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衡沉默无言地凝视着姜冏,眼中流露出复杂的情感,但始终没有开口说话。
姜冏注意到这个情况后,心中感到十分诧异,忍不住疑惑地问道:“大将军难道宁愿相信那些毫不相干的外人,也不肯相信我吗?”“且不说其他方面,大将军对我们姜家有着莫大的恩惠。我姜冏虽然算不上什么圣贤之人,但起码懂得知恩图报的道理,又怎么会加害于大将军呢?”
听到这话,丘衡深深地叹了口气,语气充满了无奈和苦涩,回答道:“姜兄,你可真是误会我了。之所以不让姜兄参与其中,并不是因为不信任你,而是实在不想让你陷入两难的境地啊。”
姜冏闻言,眉头微微一皱,眼神变得越发坚定,郑重其事地表示:“为难?还望大将军尽管放心,在下一向秉持公私分明的原则,绝对不会因为私人因素而耽误正事。如果大将军需要有人帮忙临摹字迹,我定当全力以赴,绝不推辞!”
丘衡暗自思考一番,心里明白在姜冏这边恐怕很难再找到合适的人选来完成这项任务了。
如果再去找韦康帮忙寻找他人,不仅动作太大容易引起关注,而且丘衡自已也着实难以完全放心。
经过一番利弊权衡之后,丘衡意识到,目前来看,姜冏确实是最为适宜执行此项任务的人选,当然,这一切都建立在他果真能够做到公私分明的基础之上。
想到此处,丘衡面色凝重起来,眼神变得锐利无比,他紧紧盯着眼前之人,语气严肃地开口说道:“姜兄,你当真放下个人私欲,全心全意替本将军办事?要知道,这军队里可是容不得半点玩笑!一旦答应下来,就必须全力以赴,若有闪失,那可是要按军法严惩不贷的!”
当丘衡自称为“本将军”时,其中所蕴含的分量不言而喻,此刻的他并非寻常身份,而是肩负着汉国大将军的重任与威严,绝无半分戏谑之意。
倘若事情出现任何差错,后果必定不堪设想。
姜冏敏锐地捕捉到了丘衡态度的变化,心中明白丘衡的意思。于是,他立刻躬身施礼,态度恭谨地回应道:“承蒙大将军信任有加,下官愿效犬马之劳,百死莫辞!”
“好,既然如此,那就跟我来吧。”丘衡也不再赘言,转身便朝着自已的客房走去,姜冏紧随其后。
进入房间后,他请姜冏坐下,并备好笔墨竹简等物,然后才慢慢走到藏有密信之处,小心翼翼地取出密信。
接着,丘衡回到姜冏跟前,将密信递给对方。
姜冏凝视着那封神秘的密信,正欲伸手去接,却突然发现丘衡把手往后一缩。
姜冏不禁心生疑虑,满脸困惑地望向丘衡,不知他此举何意。
\姜兄,你当真已经考虑清楚了?此事关系重大,属于军中绝密,如果你看了这封信,却出了什么差错,即使我身为大将军,也无法护得住你周全。\丘衡语气平静地说道,这其实已经是他最后一次对姜冏发出善意的提醒了。
因为丘衡心里很清楚,如果姜冏踏出这一步而出现任何问题,那么为了整个大局着想,他就不得不狠心杀掉姜冏。
到那时,对于姜维来说,自已将会成为杀害其父亲的仇人!这种结局绝对不是丘衡愿意看到和面对的。
姜冏深深吸了口气,眼神变得坚定起来,他神情凝重地回应道:\请大将军尽管放心便是!\
听到姜冏如此回答,丘衡嘴唇轻抿一下,似乎内心仍有些挣扎,但最终还是决定相信姜冏,并将手中紧握着的竹简递给了对方。
姜冏小心翼翼地接过竹简后,缓缓展开来仔细查看。当他看到竹简上的第一列文字时,突然间一种难以言喻的熟悉感涌上心头,使得他的手不由自主地停顿了一下,原本低垂的眼皮慢慢抬起,瞳孔也随之微微收缩。
这一切细微的表情变化都没能逃过丘衡敏锐的观察力,他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此刻,丘衡心中已然有了明确的判断,眼前这份密信基本可以断定是自姜冏熟悉之人亲手所书无疑。若非熟悉之人,姜冏绝不可能再没看见名字时就产生如此强烈的反应。
姜冏瞪大眼睛,逐字逐句地默默读完了整封密信。
当目光落在信末那签署着\杨阜\二字的落款时,他心中最后一丝侥幸被无情击碎,不得不面对眼前残酷的现实,杨阜竟然真的背叛投敌了。
此时,之前种种疑惑豁然开朗!
怪不得丘衡会突然询问起杨阜的情况;怪不得几次三番阻止自已去帮助他......
原来一切都有迹可循啊!姜冏缓缓放下手中的密信,仿佛它有千斤之重,然后抬起头,眼神复杂地望向丘衡,面带苦色,声音略微颤抖地开口道:\大将军,您需要下官做些什么吗?\
丘衡微微侧过头,其实他一直在等待姜冏说出的第一句话。
如果姜冏情绪激动地质问是否有人诬陷杨阜,那么丘衡或许还能选择信任他,并从他们共同认识的人中展开调查。
而如果姜冏异常冷静地表示这可能是一场冤案,丘衡反而会心生疑虑,甚至当场将其扣押审问。
可偏偏,姜冏的开场白既非怒不可遏,亦非沉着冷静,而是带着几分难以言喻的苦楚与无奈。
这无疑表明,连姜冏本人都已默认了杨阜通敌的事实。
换句话说,此信确凿无疑出自杨阜亲笔所书,不存在任何冤屈或阴谋陷害的可能性。
有了这个判断之后,丘衡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这样的话,事情也就简单一些。
他凝视着姜冏,轻声问道:“杨阜的笔迹,不知姜兄能否模仿临摹?”
姜冏微微颔首,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无法掩饰的苦涩:“义山笔法堪称一绝,对于旁人来说或许难以临摹,但下官因与他相熟,对其笔势、字体结构等特点颇为了解,故临摹之事并不算太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