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位年逾50的男人,与高启明坐得很近,长相和动作也十分相似。
通过他们的肢体语言,江风猜测二人是父子关系。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年仅十五六岁的男孩。
拿着ipad,玩的不亦乐乎,从头至尾都没有看江风一眼。
高启的母亲在佣人的搀扶下缓缓站起身,步伐轻而不飘,稳稳当当的走到江风面前,严肃的脸上稍微显缓和,“我们过去,看了再说。”
“好的。”江风跟随她穿过客厅往往里走。
半路上,沈凝珠又匆忙的跑过来,远远的看见婆婆,语气焦急的喊道:“不好了!高启呼吸衰竭……”
听见这话,高启母亲的身体明显一颤,却仍然维持表面的镇静,“不要大呼小叫,医生在这里,出不了事。”..
话是这么说,江风看见她的腿都有点站不稳了,明显心慌的很。
不过到了这种地步,一家人应该早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有了心理准备,不至于太接受不了。
沈凝珠受到婆婆的指责,随即闭上了嘴,“既然医生来了,就赶紧过去看吧~”
江风看见她脸上的急切不像作假,由此可见,对于这个从来没有过夫妻之实的丈夫,也算有情有义了。
一行人加快脚步,穿过几个大套间后,终于来到了庭院幽静处。
江风不知道整座庭院的全貌,但根据已知的结构,这里肯定是最深处了。
院子里有一口井,汩汩往外流着泉水。
抬起头,有一棵高大无比的香樟树,树龄起码有上百年之久。
房间外把守了好几个人,除了全副武装的保卫人员,还有两位医生模样的人正在门口商谈着什么。
听见动静,门口的人一起抬头向高启母亲行注目礼。
“夫人,您来了,高启少爷这会儿有点呼吸不畅,我们在给他进行治疗……”
江风的视线透过房间门,看清里面的情况。
病床上躺着一个身体蜷缩的男人。
男人身体瘦到只剩一把骨头,皮肤苍白的堪比一张白纸,眼窝深陷,哪怕被好几个人固定住身体吸氧,仍然止不住的颤抖。
从发病到现在好几年了,成了这副样子也正常。
不过可不像医生说的在治疗,已经用上了急救措施。
如果没有这么好的医疗条件,10分钟都挺不过去。
高启母亲和医生打了这么久的交道,一听这话就知道只能信5分,直接表示要进去看看。
医生不好阻挠,只跟在她后面安慰:“高启少爷能坚持这么久,在医学界也算是个奇迹了,短时间内等不到新药,加重很正常,您不用太过失望……”
一言一语,就差没直接说让高启母亲准备儿子的身后事了。
看见病床上的高启,做好了心理准备的高级母亲仍然红了眼眶。
走过去一把拉住儿子的手,不住的抚摸道:“小启,我的儿,你是个好孩子,是个坚强的孩子,受苦了!”
高启是独生子,从小到大的履历十分优秀。
生病前,他被家族寄予厚,本来大学一毕业历练两年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接上父亲的班。
只可惜造化弄人,还没来得及好好享受青春,身体便迅速衰退,终日与轮椅为伴,直到连坐都坐不了,躺在床上奄奄一息。
江风站在高启母亲身后,仔细的观察了一下高启。
全身性功能衰退,体重仅有10岁成年人的重量,由于常年躺在床上,后脑勺以及两侧的头发都被磨光了。
肌肉萎缩导致四肢出现明显的退化状况,从大腿处到小腿的踝关节,都变形得不成样子。
尤其是手指,看起来跟鸡爪没什么关系。
为了救回儿子,高启母亲嘴里不停的念叨着祝福的话,各种咒语和祈祷通通来了一遍。
这种做法除了心理安慰什么都得不到,不过在这个时候却能够很好的抚慰人心。
江风趁着他们不注意,隔着半米远的距离,用手指头的静电导向高启的手。
一阵电流传过,处于激烈抽搐中的高启半点感觉都没有。
仍然半张着嘴,一脸痛苦的表情。
看来神经末梢也彻底坏死了,江风若有所思的在心中琢磨,待会儿该怎么进行第1步。
这时,沈凝珠突然开口:“不是说找了个新的医生过来吗?这个时候不帮忙,还等什么?”
此话一出,陷入悲伤的高启母亲马上反应过来。
是啊!特地请了个专业医生过来,此时不上场,更待何时!
还没等她说话,江风立刻自觉走上前,“我来。”
简单的两个字,没有透露出任何情绪,不过在这个场景面前敢说出这句话,也是位勇士。
毕竟在最紧要关头的时候临危受命,成了不一定有功,但败了肯定有罪,换做其他人躲还来不及。
在旁边人员的协助下,江风穿上了无菌衣,戴上手套,拉着高启的手做检查。
看着他这个检查的姿势,高启母亲愣了一下。
这不是传统的把脉手法吗?
“你这是中医?”
高启母亲忍不住问道。
主要在这之前,江风处处都表现出来自国外,她还以为是国外最先进的医疗技术或者研究成果,没想到一来竟是把脉。
要是中医能治好,他们什么名医找不到,根本用不着费这么大功夫。
江风倒是一脸淡定的点点头,“他目前的身体状况不适合做器械检查,把脉简单不伤身,治疗阶段我会采用其他技术。”
听见他承认了,房间里的人皆是面露难色。
说实话,这种病,全球的研究成果都没有几例。
古代的中医就算遇上这种病,也根本不知道从何而起,又该如何治疗。
高启母亲本来打算江风的治疗有效果就把他留下来,多住几天,从国外回来多少不方便,待在高家也可以得到比较好的照顾。
千算万算,没料到他一来就给高启把脉,这样除了浪费时间,没有任何作用的把戏她见的多了,无一例外都是骗钱的。
“不用把脉,他已经确诊了,有治疗方案你拿出来,能治就治,不能治我们继续吃。”
高启母亲秉承着一向的强势态度,连话都不想多说,直接让江风拿出有效的手段。
对于她的反应,江风一点都不意外。
叶媛说过,自从高启生病后,不止全国,乃至全球知名医生统统检查了一遍。
各种各样的药和治疗做过无数次,一点效果都没有,还是一项新研发的药物勉强保住了他的命。
不过听说这药由于副作用明显,没有通过临床试验,未来5年都没有上市的可能。
唯一的一点希望泡汤,高家人遍地撒网,不管有用没用,先试了再说。
江风这一套他们也看过好多个了,通通是面子做的足,效果甚至不如吃仿制药。
一来二去,高启母亲就有点心灰意冷了。
江风理解一个做母亲的心情,点头道:“我的治疗方案步骤有些复杂,不能说只能做,同意的话,我现在可以给他进行第1步,扎针。”
“扎针?”
高启母亲听说他要扎针,瞬间皱起了眉。
看向病床上奄奄一息的儿子,常年打针吃药导致两只手背上全是窟窿。
通常上一个抽血的窟窿还没长好,下一个挂水的窟窿又刺进来了。
再扎针的话,身体就真的没一处好完整地方了。
考虑的时候,一旁的助理介绍江风来的时候,确实随身带了银针。
经过检查,银针没有任何问题。
高启母亲也知道这里检查严格,安全问题不用担心,可一想到儿子即将全身扎满了针,心里仍然不是滋味,“若是失败了,小启就太难受了……”
站在旁边的江风也不说话,给足了她考虑的空间。
焦灼片刻,高启母亲转而看向其他医生,询问道:“你们觉得怎么样?这个时候扎针有意义吗?”
面对这种一不小心就背锅的问题,几名医生非常聪明,也很识趣的回答:“一切看您的意思,这位医生看起来很专业,愿意的话,您可以听他的建议。”
高启这副样子摆明拖不了多久,人一走,他们这份工作也丢了。
与其让人走在自己手里,还要进行一番论述和致歉,向高家人解释一堆原因。
不如把这个沉重的包袱甩出去,反正有人接。
高启母亲和各种人物打了一辈子交道,明白这群人都是老油条,故意说些模棱两可的话,把问题又扔了回来。
免得出了问题,自己要怪罪。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是人的本性。
哪怕他们不发表意见,高启母亲也知道他们是黔驴技穷,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眼见高启的情况越来越危险,沈凝珠用毛巾帮他擦了一下脸,不满道:“与其拖着等死,不如试一试!”
一个两个口口声声都说担心高启,一看人都快没了,他们下意识的反应不是救人,而是想着该怎么推卸责任。
果然别人的命不是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