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沙丁鱼的独白93-9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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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韩娣,我本以为来找你,能知道有关于房依依的,没想到莫名其妙转移到了谢蔗禾身上。你刚刚说的话,使我不得不往坏处想。我不想那样,我喜欢谢蔗禾,我把冷暖当兄弟,现在是,希望以后也是。也许我见过更真实的谢蔗禾,素颜,不好看,她把自己打扮成仙儿,真虚伪。然而慢慢的接触中,我是真的爱上她了,说不上为什么,也许她太迷人让我找到了被依靠的感觉,她把我降住,我现在来不及后悔,我们只能好好的,所以为了谢蔗禾,你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吗?”

“我怎么提起这茬儿,我的天!”韩娣捂着额头:“没有没有什么都没有。”

“跟我说实话这么难吗?”

“那你不问房依依了?”

我很坚定:“其实今天我想弄清楚一件事,房依依对我说过一句话,她说她为了另一个人所以喜欢我,我要知道真相。从你这里得不到答案也没什么,可谢蔗禾就不一样了。我们是男女朋友,可以说,我对她……有责任。”

韩娣仰着脖子朝脑门拍了好几下,一脸无奈的样子。而我一直盯着她看到了她锁骨附近上一大片的淤青,我好心问她:“你脖子上是什么?受伤了?”

“不。”她猛地竖起衣领,露出慌张的神色。

我的话激起了韩娣很大的反应:“一定有。”我上前一步离她更近。

毫无反应之间,我的嘴唇就被覆盖住。冰凉的呼吸扑面而来。

“他们就这样。”韩娣扔了话就跑开了,我独自留在原地。

吻。

他们就这样。

我用了一句不明力量的话,触到了韩娣的敏感之处,把掩捂了很久的事情吐出来。她的伤,刚才的吻,谢蔗禾和冷暖的暧昧关系,这种种的混淆成为特殊的味道、特殊的颜色,像是把各种调味剂搅在一起、像是把各种颜料掺成一团。这么做,根本不会有期待,只是满满的失望与最后的过度疲惫。

星空并不是静态,它如潺潺细流,骀荡紧绷的情绪,它如雨伞上的雨珠缓缓滑落,在空气中微弱变成不同的形状。我伫立的地方,草芽被鞋底踩歪,声声里能耽听到微小的埋怨,令人生出了愧疚。过上千篇一律的日子,偶尔迎来的小波澜,抵不过一句“大不了”。我劝自己妥协,劝自己低下头沉默,不要闹得沸沸扬扬,总不至于以后会跪下来哭着投降却没人倾听。

若韩娣的吻只是想终止今晚,若她说的吻只是守不住口闸,那么她的淤青会不会有更可怕的线索,甚至是阴谋,能摧毁你我,更彻底的摧毁。可不可能我又和房依依怎么样了,刘韬韬又和米兰怎么样了,陈木水又和谢蔗禾怎么样了,冷暖又和矫眉颜怎么样了……

世界那么大,我们生活的圈子这么小,就没有一米阳光把众生的阴霾全部射透吗?如果有一只手能够撕开我头顶的星空该有多好。

我丢失了自己。

就像关紧门也挡不住凉风从缝隙中穿插,突如其来的降温,使就寝的学生们都蜷起了身子。冷暖在上铺哗啦啦折腾一番,随后抱着被子挤到我床上来,他扯开我裹紧的已经有了温暖的被子,猛一下就窜进来,把他的被子又盖在我的被子上面。宿舍的小床自己睡都翻滚不开,何况挤了两个一米八的老爷们儿。我只得侧着身子面朝墙,埋怨叹了口气。冷暖嘿嘿一笑,把脚伸到我两腿中间,冰冰的脚丫子让我立马蹦出一身鸡皮疙瘩。他双手从我腋下穿过,塞进我衣服里,抓我的胸,嘴里还念叨着“亲亲”,把嘴贴在我后颈上。

“你要死啊!”我嚷。见我要挣脱他,冷暖死死抱住我,捏得我还有点疼。男生之间的这种举动,要关系非常好才闹得开。我不太相信冷暖会是那种人,他和谢蔗禾之间怎么样的话题,一定也是韩娣不知道从哪儿道听途说的。我的纠结,我怀着极度的不信任去强制自己相信什么都没有发生。

“嘘,看陈木水在干什么。”冷暖一脸假正经。木水正抱着笔记本电脑看电影《超凡蜘蛛侠》。他戴着耳机音量开得非常大根本没听见冷暖在说话。靠过去,只见陈木水来回前进后退,停留在女主角的一个微笑镜头当中。老半天后,冷暖伸手去摘陈木水的耳机:“喂,看下去呗!”木水还是被吓了一跳:“冷暖你什么时候跑到织旎床上去了?”(…)

我忙着岔开话题:“你老前进后退干什么?”

“觉得女主角很漂亮。”

我们俩对话的这会儿,冷暖已经抱着被子又跑到陈木水床上,挤进他的被窝。我说道:“我就是这样被偷袭的。”

再后来我也挤了过去,我们靠在墙上,露出脚和肩膀,时不时冷到打哆嗦。我们互相拽被子,然而坐在中间的我始终是最暖和的。就是这么个场景,很令我感动,我觉得在他们身边都是快乐的。而我收获了这份快乐,再背负上你们的负累,收支平衡,一天一天度过年华的灿烂和弥靡。

小床上挤着三个人大半夜都冻得淌鼻涕全回自己床上去了。这么一折腾反而都睡不着,我们闲聊,聊到了谢蔗禾和我谈恋爱。我问冷暖是不是跟她很熟,冷暖回我说:“我、陈木水都和她挺熟。国庆节放假你俩都不在,我就陪着矫眉颜,后来织旎来住校矫眉颜就只找你了,我和陈木水就带着刚来济南的谢蔗禾到处逛,慢慢就熟了。没想到你俩谈恋爱了,真神奇,我以为你和矫眉颜凑一对了呢。要不是陈木水眼尖看到你和谢蔗禾在桌洞里的小动作,我还真发现不了。”

甚至很长一段时间,我们宿舍的闲聊都成了谢蔗禾,而我和她日益稳定的感情,也让我的每一天都充满新鲜,就这样再没人提及房依依。陈木水和冷暖每天买饭回宿舍吃,我和谢蔗禾,加上谢蔗禾的闺蜜韩娣以及肖五,有时还有溢超、米兰、刘建国、苏忱,一大帮子人凑在一起吃饭,另外就是房依依和矫眉颜形影不离。

在谢蔗禾发现的那个隐蔽角落,接吻拥抱是每天的必修课。其实,这黑的有些隆重的夜,平静如水的夜,我多想就这样,单纯的平凡的,在一声晚安后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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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来越多的声音在讨论学生会选举,为此,不少人找关系找到我头上。“帮个忙。”“你和溢超米兰他们这么熟。”“我进学生会挺想锻炼自己的。”“李织旎咱俩关系这么好……”还有好多,导致我都不敢接手机上的陌生号码。这些人繁琐的话语更是彻底断了我对学生会的好感。像我这样的人,不适合尔虞我诈,会死在里面的。

和我们几个人有联系的文宣部收到了陈木水、矫眉颜、韩娣的申请书,而房依依早就是文宣部的主力,中队长戏言文宣部被我们班占领了。过程还蛮复杂的,要发表演讲选举投票。晚上上自习时这几个人去礼堂集合,甚至在走廊都听见有人演讲自己的竞选之路。

我也没见到那场面,陈木水跟我发qq:“有个姐妹都讲到辛酸的童年陪她爸妈拉砖了……”因为所有任职教师以及大部分爱出风头管纪律的学生都去礼堂参加竞选活动,当晚的自习是开学以来最乱的。隆重的礼堂和喧闹的教室,我被切成片,找不到栖处。

自习结束,我送谢蔗禾回宿舍,依旧藏在角落里接吻,我含着她的嘴唇,专注卖着力气。会有另一对情侣也溜来这里,我和她分开,假装聊天。

掩耳盗铃。

等脚步远去了我们又抱在一起,重复着不会厌烦的接吻。

这样子过了一个小时,即将熄灯,学生会选举才结束。我俩牵起手走出角落正大光明迎着稀少的路人,谢蔗禾身上很香的味道与刮起的风交织,我眼前花开遍地。

告别,转头,回宿舍。得知陈木水和韩娣都入了文宣部,成了肖五的手下,房依依当选副部长。但矫眉颜没成功,落选了。

冷暖非让陈木水请客吃炒面,木水掏出钱包放在桌子上反正他不去买,两个人对了对眼盯住我:“如果某人不愿跑腿就领着纠察队去看小角落里的现场直播。”

可想而知我又下楼了。路上我首先给矫眉颜打电话劝她别伤心,她说这又没什么大不了,可是听她口气里总有一些不甘心。人都要争取,比如大街上发着不孕不育的小广告,也有不少人凑着头去看看。

谁不贪图。

我又给韩娣打电话她不接,给谢蔗禾打也不接。我想到了刘韬韬,给他聊了聊学生会选举,把身边的人挨个给他汇报:陈木水冷暖矫眉颜韩娣谢蔗禾……等我说完韬韬问了一句:“依依呢?”

何时起,房依依被我排出“身边的人”,我尴尬地笑:“忘了讲房依依了,她当了副部长。”

“还是依依厉害。”韬韬欣喜地声音令我有说不出的感觉。我讲:“有些话该不该给你说呢,关于房依依的。”我想把韩娣说的话告诉他。

“说。”

恰巧谢蔗禾来了电话。

“韬韬,我妈给我打电话了,下次跟你讲。”

“成,家人重要。”我们甚至没说再见就断了通信。我又利用了母爱留在人心的高尚。

“刚才开会,我就没接你电话。”谢蔗禾说。

“大晚上的开什么会?”我问。

“我告诉你呢,你别不信。”

“嗯?”

“我接米兰的班了,学生会副主席。”她很理性,不带过分的情绪。

“天啊真的吗怎么回事?”反而我比她激动。

“禀报亲爱的,学院设立了一个党小组活动的职务,要求必须是党员,竞选的没有符合的,所以,米兰学姐就找我接她的班了,她去当那党小组负责人。”谢蔗禾将这件莫名其妙的事讲给我:“你送我回宿舍以后,米兰姐姐说让我帮她个忙,我就成了什么什么副主席哈哈哈。”

我听到的重点是“亲爱的”三个字,我想到了米兰,我可不希望她像米兰一样见了谁都叫亲爱的,我绝对要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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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娣又来了电话。

我依旧是“我妈的电话”为理由,接起了韩娣的来电。“刚才给我打电话了?”她的气息很急。

“忙什么呢气喘吁吁的,我就是恭喜你一下进了学生会。”我说。

“这有什么好恭喜的。这不刚开完会,连洗漱都是黑着灯洗的。”韩娣埋怨:“房依依也真是的,当了副部长就显身价,催命给文宣部的女生们布置任务。”

这话我接不下去,只得改话题:“对了,上次你突然跑开,没出什么事吧?”

“谢谢你关心,没事。”韩娣轻松地说,她已经卸掉了当时的包袱。手机里传来很乱的声音。

“上次你吻我的事,没告诉谢蔗禾吧。”我心虚地问。

听筒出现轻咳,明显是故意的。“原来你给你妈妈打电话是打给韩娣啊!”谢蔗禾的娃娃音。

“你们……在一起啊。”我咽了口水:“我不知道怎么说,怕你不让我接电话。”

“我有管你这么严吗?”她并没生气,我也就舒心了。

紧接着聊了几句,我们相互作别。然而,我想谢蔗禾一定听到了我说吻过韩娣的事。她并没追问,很奇怪是吗?也许是她真的没听到,也许是她对我并没多少爱意和感觉,也许是她还愧疚着她和冷暖的勾当。无论哪般,我都是需要悲伤的。

等夜宵出炉,我孤独一人站在这黑成抹布的夜里。催眠的粉在高空抛洒,我小心翼翼迈着步子好怕打扰别人的美梦。一手提着三份炒面,一手拨弄手机,我看到房依依新改的qq状态“为什么你可以关心任何人就偏偏忘了我呢???李织旎!!!”

有署名的,是我。叫做李织旎的家伙,他忘记了当初喜欢的那个女生。

刻意憋着气,我竟然是愤怒的,我们都不是对方私有的,为何房依依你又要我难堪。等到憋着的这口气忍无可忍一口喷出来,急促的喘息,嘴唇发抖。我的心里已经没有了她,是那些流言,它们的锋利是比我已有了女朋友更强大的借口。

回了宿舍,陈木水的笔记本在小屋里充当了台灯,木水指了指屏幕:“你又惹到房依依了?”

“没啊,就是没跟她打电话而已。”我把夜宵摊在桌子上:“先吃。”

“李织旎,是不是该跟她说明白,你有女朋友了?她喜欢你,并且喜欢的是不再对她好的你。”陈木水的用词饱含着不满。

“那我不应该更多的考虑谢蔗禾的感受吗?对房依依她一直耿耿于怀,我必须不让谢蔗禾难过。”我说。

“先吃东西吧,我只想说李织旎你很幸运。如果我是你,我也不会管房依依。”是冷暖说的。

我在黑暗中做出惊愕的表情,没人能看到。冷暖说出这样的话,那个为了房依依可以不顾一切的他,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这悄无声息的一天天到底改变了什么?

冷暖现在的态度,极像韩娣口中那个会说房依依坏话的冷暖,这也极好的证明了韩娣说的都是真话,关于他和谢蔗禾,我脑袋里又生出不好的想法。

那么,我到底算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