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早晨。
海城音乐大学附近的一条幽静小巷中。
沈牧和唐姚各拎着几样礼品，左顾右盼地走了一小会儿，最终在一间小院的深褐色大门前停了下来。
沈牧又看着手机导航对比了一下，侧眸看向唐姚。
“应该就是这里了！”
唐姚目视着大门。
她和师伯都是在微聊上沟通交流，还没见过面，也不知道对方的性情如何。
做了个深呼吸，柔声道：
“我们进去吧！”
这间小院的外围乃是灰墙青瓦，与一路走来的其他人家相同，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岂料内部别有洞天！
院内空间非常大，整体结构与四合院相似，但也有些许不同之处。
庭院中种植着许多绿植，西北角有棵大榕树，上面悬挂着个废旧的跷跷板，侧边有个石制凉亭，另一侧还有个小池塘，紧挨的三边分别为主堂、连排平房以及对面的二层小阁楼。
不论是装修风格，还是装饰品都颇具艺术和岁月感，古色古香，给人一种身处在古代士族的府邸中一般。
两人穿过绿植间的长廊，站在主堂的大厅外。
沈牧向其中瞄了两眼，试探着询问道：
“请问有人在吗？”
话音刚落，连排平房中的一间小屋中就走出个年过半百的男人。
杜勤礼个子不高，身体却非常板正，穿着件米色的练功服。
圆脸上透出红润之色，很是精神。
他慢步走向二人，微笑道：
“你这丫头比照片里还要俏上一些。”
唐姚稍稍俯首，讪讪回道：
“师伯。”
“杜教授好！”
沈牧也跟着她打了声招呼。
“你们好。”
杜勤礼颔首回应，又打量了二人几眼，轻抵着下颚，猜测道：
“男女朋友？”
唐姚有些羞涩地点点头。
沈牧则淡然一笑。
“姚姚第一天过来跟着杜教授学习，我怕她紧张，同时想感谢一下教授您，这才登门拜访。”
“不请自来，还望杜教授莫怪。”
杜勤礼双眼微眯，审视了他几眼，又摆了摆手。
“在我这不必这么拘束！”
“我这小院子平时别提多冷清，今天好不容易能热闹一些，我怪你干什么。”
“吃早饭了没有，一起吃点？”
见这位师伯似乎很好说话，唐姚松了口气，莞尔一笑。
“不用了师伯，我们已经吃过啦！”
沈牧的眉头舒展开。
本以为住在这种大宅院里的人都很讲究礼节，爱摆架子，现在看来并非都是如此。
但这样也好，免得再说那些拗口的客套话。
再三确定过两人不再吃点，杜勤礼带着他们坐到不远处的石亭下，又去厨房端来了两碗小米粥。
一个衣着朴素，看上去却很精炼的奶奶紧跟其后，端着几碟小菜。
两人在圆桌边落座，顾齐慧刚拿起筷子，就注意到身侧长椅上摆放的礼品。
“你们两个孩子来就来了，带什么东西啊！”
“今天可是中秋节，上门看望您们二老怎么能不带东西呢！”
唐姚端坐在圆鼓凳上，语气甜腻地回道。
顾齐慧无奈地摇摇头，慈笑道：
“既然这样，我中午可得做几个好菜招待你们！”
“刚好小儿子大清早送了不少菜过来。”
杜勤礼微微颔首，表示支持。
又喝了两口粥，侧目瞥了唐姚一眼。
“小姚，有会唱的戏腔歌曲吗？”
“什么样的都行，随便唱个两首给我听听。”
唐姚赶忙答应下来，眉头轻挑，思考着该唱哪首歌。
同时，沈牧缓缓起身，找了个借口离开。
“两位教授，我去打个电话，你们先聊。”
杜勤礼身为戏曲大师，已经破例指点姚姚，教学内容再被自己听去并不太合适。
杜勤礼清楚沈牧的心思，瞥了眼他的背影，轻嗤一笑。
尽管这小家伙不懂音乐和戏曲，没必要回避，但他这识大体、知小节的态度让人很满意。
没再多想，重新看向唐姚。
“开始吧！”
唐姚最终选择了两首她很喜欢的戏腔歌曲，清唱了起来。
“......兰花指捻红尘似水
三尺红台万事入歌吹
唱别久悲不成悲十分红处竟成灰
愿谁记得谁最好的年岁......”
“......台下人走过不见旧颜色
台上人唱着心碎离别歌
情字难落墨她唱须以血来和
戏幕起戏幕落谁是客......”
杜勤礼聆听完后，点评道：
“《牵丝戏》还行，《赤伶》差点意思，不过你犯了个致命的错误。”
蓦地，唐姚心头一紧。
“请师伯指点。”
“我让你唱两首歌，你都没有把自己的歌唱出来，可见你对你的作品没有自信。”
“知道唱戏讲究什么吗？”
唐姚清了清嗓子，轻声回道：
“情吗？”
杜勤礼点点头。
“以字带声，以声带腔，以腔带情，唱戏唱得就是个情。”
“旁人的作品，你哪怕了解了创作背景，也不可能完全代入进去，可你自己的作品不一样，那是你自己写出来的词，只有你最懂得其中藏着的情感，只要能将这份情唱出来，你就成功了！”
“不过，你的基础还没牢固，也确实不用着急，来，将刚才唱的那两首的戏腔部分再唱一遍。”
唐姚嘟着嘴，认真听他说完，连忙答应。
“是！”
“......”
就这样，唐姚在杜勤礼的指点下开始精进唱功。
沈牧则坐在了阁楼前的小凳子上，拿出手机，写起了题目。
许久之后，杜勤礼让唐姚自己练习。
本打算去喝口水，却在厨房门口与顾齐慧相遇。
望着她用小托盘端着的两杯温牛奶，笑道：
“你怎么知道我渴了！”
杜勤礼下意识就要去拿，却被顾齐慧躲开。
“去去去，这是给两个孩子的，你想喝我一会儿再给你泡！”
闻言，杜勤礼无奈地摇了摇头。
见自家夫人站在原地，直勾勾地注视着前方，不禁顺着她的目光望去。
只见在阳光的映衬下，两道相隔甚远，却一同专心致志学习的身影格外融洽。
顾齐慧不禁感叹道：
“多般配的两个孩子啊！”
......
往后的一个多月里，沈牧和唐姚双双变得格外忙碌。
他们的努力被不少人看在眼里，同时也获得了回报。
这天，沈牧刚下课就被物理学院院长李建安叫到了办公室。
“沈牧，有兴趣拜我为师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