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过后,张雪桔变回了从前那个插科打诨的活泼模样,只是时不时会发点呆。
盘口的明面生意都落到张雪桔手上,葬礼过后西风也没说什么,只是回了鹰潭继续开他的破摊,八万也不能老往外边派了,张雪桔直接把铺子给了赵二狗,顺带留八万在盘口这边给他当陪练。
张雪桔还在江西的时候就帮着处理事情,结果这一处理就直接处理到快过年。
二月多的天气其实已经不是很冷了,张雪桔的公寓里也添置了不少东西。
以前忙得天天出去的某人现在跟张雪桔立场似乎转换了,张雪桔出门办事时,他就在旁边翘着腿顺人果切啃。
忙啊。
张雪桔都快被乱七八糟的账目搞烦了,每天盯着个电脑把眼珠子都瞪出来了。
结果这节骨眼上不知道谁又听见六筒死了,还专门拿这事情来说,结果张雪桔当天就冷着脸提着那条雕花梨木凳子出去了,直接把那个盘口砸了个稀烂,还让人家倒赔了她三十万。
黑瞎子当时就在旁边抖着衣服,压根没动手,还顺了人前台的一颗苹果啃了一口,“啧啧”摇头说:“你们惹她干嘛?”
地上有人反驳,还嘴欠提了嘴黑瞎子,结果被后者一脚把脑袋踩进地里,磕掉两颗牙。
他嗤笑一声,又“咔嚓”咬了口苹果:“话都说不明白还撩什么闲呢,不作死就不会死。”
俩人一个暴力镇压,另一个在旁边笑里藏刀,没人再敢惹他们了。
“什么时候回去?”黑瞎子坐在沙发上翘着腿,剥了瓣桔子,把剩下的抛过去。
张雪桔看都没看,在餐桌边上聚精会神的盯着笔记本电脑,抬手精准接住,往嘴里塞了一瓣,被酸得脸都皱巴了。
“我他妈怎么知道,”她随口回到,顺势把剩下的桔子扔进垃圾桶,“哪买的沙糖桔这么不正宗,丫的一点都不甜。”
“你家东边那家菜市场,打折促销,买了半斤,”黑瞎子随口道,按了下手机,换了个相声听,“那大婶跟我一见如故,结果是杀猪盘,下回不信了。”
“让你天天到处认亲戚。”张雪桔翻了个白眼,点了两下鼠标,最近新出土的那批货被西风拍过来了,那货在QQ上问她有没有要的,拿来给她当新年礼物。
张雪桔噼里啪啦打字骂他:你丫个死鳖孙,新年你送我刚从死人手里扒出来的玩意你说吉不吉利?
西风秒回:那您瞅瞅有没有想要的,给您整一个来。
张雪桔想了想:你把你放屋里头床底下左边最里边箱子里那盒铜钱给我。
两秒后西风的头像变灰了。
他下线了。
张雪桔翻了个白眼,存了图之后把几家铺子的账目打包发给赵二狗,随后就关了电脑,这才想起前边还有个被晾着的某人。
“你刚说什么来着?”
黑瞎子丝毫不意外她没把自己的话放心上,头都没回,只是摘了半只耳机扬声道:“我说,无邪叫你去雨村过年。”
“哦还有,刘丧说给你发消息你没回。”
张雪桔这才拿起那个忘到九霄云外去的手机,刘丧的聊天框就一张图,是医院的缴费单,他就发了四个字:“给我报销。”
张雪桔:“”好的。
遂把钱打了过去,刘丧秒回:听说了你家人的事,节哀。
张雪桔已经能够从容应对了,回了个“谢谢”。
黑瞎子说得对,她不能停滞不前。
六筒也不会想看到她颓废的模样,他心中的大小姐,肯定是积极,阳光,搞怪又爱犯贱的,张雪桔决定留住他心中的那一份美好。
不论她以后经历什么事,她永远都还是张雪桔。
那个有着家人关怀的,古灵精怪的张雪桔。
“好,”张雪桔吸了口气,又重重呼出,“铜镜送去新月饭店了吗?”
“解当家的走时便带上了,”黑瞎子道,他扬了下手里的手机,“现在网络方便,一搜就有相声能听,你要听吗?郭德纲的。”
张雪桔随口应:“和谁啊,于大爷?”
“嗯呢,”黑瞎子道,他嘴不停,摘了颗葡萄扔进嘴里,又想起什么似的,“你收拾收拾,明天下午飞机,直飞福建。”
“这么急?”张雪桔惊诧。
“能不急吗,”黑瞎子道,他摇头晃脑的,嘴角带笑,相声对于他来说好像似乎只是一个背景乐,他听着玩儿似的,“你几个哥哥惦记死你了。”
“也是哈,”张雪桔想着,她再过三个月多也快到生日了,虽然17周岁还没到吧,但也不算成年,“那我是不是还能拿红包?”
“是可以,不过我这没有,”黑瞎子转头过来看着她笑,脸皮很厚,“你二爹没钱,体谅一下。”
张雪桔翻了个白眼,却突然一拍脑袋。
“妈的,年货!”她急急忙忙窜起来套衣服随即一脚踹起还瘫在沙发上的某人,“走走走走走,去买年货,不然去人家那过年毛都没带。”
黑瞎子一副老大爷做派,被踹了也只能任劳任怨的起来套外套,无奈道:“您老人家以前是不过年吗,怎么一点准备都没有。”
张雪桔一手扶着墙抠鞋,顺嘴道:“小时候过的,后来忙起来就只是发发零花钱,团圆饭都很少吃。”
黑瞎子“啧啧”两声:“我也想什么都不干人家给我发钱。”
张雪桔扯着他进电梯:“你想挺美,走了齐大爷。”
“齐大爷”悠悠闲闲的跟在她身后,像是在带着小孩遛弯。
岁月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