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是……”
其实我问这句话的时候，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黑妈妈，我姥姥就是黑妈妈。”
脏孩子抢着搭话，脸上露出得意的神色。
“啊？前面庙里供的神仙黑妈妈？”
王浩一脸愕然。
“不是，庙里供的是假的，是黑鸦那狗东西暗算了我姥姥，抢了我姥姥的香火！哼，等我长大了，一定要给姥姥报仇！”
脏孩子义愤填膺，童真的眼睛里，闪出怒火。
“真的是神仙啊，我见到活的了！”
王浩万分激动，跪下就磕头。
“神仙姥姥啊，求您保佑我多走走桃花运吧……”
对于王浩不分时节地丢人现眼，我早就习惯了。
“黑妈妈，那您让脏孩子引我们来，是想让我们帮你对付你的叛徒么？”
我问道。
黑妈妈冷笑，道：
“清理门户，我用不着外人出手！”
黑妈妈虽然身形佝偻，形容憔悴，可却气势不减，带着几分不怒自威。
“那……又不用外人出手，自己被暗算，又这样，找我们来干啥！”
王浩一摊手，说。
张建看了看黑妈妈，黑妈妈板着脸，目视前方，不说话。
他又看了看我，冲我努了努嘴。
我摇头，不解其意。
“白三千，你我做师兄弟可好？”
“师兄弟？那我也来我也来，跟你成了师兄弟，婷婷不就是我师妹了，我也来……”
王浩前窜后跳。
我明白了，张建应该是黑妈妈的徒弟，要与我做师兄弟，是在暗示我，黑妈妈要收我为徒。
然后我去对付黑鸦，便是清理门户，名正言顺。
我沉吟了一下，躬身给黑妈妈作了一揖，说：
“您是神人，我是个贼，您心里装的是大义，我想的只是救我的亲人，请原谅我实在不敢高攀！”
此话一出，现场所有人都沉默了。
黑妈妈，传说中的东北守护神，虽然现在虎落平阳遭遇了暗算，但不管怎样，都是神一般的存在。
门外的庙里，多少人千里迢迢前来烧香跪拜，可如今我有机会成为黑妈妈的弟子，却居然拒绝了。
换做谁，都会感到意外。
张建瞪大眼睛看着我，不知该说点什么好。
王浩一个劲地啧舌，好似在替我惋惜，但他的眼神却始终在张婷身上。
我明白他的意思，如果我答应了，张婷就是我师妹。
那么他作为我的兄弟，便更多了与张婷接触的机会。
鞠躬过后，我直起身，看到黑妈妈面色沉重，那张沧桑的脸，泛着杀气。
良久，他用木棍重重地戳了一下地面，说：“好好好，到底是白胜利的儿子！有骨气！既然你不愿意做我的弟子，那我门户的事，就与你无关，你走吧。”
言罢，她踉跄地站起身，往草屋里走去。
张婷赶紧上前搀扶她。
王浩也跟了上去，笑嘻嘻地说：“黑妈妈，他不干我干啊。我给你当徒弟，给您当干儿子，我孝敬您，你说往东，我不往西。”
黑妈妈正在气头上，并不搭理他。
他又对张婷说：“师妹，你倒是帮哥哥我说两句好话啊。”
张婷一脸为难，也不作声。
既然闹僵了，我也没必要再逗留下去。
我喊了一声王浩，转身就走。
张建跟上来，说：“三千，我敬佩你是条汉子，虽然无缘做师兄弟，也希望日后我们能再会。”
我点头，他又说：
“路桑本是在你手里拿的，也算完璧归赵，但请切记，千万不要让九爷接触到。此事，关系到东北的安宁，有些话是国家机密，我不能多说。”
我点头，说：“这东西，我并不感兴趣，只不过它关系到我姐姐的命，我相信你是真的749局的人，也相信这东西放在你手里最安全。等我做完我要做的事，就把这东西送还给你。”
张建握了握我的手，说：“我相信我不会看错人，也希望有一天，我们能成为同事！”
我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喊上王浩，钻出了这个囚禁着黑妈妈的世外桃源。
王浩心有不甘，跟在我身后叨叨咕咕，埋怨我不知好歹，这么好的机会都不抓住。
我有心事，莫名烦躁。
不是我不知好歹，也不是瞧不起黑妈妈。
我当然知道她是传说中的人物，能见到她真容，已经是我的造化。
我只是不想再卷入任何与我无关的纷争。
我亲眼看到我爹被人砍断四肢挖眼割舌，做成人彘，生不如死。
我娘又突然消失不知所踪。
虽然我得到了她的真传，混口饭吃绝不是什么难事。
但我更知道，我的家破人亡，就是因为江湖。
所以，我只想拿到玉佩，救回三姐，带她去长春治好眼睛。
然后找个安静的地方，过安稳平淡的日子。
不过在此之前，我要去找丁科长。
丁桂兰一直以我爹的身世诱惑我，不管她是否真的知道，我一定要找她问清楚。
如果她真知道，我便能为父报仇更进一步。
如果她是在骗我，那么我一定不会让她有好下场。
我带着王浩，原路返回，横跨着，回到了丁科长所在的山洞。
此时，太阳已经偏西，一天又快要过去了。
洞口那少女的雕像淹没在太阳的阴影里。
我站在雕像面前，仔细地端详。
发现这雕像的雕工细腻，连皮肤上的褶皱都雕出来了。
眉眼之间，仿佛生着千般的惆怅，简直栩栩如生。
尤其少女手中的那只鸟，嘴巴微微张着，眼睛瞪得圆圆的，那双翅膀仿佛随时都会展开，腾空飞起来，简直跟就像活着的一样。
上次来的时候走得匆忙，并没仔细看。
现在总感觉，这女人好像随时都会活过来，扑到我的怀里，跟我诉说她的忧愁。
我使劲甩了甩脑袋，用手搓了两把脸，从恍惚中回过神来。
再看王浩，他站在我的身边，半张着嘴巴，流着哈喇子，表情木讷，眼神恍惚。
他朝着雕像伸出双手，身体向前倾斜，眼看着就要摔倒在石像身上。
那副德行，像是一个打了半辈子光棍的老色鬼，终于看到了一个女人……
“王浩！”
我喊了一嗓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