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厂医则指指自己手中提着的塑料袋:“我已经给她带饭了。”
“你们聊什么这么开心?”姚厂长不知什么时候来了,倒背着双手站在他们身后笑问。
老厂医见他笑得有些异样,忙转移他的注意力,出声说道:“姚厂长,我从食堂买了点饭,给我老伴带回去,这没事吧?我可不是从食堂拿的,付了钱……”
姚厂长依旧盯着章若水,淡淡地回道:“当然不碍事,你是厂医,又是刘副厂长得六叔,就算从食堂那些吃得回家都不算个事,不用跟我汇报,只管拿就好。”
老厂医摆手感激地说道:“多谢姚厂长,但我不会从食堂拿东西的,那毕竟是公家的。”
姚厂长不悦地哼道:“让你拿就拿,我又不是那么吝啬的厂长,你们都是厂里人,吃不了的拿回去,也是免得浪费粮食,若非还不是丢了?”
老厂医见他忽然声色不对,也不敢再多言了,担心惹毛他。
电视机厂里的人,都知道姚厂长可是喜怒无常的人,有时候聊得好好的,就生气了,罚起来,特别狠。
刘副厂长在旁见状,正准备开口为老厂医解围。
姚厂长却对章若水开口了:“你叫什么名字来?”
章若水笑着回道:“姚厂长,我叫章艺,艺术的艺。”
“好名字啊,你长得很漂亮,看着特别有文艺范儿。小章啊,你家是哪儿的?海城人吗?”
章若水明白他这是在对她刨根问底,便点头应道:“是的,从小在农村长大,还没有出过海城呢,很想到外面看看,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有机会。”
姚厂长望着她,笑眯眯地问道:“若是我领着你出差,你可愿意?”
一听这话,老厂医急了,忙再次插嘴说道:“姚厂长,她家男人怕是不能够答应呢。来厂里食堂上班,她男人都不乐意。结了婚的女子,出差就没那么容易了。”
他这么说,就是想告诉姚厂长,章若水已婚,不要再对她有什么想法。
姚厂长虽然并没有被抓包过,但是厂里人都知道,他挺花心,爱找未婚的小姑娘说话。
姚厂长脸色一沉,不悦地反问:“厂医你这是什么意思?说我违背良家妇女意愿,强行带着她出差,从而仗义劝阻?”
老厂医脸上露出尴尬的表情,想否认,但又不愿否认,犹豫间刘副厂长开口了。
“六叔,姚厂长的决定,那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咱们就不要插言了哈。”
姚厂长接口说道:”就是嘛,若我是你想象中那种人,还能当厂长到现在?刘天赐,带着你六叔回家吧,要是你六叔年纪大了,不能胜任厂里的工作,可以提前退休,我给批。“
这话很明显,就是威胁老厂医了。
老厂医脸色也登时变得不好看了,他在厂里做厂医深受欢迎,兢兢业业,现在就因为多说几句话,被姚厂长暗示可以提前退休,实在是难以接受。
但他转念又想,自己之所以继续留在这里,是为了协助他侄子演好一场戏,所以心中的不快也只能压下去,努力调整好自己表情,主动承认错误:“姚厂长,我确实年纪大了,说话没数,但我做厂医还是很受职工欢迎。以后我会管住自己嘴巴,不再乱说话了。”
姚厂长冲他不耐烦地挥挥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章若水在旁看着,心里对姚厂长更是不齿。
作为一个厂子领导者,竟然如此武断行事,她真怀疑他是否有能力管理这个厂,如今却做着厂长,背后肯定有保护伞。
刘副厂长拉着老厂医到传达室那边去等着章若水。
姚厂长见他们走开,向章若水发出邀请:“今晚我有个局,你陪我一起去吧?”
章若水故作惊慌地问道:“姚厂长,我陪您一起去,这合适吗?我不是厂部的人,只是伙夫啊,别人会不会说闲话?”
姚厂长摇头笑道:“我是厂长,我的决定自然有道理,谁敢说闲话?”
章若水觉得这是个机会,能打入到姚厂长的交际圈子里,这样可掌握更多关于他的一手资料,于是她假装沉思半响,这才点头应道:“好,我答应您。”
姚厂长喜不自禁,伸手拍拍她的肩膀,赞道:“章艺,艺儿,我可以这么称呼你吗?你真是个好姑娘,特别懂事听话,以后绝对不会吃亏的。”
章若水不好意思地应道:“多谢姚厂长夸赞,以后我会更加努力。”
姚厂长哈哈一笑:“这就对了。”
而后他扭头看到刘副厂长和老厂医还站在传达室那边等着,扬声说道:“你们赶紧回去吧?今晚小章陪我一起去赶个局,局散了,我会安全把她送回家,你们无需担心。”
一听这话,不单是老厂医急了,就连刘副厂长也急了。
他最是清楚姚厂长是什么人,厂里大姑娘小媳妇,只要有姿色,都难逃他的魔爪。
之所以没有人说出来,那是因为他是厂长,掌握着全厂职工生杀大权。
就算大姑娘小媳妇被迫就范,也只能认了,毕竟胳膊拧不过大腿,再者这种事说出去,也就没脸再活下去了。
正是抓住她们这种心理,姚厂长祸害了不少女职工。
刘副厂长虽然自己也好色,但他只会去舞厅那些地方找小姐泻火。
还有他有一个原则,那就是遇到真正喜欢的人,绝对不会强迫她,而是用真心打动她愿意做自己老婆,这也是他先前对章若水有不轨之心,却无不轨之事的原因。
同样的好色,刘副厂长非常看不上姚厂长作为,见他此时竟然对自己意中人下手,也豁出去了,快步走过去说道:“姚厂长,我也一起去吧?”
他的声音很坚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
姚厂长从未见过他这种架势,诧异怒问:“你要造反?我的局,你有什么资格参加?”
刘副厂长也不含糊,继续声音坚定地说道:“小章是我带来厂里的,我得对她负责,对她男人负责。毕竟是有妇之夫,去参加场合不合适,她男人忌讳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