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芭蕉叶有毒

明宣德五年,正值盛夏炎炎,昆山县衙门内,一封字字泣血的报案文书赫然摆上了知县大人的案头。报案者李二,声称其妻儿惨遭邻居李铭以毒芭蕉叶杀害,恳请官府即刻缉拿凶徒,以慰亡灵。

李二,居于玉峰山麓,与独居男子李铭比邻而居。李铭此人,平素举止寻常,却独对芭蕉种植有着近乎病态的痴迷,庭院之内,绿叶蔽日,芭蕉丛生。谁曾想,这寻常的爱好竟成为一场悲剧的导火索。

当日烈阳似火,李二幼子难耐暑气,病榻之上汗如雨下。焦急万分的妻子闻说芭蕉叶可解暑热,遂寻至邻舍李铭家,恳求赐予几片。李铭并无迟疑,顺手采下几片硕大的芭蕉叶相赠。夕阳西下,李二妻熬煮成汤,先喂予病儿,又饮下剩余部分,期盼能缓解暑热之苦。

夜幕降临,李二归家之际,眼前景象令其肝胆俱裂:妻儿横卧于地,口角溢血,已然气绝。灶头尚温的药碗中,残余的绿色汤液似乎仍在诉说着那致命的瞬间。李二惊骇之余,忆起妻子所用之物唯有李铭所赠芭蕉叶,疑云顿生。他坚信,那看似寻常的叶片实则裹藏着致命毒素,李铭便是那幕后黑手。

事关两条人命,且疑点重重,昆山知县闻报,深知此案非同小可。他不敢有丝毫懈怠,即刻整饬队伍,率一众衙役与经验丰富的仵作,马不停蹄奔赴玉峰山下的事发之地,誓要查个水落石出,为无辜亡魂昭雪,还乡民以安宁。

仵作手持熠熠生辉的银针,小心翼翼刺入死者喉部肌肤。刹那间,银光褪去,针尖赫然转黑,犹如乌云遮蔽皎月,铁证如山地揭示了二人死于剧毒砒霜的事实。随后,仵作将银针探入残留的药汤样本,同样的一幕再现,银针变色,证实了汤液中潜伏着致命毒素。

李二悲愤陈述,回忆起数日前的一桩旧事。其子顽皮捣蛋,竟折断了李铭心爱的芭蕉树。李铭视芭蕉如命,见状怒不可遏,对孩童厉声呵斥。李二之妻护子心切,与李铭激烈争执,双方关系骤然紧张。李二坚信,正是这次冲突,点燃了李铭心头复仇的火焰,他伺机利用毒芭蕉叶,悄无声息地夺走了母子二人的生命。

闻此言,昆山知县面色凝重,果断下令将嫌疑人李铭拘捕归案。面对知县的质询,李铭坦然承认确曾因芭蕉受损责骂孩童,并与李二之妻发生口角,但他坚决否认有任何投毒之举,坚称自己无辜。

知县并未细究李铭的辩解,似乎早已认定事实。他一锤定音,依据李二提供的线索及表面矛盾,草率判定李铭出于报复心理蓄意下毒杀人,旋即判处其死刑,且其全部家产与宅院将被官府查封拍卖,所得款项全数作为对李二的赔偿。此案就此匆匆落幕,李铭的冤屈与真相的探寻,似乎被厚重的判决书一同封存。

“芭蕉杀人案”的案卷如同一块沉重的石碑,悄然压上了苏州知府况钟的案头。这位素以明察秋毫着称的断案高手,目光如炬,字字句句研读着那满载血泪与谜团的文书。不消片刻,诸多疑窦在他心中交织成网,直指案件背后的重重迷雾。

首要疑点在于,李二家中终日人影幢幢,李铭若要潜入其中暗施毒手,实属难如登天。况钟不禁思忖:李铭究竟如何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将毒药附着于那看似无辜的芭蕉叶之上?此乃本案关键所在,若无合理解释,李铭的嫌疑便难以洗脱。

案发当日,玉峰山周边自午后至深夜,雨水倾盆而下,仿佛天地间织起一道隔绝人世的水帘。李铭声称彼时自己始终独居家中,沉浸于绘画世界,直至被捕。况钟亲自审视了那幅落款于案发时段的芭蕉画卷,只见笔墨流畅,气韵生动,毫无滞涩慌乱之迹,且画面连绵一气呵成,分明透露出画家未曾中断创作,亦未有离席片刻的迹象。如此看来,李铭的不在场证明似有可信之处。

反观李二的供词,却如筛孔密布,破绽频现。尤其令人惊愕的是,李二坚称妻子熬制药汤之时,自己身在田间劳作。然而,大雨滂沱之下,寻常农夫怎会冒险涉足泥泞的田野?这一不合常情之处,无疑为李二的陈述蒙上一层浓厚的阴影。

况钟胸中疑云翻涌,敏锐的直觉告诉他,此案尚有诸多隐情亟待挖掘。他当机立断,修书一封,急召昆山知县,告知其三日后将亲临昆山,重启此案审理。一场关乎生死、名誉与真相的司法较量,即将在风雨欲来的气氛中再度上演。

原定三天后的行程,况钟却按捺不住内心的紧迫感,翌日便早早启程,只留下指令给随行衙役,令他们依约准时前往昆山会合。此次,他决定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方式深入案发地——化身一名云游四方的算命先生,以神秘身份悄然探查“芭蕉杀人案”的真相。

身披斗篷,手持竹杖,况钟以算命先生的装扮悠然踏上了通往玉峰山的路。沿途,他目光如鹰,捕捉着每一丝可能揭示案情的线索。终于,那片围绕着命案核心的茅草屋群落映入眼帘。

首先步入视线的是李铭的家,三间简陋的茅舍孤零零地立于一片泥泞之中,周围芭蕉丛生,枝叶婆娑,犹如绿色的屏障将其围护。那片芭蕉林郁郁葱葱,生机盎然,却似乎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罪恶秘密。

紧邻李铭家的,便是李二的住所,同样是破旧的茅草房,贫困的景象一览无遗。两户人家相邻而居,生活境遇相似,然而命运却因一桩离奇命案而走向迥异的轨迹。

况钟并未急于接近这两户人家,而是选择在村中漫无目的地游走,倾听村民们对案件的窃窃私议。很快,一幅关于李二与李铭的鲜活画像在耳语中逐渐清晰起来。

李二,村民们口中的浪荡子,整日游手好闲,酗酒赌博,田间劳作与他全然无关。更有知情者透露,案发前夕,李二曾短暂回过家,却又匆匆离去,其行踪颇为可疑。

相较之下,李铭则如同村中的另类,虽同样贫穷,却以乐善好施、与人为善的形象深入人心。邻里们对他赞不绝口,无一人提及他曾与他人结怨。当闻听那位即将前来重审此案的况钟大人乃是一位清廉公正的官员时,村民们眼中闪烁着期盼的光芒,纷纷祈愿他能还李铭一个清白,洗刷其无辜受冤的耻辱。

况钟将这些纷繁复杂的线索一一收入心底,心中那张案件拼图已初见轮廓。他深知,解开“芭蕉杀人案”之谜的关键,或许就藏在这看似平静的村庄深处,等待着他以智谋与勇气去揭开。

正当况钟沉浸于村民们绘声绘色的讲述,全神贯注之时,人群却如被无形的手捏住了喉咙,骤然陷入寂静。他不禁抬眼望去,只见远处缓步走来一人,那人身形瘦削,面庞狭长,眼神狡黠,一副尖嘴猴腮之相,透出难以言喻的猥琐气息。来者正是本案关键人物——李二。

李二一见算命先生打扮的况钟,脸上堆起谄媚的笑容,迈步上前,满不在乎地嚷道:“嘿,先生,您给咱算一卦如何?要是算得准,银子少不了您的!”言语间流露出对未知命运的贪婪与轻浮。

况钟心中暗笑,表面不动声色,饶有兴趣地回应:“哦?你想问卜哪方面的运势呢?”

李二嘿嘿一笑,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直言不讳:“我想问问姻缘,看找个啥姓氏的女子最好。”他妻子尸骨未寒,他竟已急不可耐地寻觅下一任新娘,这般薄情寡义,令况钟心中一阵鄙夷。

况钟表面上敷衍了几句,内心却对李二的道德品性做出了判断:结发之妻才亡故不久,他便急欲另觅新欢,足见其对亡妻之情何其淡漠,其人品之低下昭然若揭。面对李二的厚赏——一两银子,况钟一边客套地表示谢意,一边心中暗自琢磨:如此困顿的李二何来这等阔绰出手?只怕是通过某种不正当手段捞取了横财。

结束了在村中的暗访,况钟按计划回到了昆山县衙,与随行的队伍顺利会师。夜幕降临,他径直踏入阴森的牢狱,再次提审李铭。

面对一身官服的况钟,李铭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他挺直腰板,高声喊冤:“大人,小民冤枉啊!”其言辞恳切,悲愤之情溢于言表。

况钟深知李铭平素与人为善,无冤无仇,如今却身陷囹圄,显然背后必定有深仇巨利作祟。然而,利益之源究竟何在,却成了困扰他的谜团。他深知,这股暗流要么源于积怨深重的复仇,要么便是对某种巨额财富的觊觎。但李铭家境贫寒,又何来足以引人垂涎的利益?

面对铁窗内的李铭,况钟目光锐利,直截了当地问道:“李铭,你家中可曾有过什么价值不菲的物件,哪怕只是一闪而过的迹象?”意图在寻常生活的蛛丝马迹中捕捉线索。

李铭听闻,头摇得像拨浪鼓一般,一脸无奈:“大人,我这破家当真是家徒四壁,哪里藏得住半点值钱的玩意儿。”

况钟并未气馁,换个角度继续追问:“那么,你家中可有过什么与众不同的东西出现?哪怕看似平常,或许其中藏着他人觊觎的秘密。”

李铭闻言陷入沉思,片刻后,仿佛忆起了什么,双眼瞬间亮了起来:“大人,想起来了!一个月前,我在清理屋后的淤泥池时,挖出了几块奇形怪状的大石头,每块都有三尺高,样子挺奇特。不过,除了个头大些,跟别的石头没太大区别,我当时清理完就又扔回去了。”

况钟敏锐地捕捉到这一信息,立即追问石头的具体特征,试图在脑海中拼凑出它们的真实面貌。此时,他忽然联想到一种当地赫赫有名的珍稀之物。

昆山玉峰山,因其特产的一种雪白如玉、晶莹剔透的石头——昆石而闻名遐迩。昆石与太湖石、雨花石并称江苏三大名石,因产量稀少而愈发珍贵。随着玉峰山资源日渐枯竭,昆石更是变得一石难求,市场价格飙升至令人咋舌的地步。

此刻,况钟心中闪过一个大胆的推测:李铭无意间发现的那些奇异巨石,极有可能就是尚未被识破身份的昆石原石!只因李铭痴迷于田园生活,尤爱栽植芭蕉,对世俗珍玩一无所知,才会将这等稀世珍宝视为寻常顽石,轻易弃置。

况钟的记忆如抽丝剥茧般清晰,他忆起李铭那片被芭蕉环绕的淤泥地,四周仅有一道约一米高的篱笆墙作为简单遮挡。这道篱笆疏而不密,行人从外面走过,只需稍加留意,便能清楚窥见内中的一切动静。如此一来,李铭当初清理淤泥、挖掘出昆石原石的过程,极有可能被某个恰巧经过之人窥见,此事并非无人知晓的秘密。

况钟紧锁眉头,继续追问道:“自那之后,可曾有人试图购买你们家这处宅院?”

李铭面露惊讶,随后坚决摇头:“早就有买家找上门来,但我都一口回绝了。我跟乡亲们都讲过,这老宅无论如何都不会出售,四邻八舍都知道我的坚持。”

况钟微微颌首,目光深邃,语重心长地叮嘱李铭:“今晚我们之间的对话,你需牢记在心,万不可向任何人透露半句,尤其是明日公堂之上,无论何人问起,你都须守口如瓶。唯有如此,方能助你洗清冤屈。”

告别阴冷的牢狱,况钟独自漫步在夜色中,心中已对案件有了明确的判断:毒杀李铭妻儿的真凶非李二莫属。然而,李二一介穷困之辈,既无财力购买李铭的宅院,亦无力挖掘隐藏的昆石,背后必然有势力强大的主使者在操纵全局,此人不仅觊觎昆石之利,更精心策划了这场嫁祸于李铭的毒杀案。一场围绕昆石秘藏的阴谋,正逐渐浮出水面。

次日晨曦微露,况钟端坐公堂,重审“芭蕉杀人案”,引来四乡百姓蜂拥围观,大堂前人头攒动,人声鼎沸。他依次传唤李二、李铭上堂对质,而后又命人取来李铭家淤泥地的水样,以及那片引发命案的芭蕉叶。随后,这些水与叶分别喂予鸡鸭试毒。片刻之间,鸡鸭们皆呈现剧烈抽搐、口吐鲜血的症状,相继毙命。

仵作细致检验后,向况钟禀报:“此二者皆显示为砒霜中毒之象。”据此,况钟断定,问题根源在于淤泥地本身蕴含剧毒,导致生长其上的芭蕉吸收毒素,进而使得叶茎俱带毒性。

公堂之上,况钟高声宣判:“淤泥地藏毒,芭蕉亦受累,李铭所种之芭蕉树悉数砍除焚毁,毒土予以填平。李铭虽因误种毒芭蕉致人死亡,然其并无主观恶意,故不予追究刑事责任,即刻当堂释放。然人命关天,李铭仍需承担民事责任,判令赔偿李二白银二百两,以慰亡者之灵。”

尽管此案看似草草结案,李铭虽心有不甘,但念及死里逃生,终究不敢抗命,默然承受。而李二在得到赔偿后,亦未再提出异议。然而,堂下围观的百姓却对况钟的裁决议论纷纷,质疑声此起彼伏。他们指出,李铭多年来种植芭蕉,每逢丰收,总将果实慷慨赠予乡邻,就连芭蕉叶也曾用于喂猪,从未发生过类似中毒致死事件。众人纷纷认为,此案恐怕又是一起昏官断出的冤案。

面对百姓们的强烈不满与质疑,况钟却仿佛充耳不闻,面无表情,待一切处置完毕,便在第二天悄然返回苏州,留下一地议论与疑惑。此案虽告一段落,但其背后的真相与公正与否,却如同那毒芭蕉般,依旧在人们心头挥之不去,成为一段久久未能平息的乡野谈资。

获释归家的李铭,尽管心头仍萦绕一丝冤屈,但终究庆幸自己捡回一条命。然而,当他踏入那片熟悉的土地,眼前却是狼藉一片:昔日繁茂的芭蕉园如今荒芜凋零,淤泥地已被填平,空留一片疮痍。加之那200两赔偿金如同巨石压顶,使得这位本就家徒四壁的农夫倍感压力。权衡之下,李铭做出了变卖家宅的决定,贴出拍卖告示,定于家中进行公开竞拍。

拍卖之日,人群熙攘,既有真心求购者,亦不乏看热闹的乡邻。李铭的宅院地处偏远,仅由三间破旧茅草屋构成,加之附带的那片曾引发命案的有毒淤泥地,使得竞拍伊始便陷入冷场。首轮竞价,当地富绅刘财主以250两的报价暂居首位,却无人应战。

正当刘财主以为胜券在握之际,人群中忽闻一声清朗的苏州口音,一位陌生客商出价300两。此举激起了刘财主的斗志,二人你来我往,竞价一路飙升。刘财主从400两加至1000两,那苏州客商始终紧随其后,却在刘财主报出千两高价后,再无动静。最终,刘财主以令人瞠目的价格拍下这处破败宅院,震惊四座。

围观乡亲议论纷纷,1000两白银足以在苏州购置一座豪华宅邸,何人竟愿付出如此天价购此荒郊陋室?谜团重重,引人猜测。

成交次日,刘财主雷厉风行,未待茅草屋拆除,便先命工匠筑起一圈高达两丈的砖墙,将整片宅基地连同那填平的淤泥地牢牢围住。夜幕降临,围墙之内忽现微弱灯火,伴随阵阵挖掘之声穿透夜空,引得路人侧目。

翌日拂晓,十辆推车鱼贯驶入李铭旧宅的院落。待到夕阳西坠,这些推车满载湿土,鱼贯而出,却并未如常人所料般驶向荒地,而是径直奔向官道。这一反常之举,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车队刚踏上官道,便遭遇了县衙捕快的拦截。为首的捕快赫然便是昨日参与竞拍的那位苏州客商,此刻他卸下伪装,自报家门,乃是苏州衙门的总捕头。他目光如炬,径直走向车队,手中刀刃轻轻挑开车上的浮土,顿时,掩藏其下的秘密暴露无遗——一块块形态各异、晶莹剔透的昆石赫然显现。逐一检查其他车辆,每辆车上均有至少一块乃至数块大小不等的昆石,其中最大者竟高达三尺,估算总价值高达数万两白银!

总捕头一刻不敢耽误,立即将此惊人发现上报况钟。况钟闻讯,雷霆震怒,立刻下令拘捕刘财主与李二。翌日,况钟亲自驾临昆山县衙,决定对“芭蕉杀人案”进行三度审理,誓要揭开隐藏在泥土与昆石背后的惊天阴谋。一场关乎巨额财富、人命冤案与官场腐败的迷局,即将在况钟的犀利目光下彻底揭开。

公堂之上,况钟目光如炬,终于揭示了笼罩在“芭蕉杀人案”上的层层迷雾。经过一番详尽的调查与推理,他断定有人觊觎李铭淤泥地中的昆石宝藏,然李铭坚守祖业,誓言不卖,迫使贪婪之徒采取极端手段。

狡猾的真凶收买了李二,唆使其毒杀自家妻儿,嫁祸于李铭,意图在李铭因罪被捕后,趁机低价夺取其宅院及地下宝藏。面对如此阴险的计谋,况钟决定将计就计,设下连环之局。

他先是指示仵作巧妙制造证据,令众人误以为池水有毒,进而判定李铭需赔付李二巨额赔偿金。这一裁决犹如一记重拳,迫使李铭无奈之下只得高调拍卖宅院,以此引蛇出洞,诱使真凶现身。

在铁证如山面前,刘财主与李二再也无法抵赖,不得不坦白各自的罪行。原来,刘财主偶然路过李铭家,窥见其清理淤泥、掘出昆石的场景,凭借对昆石的敏锐辨识,贪婪之心油然而生。然而,面对李铭绝不售宅的坚定立场,刘财主心生邪念,转而勾结李二,以五百两银子为饵,唆使他陷害李铭。

李二早有报复之心,其妻曾与李铭有过争执,这便成了他眼中绝佳的借口。适逢其子中暑,李二妻子提议取芭蕉叶熬水,李二趁其出门之际,偷偷在药罐内涂抹砒霜。待妻子熬制药汤时,剧毒悄无声息地渗入,酿成母子二人饮药后吐血身亡的惨剧。一场因贪婪引发的连环谋杀案,至此真相大白。

昆山知县一时偏信,草率断定李铭为杀人凶手,判其死刑,然未料后续接手此案的况钟,看似亦步亦趋,实则棋高一着。他虽释放了李铭,却令其背负巨额赔偿,看似“糊涂”之举,实则暗藏玄机。

刘财主自以为得计,一举拿下李铭宅院,自感行事周密,无人能识破其阴谋。殊不知,其一举一动早已落入况钟派出的总捕头之眼,监视之下无处遁形。

终审之日,况钟掷地有声,揭开真相:刘财主为贪图昆石之利,不惜雇凶杀人,更嫁祸无辜;李二同样贪欲熏心,为金钱丧尽天良,不仅亲手杀妻灭子,更将罪责推诿他人。两人罪行累累,均当处以极刑。同时,刘家被勒令出资安葬李二不幸的妻儿,以赎其滔天罪孽。

随后,况钟向李铭诚挚致歉,坦言为破案不得不牺牲其心爱的芭蕉园。为弥补损失,况钟决定将追缴的昆石与李铭宅院悉数归还。李铭得到昆石后,悉数变卖,所得之财尽数用于资助乡邻,而他自己则回归宁静田园,继续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那片曾经被冤案笼罩的土地,也终得洗净尘埃,重焕生机。一场由贪婪引发的悲剧,在况钟的智谋与公正之下,终以正义得彰、恶人伏法而告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