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给小少爷做了一会儿思想工作，向晚才起身到客厅去拿杯水。
向晚才发现自己说了很久的话，滴水未进，现在嗓子都干得快冒烟了。
谁知道，刚一开门就瞥见了从不远处走过来的顾洵。
他看样子像是要下楼，对上向晚的视线时，表情则是有一瞬间的变化。
那变化很快。
如果不是向晚下意识的捕捉他脸上的每个表情，甚至可能会忽略。
“顾三少。”
向晚也平静的和他问好，同时自己也慢慢朝着楼梯走去。
顾洵对她点点头，没有开口。
两人就这样同时下楼梯，但谁都没有再说话，一直到楼梯拐角处，顾洵才说：“你和顾钰，刚才去见老爷子了？”
这事情他还是听到外面的动静才推测出来的。
顾南天对自家的孩子一向要求严格，不管是儿子还是孙子，每次回国几乎每个人都会遭遇他的盘问。
首当其冲的必然是小少爷顾钰。
向晚点点头，苦笑着说：“小少爷被批评了一顿，整个人都很委屈，刚才还跟我抱怨呢！”
“那你作为家教，应该也被说了一顿吧。”
对自家父亲的性格，顾洵还是很了解的。
向晚却说：“我倒是还好，本来进入顾家的层层选拔就很严苛，我已经习惯了，现在不过是多了一个老板的老板对我挑刺。”
听着向晚话语中隐藏的意思，顾洵挑眉：“你这是说我之前对你挑刺？”
他好像也没有说过向晚能力之类的问题，一直都是觉得向晚不适合当家教而已。
换任何一个正常人在此前看到向晚在那样的场合上班，以跳舞为生计，都不会认为她会是一个合格的家教吧。
向晚吐吐舌头，看样子倒有几分俏皮：“我可没有乱说。顾三少不要把我说的话联系到自己身上。”
“向晚，我当初拒绝你进入顾家做家教的原因很简单，你自己很清楚。”
顾洵说这话时语气很冷。
向晚知道自己的试探已经是点到即止，于是急忙正色道：“我知道了，我不过是跟三少开个玩笑。”
“晚点老爷子要去公司，你们两个暂时可以放心，不过明天，或者说接下来的每一天，只要他在国内都有可能找你们谈话。”
顾洵看起来是在提醒向晚，但态度和语气都是淡淡的，好像只是随口一说。
向晚认真记下：“我真的觉得没什么。反正我在老爷子面前也一直在为小少爷说话，只是不知道小少爷这边会不会想太多？”
“想太多？”顾洵看着向晚，意识到向晚可能是有什么隐藏的意思。
向晚耸耸肩。
然后把自己刚才和小少爷的对话言简意赅的对顾洵重复了一遍，当然了，重点都放在小少爷对自己的质疑。
顾洵难得的沉默了会儿。
他对这个问题没有作出回应，向晚也没有要在这里和他继续说下去的意思，自顾自的去冰箱里拿水。
向晚取出一瓶果汁。
炎热的天气，频繁说话，的确让人只想喝点冰的。
顾洵过来了，手撑住向晚即将关上的冰箱门，“所以他觉得我们对他要求太高了，认为自己活得不快乐？”
“也不是不快乐，只是小孩子不都是这样的吗？和别人有了对比就会显得不满足。”
小少爷可是刚和自己那些朋友见过面。
顾洵冷笑：“他如果和那些孩子一样都在学校上课，我看家里对他的要求也未必这样严苛。”
“身在福中不知福。”
顾钰这样的性格，其实顾家人对他已经很娇惯了。
在顾洵看来，如果是自己和布泽小时候是这样的，恐怕每天都会被顾南天打个半死。
向晚听出他语气中有一些古怪的情绪，便试探性的询问道：“难道三少是觉得小少爷现在已经很幸福了？”
“我不是觉得。这件事是事实。”
“哦？他每天都在家里能见到的人只有他的家人，还有我。多一只小狗，对他来说都是天大的好事。你觉得他这样真的很快乐吗？”
面对向晚的质问，顾洵只是烦躁道：“如果当初他不是自己去打那个老师，放弃上学的机会，也不用在家里面对我们。”
“我巴不得自己逃出这个家，但他却想留在家里。”
后面这句话顾洵说的声音很小，但不妨碍向晚清晰的听到了。
她转过来，“什么？”
这话是什么意思？
向晚之前就隐约感觉到，顾洵似乎对顾家还有顾南天都很是抗拒。
从顾南天回来，他不愿意去接机，而且回来也不愿意第一时间和他见面就能看出来……
现在终于是更加确定。
但这是为什么呢？
可顾洵却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反而是用深沉的眼眸盯着向晚，手臂直接越过向晚将冰箱门关上。
眼前的冷气忽然消失。
向晚回过神来，还想问什么，却看到顾洵如冰山一样的面色：“向晚，记住你现在的身份和地位，不该你问的不要多嘴。”
说完之后直接离开。
但看得出来他还有一些羸弱，走路时背影也不再像之前那样坚定。
向晚冷冷嗤笑，小声吐槽：“生病的时候都是我留下来照顾的，现在装什么。”
不过今天晚上她就不在这里了。
下周要正式住进来，向晚还有三四天的自由时间。
她要趁着这段时间去做点事情。
向晚深深吸口气，拧开瓶盖。
干涩的嗓子总算得到缓解，向晚慢慢喝，却忽然察觉到自己身上仿佛有一道目光。
那道目光是严肃的，带着探究的意味。
向晚第一反应就是老爷子在盯着她。
越是意识到这一点，向晚越是没有动，反而装作平静的样子，继续喝果汁，然后缓缓的朝着楼上走去。
顾家人不喜欢太过有心机，太过聪明的人，那向晚只要扮演好这一点就足够了。
而此时，顾南天在楼上缓缓收回视线，在向晚上楼看不到影子时，从另一边回了书房。
同时还对身边的助理说：“准备去公司……还有，你去查查向晚这个女人。她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