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承瑾说他被卖了。
既有卖家,就该有买家。卖家是贺兰叶家,买家自然只能是月夕了。所以叶承瑾理所当然的把那三块金条给了月夕。
陈青簪在贺兰客栈见到的叶家之人正是叶家老五叶承烨。
叶承烨本就是最清楚叶承瑾心思的人,他看着叶承瑾一路想尽办法的寻觅,也看到了叶承瑾的决心和坚持,所以当他从陈青簪的口中了解到了事情的始末时,他便已心中明了,叶承瑾找到了他想要找的人,他要想方设法的留在那人身边。
叶承瑾的武功深浅叶承烨是十分清楚的。他内力精湛,血气纯阳,短短一夜的受冻,就是让他受点风寒都难,又怎么可能导致他失忆呢?所以,所谓的失忆之言,不过是叶承瑾的权宜之计罢了。
叶承烨心里清楚,叶承瑾也知道他心里清楚。所以叶承瑾除了有些庆幸外,还有一些感动。
“五哥确实够懂我,还知道留点银钱给我。”叶承瑾心中暗忖。看着一旁明显了然的月夕,叶承瑾说道:“这金条该是五哥给你的诊金,月夕姑娘,就劳烦你多多照顾了。”
月夕也不同他客气。
月夕并不是不懂这些金条的价值,只是她也并不觉得这些金条有多贵重。她与李哲栖分别之时,将各自银钱一分为二,各取一半。那银钱并不算少,她除了付给陈大娘房租外,用于日常开销也是绰绰有余的。
何况月夕也并未坐吃山空,她自从送了陈青簪一幅头面图纸,被陈青簪所在工坊相中,精心制作出来,果真大卖后,那坊主便又央了陈青簪,向月夕重金再求购一幅,也是销量颇丰。
所以月夕并不缺钱。
只是如今既然决定要离开徐州城,那以后也总归是要有银钱傍身更加方便一些,所以月夕也就将那些金条收了起来,准备路上再用。
银钱之事,月夕并不烦恼,烦恼的是院中突然多了一个叶承瑾,仿佛突然多了许多事情。
叶承瑾不好意思地提出,他的房间连一床被褥都没有,是否可以置办一点家具?
月夕想着还有月余才要过年,这么久确实也不宜让人一直忍饥受冻,便欣然同意。
叶承瑾好整以暇的提出,自己放在贺兰客栈的衣物和行礼想要搬过来,如果方便的话,把他的那匹“雪影”也一起带来。
月夕想想既然贺兰叶家的其他人要回去贺兰山了,那叶承瑾取他放在贺兰客栈的行李也有道理,便也勉强同意。
叶承瑾理所当然的提出,这家中就月夕与他两人,他不会家务之事,也不好意思让月夕劳作,不若请个丫鬟和厨娘,正好也不差那点银子。
月夕瞪着他,此人实在得寸进尺,看着狭如斗室的小院,哪里是还能再住两人的样子,正欲拒了这无理要求,只听的叶承瑾笑吟吟的说道:“月夕姑娘,堂屋之后那间耳房,刚好可以腾了出来,应是能住下两人。”
月夕无话可说,好歹这人也是上交了银子——不,金子的,有些过分的要求好像也不是不能容忍。
于是,隔壁陈大娘一家就看到了月夕的院子渐渐热闹了起来,搬家具物件的役夫、送缎面被褥的伙计、还有专司奴仆买卖的人牙子。
月夕看着满院子进进出出的人,头都大起来,干脆躲进房中眼不见为净。
叶承瑾今日着了一件月白色的衣袍,领口缀着白色的护领,与月白色的衣身相互映衬着。腰间系着一条淡青色的腰带,上面挂着一块温润的玉佩,随着他的步伐轻轻摇晃,举止间透着一股潇洒自信的气质,又恢复成了那运河画舫上阳光俊朗的少年郎君。
他笑意晏晏,温文尔雅,对来往诸人热情有礼,大方周到,哪里有一点点像失忆之人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