往外走。
谭梅是个高挑的知性美女,平日里看人总是带着些许冷艳的感觉,但她语气却是十分温柔的。
“身体怎么样?”
没有着急问她的状况,也没有责备,谭梅站在张雪桔的床边,只是如同平日话家常般道。
张雪桔脸色很白很白,整个人坐在病床上,眼神没有焦点,见她说话,眼珠子才动了动转向她,张雪桔咧开一个难看的笑,很勉强,语气也很虚:“你来啦?”
“嗯,”谭梅无视病房里的另一人,扯过看护椅坐在上边,“其实不用笑也可以,比起这种勉强的笑容,我更喜欢看你发自内心的笑。”
张雪桔便没再笑了,回到了先前那副模样,谭梅看了看她:“你的朋友说你可能遇到了点事情,希望我能来看看,能知道发生什么了么?”
好在张雪桔神志清醒,思维反应还在,便言简意赅的掐头去尾讲了些,最后,她补了一句:“我又看见她了。”
谭梅显然对于这种事情处理的很熟练,没有理会前边的信息,直截了当的道:“你又看雪了?”
张雪桔显然很头疼:“嗯,我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几年前还没有那么严重的,至少我当时还能打雪仗。”
谭梅没什么波澜的总结:“你的幻听幻视症状加重了。”
见张雪桔没应,想了想她还是补上后半句:“而且你不觉得,你开始变得多疑了么?”
张雪桔没说话,但是攥紧了拳头,谭梅这下终于将视线放到房间里的另一人身上:“这位先生,您还不走吗?”
那人似乎笑了下,他身上缠了不少绷带,他起身,没什么诚意的道了句歉:“抱歉,我这就离开。”
谭梅目送着他走出去关上门,这才转回来道:“你方才在我进门时顿了一下,我没猜错的话你手里应该有录音器吧。”
张雪桔依旧没说话,只是将手从被子里拿了出来。
谭梅看着她,忽然叹了口气:“我不明白到底是怎么样的事情才会让你变得如此敏感多疑,我敢保证我给你开的药都是没问题的,但你现在显然已经开始不信任很多人了。”
“张雪桔,我不想再给你开药了。”
谭梅说着,指指自己的脑子,看起来有点头疼:“药吃多了副作用会很明显,给你开的药你确定是在早上吃的吗?”
当然不是,张雪桔在心底默默道。
谭梅见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你是不是在发病的时候吃了?甚至每次都是这么吃的?”
张雪桔依旧没说话,她垂下头抠了抠指甲,试图避开这个问题。
谭梅掰过她的脑袋:“你得听人讲,这药是混合药,最忌讳的就是在你耳鸣,幻听时服用,只能压得住一时,而且副作用很大,你的大脑已经经不起这么大的负荷了。”
“而且你已经符合被害妄想症的症状了。”
“你不懂,”张雪桔终于憋出一句话,她去摸床头柜,从抽屉里摸出一根烟点上吸了一口,“很多事情我讲了你也不会信,你暂且当我被害妄想吧,我只想问前面的症状有没有缓解的作用。”
谭梅看上去还想说点什么,张雪桔便开口堵上:“不用担心我,我也是现在才明白,我这人就是一蠢蛋,根本玩不过那群带脑子的,你嘴里的被害妄想说不定能提前救我一命。”
谭梅见状也不再说些什么,只道:“你自己清楚就好,我不希望你变成你讨厌的模样,不管是你幻想的也好,还是事实上就这样也罢,我都希望你好好的。”
张雪桔看着她,由衷的露出了笑容:“谢谢。”
谭梅顺势从她的烟盒里抽了根烟,边往门外走边挥着手道:“你的药过两日来拿,谢什么?你给了钱的。”
她回头朝着张雪桔笑,那一瞬间张雪桔却感觉这个总和她谈天的大姐姐,似乎离她很远。
谭梅吐了口烟道:“拿钱办事,天经地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