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意外收获

这是一座属于弗娄塔部族的村落,弗娄塔一直都是个小部族,即便在古代也从未壮大过。

弗娄塔人的体型纤细瘦弱,不过宽大的肩胛骨从后背垂直凸起,如同一对骨头翅膀。他们浑身上下的毛发反射出斑斓的光,从绿色到紫色,但他们的面孔是无毛的,如同膏脂般白皙,带着一些猫科动物的特征。

村镇仅仅是几十棵弯曲的树围绕一座晶莹的水池构成的圆环,村镇中央有五块浮在空中的巨石,沿着圆环轨迹不断旋转。它是巨大的地标,里面蕴含着远古的魔咒,束缚着、限制着这座土地上的自然魔法。

这是一座琨珑,人类用于调节水土中蕴含的魔法的装置。部分瓦斯塔亚厌恶人类限制自然魔法的行为,部分则能够容忍。村落坐落于几条商路的交汇处,这里的弗娄塔人也能默许琨珑的存在,因而这个小村落便成了许多商队的歇脚点,弗娄塔人凭借与往来商队的交易,得以存续壮大。

但当阿卡丽行走在村落中,目中所见与印象中瓦斯塔亚生存的环境格格不入。蜡黄和暗黑的色彩和蒸汽正在弥漫,从树上、从瓦斯塔亚身上、甚至从水池里。那是饥饿和疾病的颜色。每一个站在树屋前的弗娄塔人都是双目空洞、面有菜色。

而往来的商队似乎都避开了这座村落,没有沃牛的叫声,没有车辙留下的痕迹,甚至看不到商人打扮的人类存在。

阿卡丽皱起眉看了看四周的贫瘠,欲言又止。

她与精神领域的联系虽然算不上紧密,但也能直观感受到。

山上的森林是土灰色的,生机在不断流失,空气中没有飘浮着微闪的光粒,没有在身边忽明忽暗、若隐若现的精神领域的光芒,每个瓦斯塔亚都陷入虚弱的状态,精气神仿佛全被抽走,这是长期不能与赖以生存的魔法共鸣的体现。

精神领域在这块地区仿佛遭到了隔绝,这远远超过了琨珑所能影响的程度。

阿卡丽渐渐走到了村中心,然后她发现了导致这一切的原因。

几根残留着魔法痕迹的弧形石条打乱了琨珑的部署,许多黑气有生命般缠绕着它,让人看了就心头发慌。这里的琨珑并不仅仅是在抑制并调节精神领域的魔法,也不是在束缚对于凡人来说太危险的生命活力。这座琨珑正在主动吸收魔法,从土地和精神领域不断摄取力量。感觉就像是把正常琨珑的功能颠倒过来,只允许最黑暗的魔法从精神领域泻出。

在空地中央的岩石上,垒着一摞黑色的方块,而在琨珑中央,正悬浮着一个立方形状的水晶,已经被如墨的气息填充了一半,而这座琨珑还在不断地抽取周围的魔法,转换成丝丝缕缕的黑气引导入水晶方块中。

艾欧尼亚历史悠久厚重,人杰地灵,没有任何活着的生灵敢妄称通晓它所承载的万灵。那些水晶方块看着陌生,但正好对应上阿卡丽认知中的某些事物。

“琨珑被改造成了收集影之泪的装置?所以,那帮黑蛆也在这里咯?”

影之泪,魔法墨汁,暗影魔法的精粹,服入体内或者纹在身上,都能让人获得暗影魔法,影流之主劫和他的流派就因此而得名。

阿卡丽一转头,意料之中地看到了隐藏在树屋暗处的几个身着红黑甲的人影,炎雷刺客团的人不再藏匿自己的行踪,从躲避的地方现身,组成包围圈将阿卡丽围在其中。

“五个,六个……算了,没区别。不会真以为,人多就有用了吧?”

均衡教派与影流教派之间的矛盾不需要赘述,阿卡丽虽然脱离了均衡,但名义上,仍然是均衡教派的弟子,于是此刻遇见了炎雷刺客团的人强占琨珑收集影之泪,自然没有商量的余地。

周围的弗娄塔人震惊地看向这边上演的冲突,他们不是没尝试着反抗影流的刺客,但在付出了数条生命的惨痛代价后,他们认清了自己与影流刺客的实力差距。想不通,明明一整个村子都战胜不了的炎雷刺客们,区区一个人类小女孩,怎么有勇气向他们出手?

在他们震惊如同看向死人的目光中,阿卡丽与影流刺客们直接开打。

数枚烟雾弹在脚边炸响,同时呼啸的苦无精准地朝着四面八方的每一个刺客甩出,炎雷的刺客或是跳起避过,或是伸出袖剑打飞苦无,再度回头看去时,视线被弥散开来的烟雾阻挡,眼前已经失去了阿卡丽的身影。

刺客中有个的着装与别人不同,是他们的头领。他身披的红黑盔甲背后还披着一道灰布,身上的暗影纹身比最深沉的黑暗更黑。

当隔着烟雾的那一头忽然传来一声同伴的惨叫时,其他刺客看向面前的烟雾,眼中有着片刻的犹豫,而头领已经一马当先化作暗影冲了进去。

赶到记忆中的方位时,阿卡丽早已离去,原地只剩下同伴气绝倒地的尸体。

钩镰,一击毙命,从背后发起的袭击,以至于他没有任何反抗,甚至连化作暗影都来不及反应,只发出最后一声惨叫。头领一眼扫过,从同伴的死状中得不出再多的信息,他面色难看,阿卡丽能轻而易举地解决一名同伴,那么意味着其他同伴也危险了。

果然,烟雾中各个方位接二连三地传来惨叫,每一声惨叫的响起都意味着一名炎雷刺客遭遇不测,首领疾速地循着惨叫声追逐着阿卡丽,但每次都差上丝毫。

最近的一次,那身绿色的忍者服刚从尸体上脱身,隐匿在烟雾中不到一秒,但与阿卡丽之间这一秒就能掠过的距离在首领看来,就如同天涯海角般无法触及。

不,不是丝毫。首领有种错觉,女刺客故意控制着杀戮的节奏,留下痕迹供自己追踪,让自己每次都能恰到好处地目睹同伴的死亡,然后逃之夭夭。

简直像是戏弄老鼠的猫那般狡诈而残忍,甚至这杀戮对她来说更像是一种乐趣,危险的影流刺客对她而言,不过是没有还手之力的猎物罢了。

怒火充盈着首领的胸膛,但眼前局势已经不容他意气用事了,从大局考虑,为了保全同伴,他不得不先行离开烟雾,幸存的同伴已经逃离了烟雾,集合在一起,惊慌地远离,不断扩散的烟雾在他们眼中,就如同吞噬生命的远古巨兽一般。

“你们都包围,真不是在给我逐个击破的机会吗?看来你们是不懂,牛羊成群,猛虎独行。”伴随着一声轻蔑的呵声落下,阿卡丽的声音从烟雾中飘来。

首领看向自己的同伴,原先奉命驻留在此采集影之泪的八名战士,此刻只剩下三个了。剩下两个同伴的脸上都残留着恐惧,被同伴接二连三的死亡吓破了胆。每培养一个掌握暗影魔法的刺客都是笔不小的花费,而在这里就折了五个,首领既愤怒又心痛,甚至还有些许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恐惧。

“均衡的人,你会为你的行为付出代价!劫大师不会放过你的!”

“哦?你这行为叫什么来着?立旗?连为同伴们报仇都想着让你们的大黑蛆本尊前来,是已经做好不能活着离开这里的心理准备了吗?”

在影流刺客们惊惧的目光中,烟雾中逐渐浮现一条身影,阿卡丽脱离了环境的优势,当面对上剩余的影流刺客。

区区三人罢了。

……

数分钟后,在瓦斯塔亚村民敬畏的目光中,阿卡丽站在一地炎雷刺客的尸体中,轻轻出了口气。周围早已陷入死寂,每个目睹了一切的弗娄塔人都呆滞地看着这里,脸上是挥之不去的震撼。

她先是卸下背上一直背着的包裹,哪怕是高速移动中也小心照看着,没让包裹遭受什么冲撞。打开包裹,里面是一叠纸张。

“还好没皱……”

阿卡丽嘀咕一句,随即记起纸张物主的另一个叮嘱。

记得搜刮战利品。

于是她旁若无人地搜摸起了满地的同类尸体,哪怕这一行为在瓦斯塔亚眼里看起来可能有点变态。

袖剑?扔掉。

只有几个硬币?寒酸。算了,也收起来。

黑面包……咦!上面还有牙印和口水,真恶心!扔掉!

手里剑,粗制滥造的玩意儿。

这种东西她还看不上眼,阿卡丽把玩了一下,精巧地发力把它们掰断随手扔在地上,然后走上了那座石台靠近琨珑,嫌弃地拾起了墨色的水晶方块,挑剔地观察收集起来的影之泪,如同审视一件垃圾。

封存在水晶中的影之泪如同流水般,随着阿卡丽的翻倒晃荡个不停。

“请毁了它们!”

不知何时起,阿卡丽的面前聚集起了人群,数十名弗娄塔族人用他们自己的语言窃窃私语,一名瘦弱的弗娄塔少年鼓足勇气,朝着阿卡丽用生涩的艾欧尼亚通用语大声喊。

“那是糟蹋了自然魔法的污浊之物!请你把它们砸毁,不要让它们落到敌人手中,造就新的敌人来欺压我们!”

人群都被他的话语和勇气调动起了情绪,充满了期待。

然而众目睽睽中,本欲将水晶器皿摔到地上的阿卡丽却一翻手腕,将几个水晶一并收进了包裹。

虽然我自己看不上,但这群瓦斯塔亚提醒我了。力量没有正邪之分,只看人如何使用,这句话说的很好。

所以,送给武艺差劲的人防身,应该不错。

随着她光明正大收下影之泪的行为,周围的瓦斯塔亚再度陷入死寂般的沉默,阿卡丽一挑眉:“你们不会有意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