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野伸手进口袋掏了掏,小手从铁门的缝隙中伸到她的面前,在他皮肤粗糙的掌心里,躺着的是一颗松果。
这颗松果比昨天他给她的那颗松果要新鲜不少,一看就是刚捡的。
白瑶瞥了他一眼。
他的脸贴在冰冰冷冷的铁门上,一双大眼睛炯炯有神的盯着她,眼珠子都没转动一下。
她心底里叹了口气,接过了他的松果。
他的眼睛弯成了月牙。
白瑶纠结了好一会儿,说:“你能不能想办法进来?”
祁野点头。
她说:“那你过来。”
他走到了围栏旁边,也不知道他究竟是有着什么样的天赋,顺着一根栏杆就爬了上来,接着他跳到了院子里的一棵树上,抱着树干一路滑了下来。
他这一连串骚操作把白瑶看的目瞪口呆。
祁野跑到了她的面前,他身上的水迹更明显了。
白瑶拉起他的手,带着他进了自已家,到了洗衣机前,她说:“把衣服都脱掉。”
祁野单纯得像是没有一点防备之心,他听话的把全身衣服都脱了下来,一件不落,还踹掉了脚上的鞋子。
他四肢有力,但很纤细,很明显是营养不良,可他的肚子却是鼓起来的。
白瑶伸出手摸了摸他鼓起来的小肚子,硬邦邦的,可能是吃多了不好消化的东西积食,这并不是一件好事。
祁野以为她是在和自已玩,被她摸到肚子的时候,他还傻乎乎的笑了出来,于是又让人注意到了他少了两颗门牙这回事。
白瑶把他的脏衣服丢进了洗衣机,拽着他进了浴室,她把沐浴露摆在他的面前,接着打开花洒,对他说:“洗干净了再出来。”
她走出浴室,顺便关好了门。
等了好长时间,也没有等到里面的人出来,她怕出事,站在门外问:“你洗完了没有?”
里面没人回应她。
白瑶推开了门,看到了蹲在地上玩泡泡的男孩,他和她对上目光,眼神单纯无辜。
白瑶眼皮子一跳,直接走进去,拿起花洒就对着他冲,没想到他突然挣扎起来,溅了她一身的水,白瑶可不惯着他,另一手压着他的背,不让他起身逃走,花洒里的温水毫不留情的冲刷着他身体上的污垢。
从他身上流下来的水都是黑的,过了好长一段时间才变成了干净的水流。
白瑶把干毛巾盖在他的身上胡乱的擦了擦,然后拿起了新的浴巾粗暴的裹在了他的身上。
祁野焕然一新的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白瑶身上也多了几分狼狈,她漂亮的裙子湿了点,精致的小辫子还松散了许多,简直像是和人打过一次架。
她不高兴的看他。
祁野黑色的湿发软趴趴的,眼神天真无邪,裹在浴巾里可怜巴巴的,比起她,他似乎才是那个受了委屈的人。
算了,不和傻子计较。
白瑶把洗了几轮的衣服丢进了烘干机里,转身拉着他上楼进了自已的房间。
她将新得的松果放在了桌子上的一个小盒子里,与另一颗松果靠在了一起,看上去倒是有那么几分像装饰品。
祁野还是第一次踏进这么粉粉嫩嫩的房间,他一双眼睛带着好奇看不过来,看到摆放在床上的小熊娃娃,他伸出手指想碰碰,又不敢的停在了半空中。
白瑶抓住了他的手,拉着他坐在了椅子上,接着问他:“吃早饭了吗?”
他点头。
“我说的不是松果,也不是花花草草,而是正经的早饭。”
他神色迷茫。
白瑶去楼下把今天早上剩下的馒头拿了上来,塞进了他的手里,“吃。”
祁野用鼻子轻轻的嗅了嗅,随后小小的咬了一口,是他喜欢的松松软软的口感,他张开嘴啊呜一口咬掉了半个馒头,吃的太急,有些被噎着了,还好白瑶给了他一盒牛奶。
白瑶站在他面前,双手抱臂,盛气凌人,很是高高在上的教育他,“吃饭的时候要细嚼慢咽,不可以吃的这么着急,否则对肠胃不好,你不是幼儿园的小朋友了,要听话懂事一些,知道了吗?”
祁野也没回答,他咬着吸管,一双眼睛直勾勾看着她。
白瑶又说:“以后不可以去地里打滚,也不能够随地小便,你要上厕所就要去卫生间,你现在还小,等你再大一点,让女孩子看到了你身体的隐私部位,那你就是耍流氓!”
祁野又咬了口馒头。
白瑶还在说:“不可以随便吃路边上的东西,有些东西是有毒的,万一你中毒了怎么办?”
祁野咬着吸管,把牛奶盒子吸得滋滋作响。
白瑶拿过他手里空了的牛奶盒扔进了垃圾桶里,祁野要去捡回来,被白瑶挡住了。
他把剩下来的一点馒头吃干净,着急的朝着她伸出了两只空荡荡的手,黑色的眼睛湿润润的。
他还没吃饱,他还想要吃的。
白瑶说:“你不能吃撑了,这样对身体也不好!”
祁野抿唇,有点儿委屈。
白瑶可不惯着他,她让他坐好,拿起吹风机给他吹头发。
祁野抱着膝盖靠坐在椅子上,他的头发全被吹了起来,露出了光洁的额头,他张开嘴学着吹风机呜呜的叫着,好像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事情。
他身上的浴巾好几次打开露出了小鸟儿也不介意,还是看不下去的白瑶暴躁的给他把浴巾拉好。
终于把他给收拾的差不多了,楼下烘干机里的衣服也干了。
祁野换上了自已的衣服,因为脏了太久,白色的衣服和白色的鞋子即使被洗了好几次,也还是有些污痕洗不干净,可是比他之前穿在身上的样子要干净整洁多了。
被收拾的干干净净的祁野穿着学校里的校服,就和普通的孩子没什么两样。
白瑶有一种诡异的成就感。
突然间,祁野张开手抱住了她,蹭了一下她的脸。
白瑶怀疑的看着他,不确定他是不是在表示感谢。
下一秒,他张开嘴,咬住了她脸上的软肉,又或许是因为少了两颗牙齿,力道不重,不应该说“咬”,而是“含”。
白瑶被吓了一跳,她推开他,拼命地擦着脸上的口水,“不许咬我!”
祁野一双眼亮晶晶的,也许觉得这是一种游戏,他又扑了过去,白瑶往后倒在了沙发上,他又一口含住了她脸上的肉。
他似乎成了扑在主人身上求蹭蹭的大型犬,喉间发出兴奋的哼哼声,背后仿佛有毛茸茸的尾巴摇来摇去,他在告诉她,他很喜欢这么玩。
白瑶被他柔软的头发蹭着脖子,痒得很,一双手拼命推他,偶尔几次碰到了他有着痒痒肉的腰,他趴在她的身上喘着气笑出声,身体都在跟着颤抖。
白瑶莫名有点心软。
外面传来了车子经过的声音。
白瑶怕是父母回来了,她忙看向落地窗窗外,是一辆黑色的车驶了过来,停在了隔壁的屋子前。
她推了推他,“祁野,你家有客人来了。”
祁野抬起头,看到了从车上走下来的男人,他黑色的眼睛里突然就被凶狠所占据,喉间发出了危险的低哑的声音,他浑身紧绷,一双手把白瑶缠的越紧。
像极了蓄势待发的猛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