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自己真得将今天情况通过陆秉风汇报给了警察，那就等于自我暴露。
想到这里，她不觉暗叹好险，幸亏自己忽然想到了这一点。
于是她不再偷听外面的事情，而是专心做饭。
忙活了一大下午，她整出了十几个大菜，总之荤素搭配，酸甜苦辣咸各色味道的菜都有，甚至包括了八大菜系，能满足每个人的胃口。
饭菜上桌，果然是老姜头跟几个老伙伴都吃美了，个个满嘴流油，撑得肚皮滚圆，嘴巴还是控制不住地吃，实在是那些菜肴都太美味了，个个舍不得放筷子。
老姜头也是，这次章若水做得菜肴跟先前都没有重复，所以也是他未吃过的。
“小章啊，来来一起坐着吃吧，你总是招呼我们吃，我们也过意不去啊。”
听着老姜头的招呼，章若水谦卑地笑道：“跟老领导们一桌子吃饭不好吧？”
他们都吃得差不多了，才喊她坐下，让她跟着吃口水吗？
其实章若水一边做，一边尝菜试菜，也就吃饱了。
正所谓大旱三年饿不死厨子，就是这个理儿。
章若水做出的菜肴，自然是她自己先吃几口，遇到自己喜欢的，多做些，多吃些便好。
老姜头点头笑道：“当然，咱们不分那些个什么领导的，你来坐下一起吃。”
章若水想了想笑道：“几位老领导，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陪着你们喝酒吃菜。”
说着，她先给那几个老头们倒满了酒，然后给自己倒了橘子汁。
老姜头等人也没有计较，知道她是女子，自然不善饮。
就这样，在章若水不动声色劝说下，包括老姜头都吃得站不起来，且喝得醉意熏熏了。
一旦喝多了，自然就热闹了。
那个嚷着要唱红灯记，那个敲着碗筷要唱武生……
章若水在旁不觉勾唇微笑，她试探着出声询问：“几位老领导都是戏曲票友吗？”
其中一个胖胖的老头点头含糊地应道：“我们可不是票友，而是正经剧团演员，白毛女的戏里，我都是唱杨白劳，我给我的闺女扯二尺红头绳……”
他说着，在桌上打起来了拍子，开唱了。
旁边老头也不示弱：“我是唱武生的，当年要不是我师父极力阻拦，我就去参军了，在战场上，肯定是一把好手，身上有功夫啊，别看是戏里功夫，那戏台也是身体倍好。”
老姜头在旁摆手说道：“你们啊，好汉不提当年勇，看我都不提。”
胖胖老头则摇头说道：“既然当年勇过，那是一定要提。要不，老伙计，你能把我们几个凑在一起，跟你演大戏？不过说实话，现在脑子真是不好使了，台词要背好几遍……”
他还不等说完，就被老姜头给制止了：“你喝多了吧？我让你演什么戏呢，不说这些演戏的事了，就说说你们现在是给儿子看孙子呢，还是跟老婆子遛弯儿？”
章若水在旁听得明白，心里冷冷一笑，果然是演习，而且还请了一帮退休的剧团演员。
但她面上不露声色，感慨道：“真好啊，退休后的生活，我什么时候才能这么安逸。”
胖胖的老头又开口了，他哼笑道：“姑娘啊，你才几岁啊，刚开始工作就想着退休的事情，可不好呀。我们可都是工作了三四十年，干不动了才退下来。哎，退下来的日子真无聊呢，不管是给儿子看孩子，还是陪着老伴儿遛弯，都没意思，还是在舞台上唱戏过瘾。这不老姜头心血来潮，给我们几个写了台词，说要联合演一出……”
他的话依旧是还没有说完，就被老姜头又给制止了。
“老伙计你喝醉了，我什么时候给你剧本演戏？我又不是导演，你还想回到舞台，这个心情我能理解，当年我也是从剧团出来的，这些年一直也想念着当初登台唱戏的感觉，但我心里明白，自己回不去了，所以才会每次特意转道海城来找你们几个老伙计聚聚，权当是来圆梦了。老伙计你真走火入魔想回去，也不是不可能，毕竟是从剧团退休的，跟我不一样，我可以跟团长聊聊，让他在排大戏的时候，让你回去演爷爷辈的角色便好。”老姜头并没有很明显强制胖老头不要再说他请他们来演戏，而是利用胖老头想回剧团的梦想来转移话题。
章若水在旁听着，便知道这个老姜头是个老狐狸，做事可谓是不显山不露水。
果然胖老头兴奋地追问：“真的吗？老伙计你说得是真的？你要是跟团长说，团长一定会同意，他可是你一手提拔起来的呢。”
老姜头再次纠正他：“团长不是我一手提拔起来的，而是他有能力坐在团长位子上。”
听听这话，说得多么公正无私。
章若水不禁再次为老姜头叫好，他挺会反转话题。
胖老头嘿嘿一笑：“也是哈，团长有能力，才会成为团长，我们几个就没那本事。”
而后老姜头又岔开话题聊其他的事情了。
演戏的话题也就没人再提了。
但章若水心里明白，正如自己猜测，老姜头是故意找当年剧团里老伙计们来陪他演习，聊着像是剧情，其实却在知情人耳中不是剧情的话题，来试探她是不是警察卧底。
如此看来老姜头警惕心非常高，才会费尽心思设下这个局。
她只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现，继续陪着几个老头吃喝。
终于几个老头实在是吃不下去，也喝不进去了，这才作罢。
章若水起身撤了酒桌，为他们泡了解酒的茶水。
几个老头都跑了几趟卫生间，酒也醒了不少。
老姜头笑着说道：“老伙计们，今晚饭后，我们到街心公园边散步，边聊聊我们组织大事，你们可不能缺席，我这次来海城就是为了跟你们碰头，敲定一些事情。”
那些酒醒许多的老头们都纷纷点头答应着，一定去。
看他们又开始表演，章若水在心里不觉冷笑，还在给她下套呢。
但她只当充耳不闻，继续收拾房间，端茶倒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