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饭，就这样干巴巴地结束了。
饭后，万红壮就和平时一样，起身回到房间，而小雪则是留在外头，继续收拾。
伴随着微弱的水声，万红壮枯坐在床边，一脸的茫然无措。
“是什么呢？”
他的眉头紧锁。
他确定，小雪应是有什么话想说，但最后却是出于某种顾虑，没能说出口。
“小雪……”
他默念着她的名字。
不知怎的，脑海中开始浮现，自从两人相遇后，发生的点点滴滴。
从初相遇，再到共同经历的那些事，再到同居，以及后来发生的一切……
他这才惊讶地发现，就在这短短的时间里，他原本波澜不惊的人生，因为她的出现，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虽然硬要说的话，可能有些牵强。
但确确实实，因为她的出现，自己的人生似乎发生了改变。
“还有……”
万红壮微微一怔，眼中闪过一丝迷茫。
自己的几次回溯之旅，似乎也是在她出现以后，才发生的吧？
只是，更让他感到疑惑的是：
伴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现实的，或是虚构的记忆，也出现了明显的偏差。
有的好似镌刻一般，变得清晰，比如王胖子出现时的那段记忆，他甚至可以清楚地记住其中经历过的细节……甚至，这段记忆已经和现实完美地融合到了一起。
就像是，这本就是他经历过的人生一样。
但后面的几次……
他的眉头紧锁。
是几次来着？他有些记不清了。
除了其中的一些无关紧要的细节，越是往后，这种被他认作是虚构的记忆，就越发的模糊，甚至出现了大段的空白、缺失。
“第二次，大概是……”
他绞尽脑汁，试图在记忆中搜索可能存在的点点滴滴。
忽然，一阵剧烈的头痛猛地袭来。
“唔——”
他开始痛苦地呻吟，攥紧拳头，试图和这种虚无缥缈的伟力抗争。
他无比的确定，自己的过去应该发生了些什么。
甚至，在自己遗失的那几年，一定发生过一些，对他人生造成重大颠覆的事！
而所谓的回溯，一定也和过去那段缺失的记忆有关。
他就这样想着，忽然，他发现，关于他第二次回溯的记忆，竟是瞬间变得苍白。
而第三次，除了海边、校园，其它的一切，就像是笼上了一层迷雾，变得暧昧不清！
他的眉头，越发的开始紧蹙，整个表情，也因痛苦变得扭曲。
但他还是极力地想要将这一切挽留，试图找寻点滴的线索……
人就是那么的贱。
虽然现在的他过得已经很好了，对于未来，也有了更多的期待，但他还是想要知道，自己遗失的那几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就算是颠覆，他也想要知道！
汗水，很快将他的全身浸湿。
长叹一口气，万红壮还是无奈地选择了放弃。
疼痛瞬间如潮水般褪去，他无力的瘫软在床上，双眸涣散。
夜已深，思绪却是莫名的开始活跃。
他又想到了自己书，还有先前，小雪欲言又止的古怪样子……
他有些茫然，下意识的撑起身子，对着房间的四处张望起来。
就在这时，窗外忽然响起噼里啪啦的声响。
漫天飞舞的大雪，席卷整个世界，细碎的雪子，迎着风，重重砸在老旧的玻璃窗上。
这就是甘陇的冬天。
“等等……雍州！”
万红壮的脸上瞬间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没有一点迟疑，他猛地起身，径直朝着门外跑去！
……
门外，安静得可怕。
小雪依旧在厨房里忙碌，微弱的灯光下，她的形影单薄、憔悴。
莫名的，惹人爱怜。
万红壮不自觉地放慢脚步，像是生怕惊扰了此间的静谧。
他缓缓地来到厨房门口，望着小雪的背影，眼里的情绪莫名。
过了许久，他才轻轻开口，“小雪。”
小雪的身形微微一颤，然后，小心翼翼地转过头，“你，怎么出来了？”
“没什么。”
万红壮微微一笑，“只是……忽然想到有件事忘了跟你说，既然想到了，就想着先出去，跟你说一声。”
“什么事？”
小雪低下头，情绪明显有些低落。
“我就是想问……明天开始，你，有没有空？”
“哈？”
小雪诧异的抬起头，一脸疑惑地问道：“什么事？”
望着一脸小心翼翼的她，万红壮的心里更愧疚了。
他的声音，越发的开始温柔，几近宠溺，“虽然，我待在甘陇的时间可能不多了。”
“但从明天开始，我们一起出去吧！好好的逛逛雍州！”
小雪的双眸瞬间瞪得浑圆，然后，就是不知所措。
她的呼吸，瞬间开始加重，眼眶也是不自觉地开始泛红……
她下意识的转身，用手重重地撑住槽台，声音颤抖，“你说……什么？”
“我说……”
万红壮的声音，越发温柔起来，“我说，从明天开始，我会陪你……陪你好好的，逛逛雍州！”
他的情绪，也有了明显的起伏。
无数复杂的情绪交织……
见小雪像是没反应过来，他赶忙补充道：“塔克拉玛干，可能是暂时没法去了，但别忘了，雍州也是有沙漠的，一样可以感受到黄沙漫天的辽阔。”
“还有，虽然季节不对，但布尔智草原，应该也是挺美的。”
“还有……”
顿时，他有些语滞，加上他本就是个寡言的人，还有情绪的翻涌……
何况，上面说到的这两个景点，几乎是他对于雍州这座城市唯一的印象。
毕竟，自从他来到这里后，整天也就是没日没夜的忙碌着，根本抽不出时间去周围晃荡。
忽然，他感到有些遗憾。
这座占据了他不少年岁的城市，自己竟是没有好好地看看它。
他忽然明白，自己这段时间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不舍，踟蹰着，始终不愿离开。
原来，他也想要花点时间，好好和这座城市做一次告别。
毕竟，这次离开，再回来时，不知要到什么时候了。
他顿了顿，一脸认真地望着小雪，“你愿意，陪我一起，在最后的时间里，好好逛逛这座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