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文钱买回来的小狗崽取名胖崽,能吃还实胖,往怀里一抱,就知道那是实心的。
被抹了驱虫药的胖崽被药熏的晕头转向,但五娘子吸取了旺崽的教训,说什么抱着怀里,免得它乱跑。
等时舟说时间差不多之后,五娘子又把胖崽带过去洗掉了身上的药,在抱到时舟面前时,就是一只干干净净还没有跳蚤的胖崽了。
傻子坚决不抱胖崽,坚决要他的旺崽,就连佟老实下学回来之后,看到胖崽也是嚎啕大哭,根本不愿意伸手抱。
他这是睹胖思旺啊!
时舟犯愁了,这可咋办呢?
她原本买只小白狗回来,是想缓解一下他们想旺崽的心情,没想到反而刺激的他们更伤心了。
佟老实虽然不肯抱小狗,但他还是挪到时舟面前:“东家,我今天跟小拳头说我们医馆的小狗丢了,小拳头说他昨天傍晚的时候看到有人抱走了旺崽。”
佟老实小声说:“小拳头说那个人是个狗贩子,叫赵甲,住刘家村最边上,家里有个狗场,全家都是养狗的!”
时舟一顿,狗贩子,难不成就是今天卖狗给自己的狗贩子?
“长什么样?”
佟老实说:“中等身材,皮肤黑,还长得像三角眼,鹰钩鼻。”
佟老实之所以知道的这么清楚,就是因为他当时就追问了小拳头,小拳头家现在的看门狗,就是跟猎户跟赵甲买的,小拳头时看到赵甲,还会喊声“叔”呢。
时舟一听,这不就是今天卖给她胖崽的狗贩子吗?
说旁的,她或许记不得,但佟老实说三角眼鹰钩鼻,这样的长相特征可不多见,所以他一说,时舟立马就对得上号了。
时舟看看竖耳朵听的傻子,再看看一脸期待的佟老实,站起来说:“傻子,把我的药箱拿过来,我去刘家村走一趟,看看常小婵和刘家小儿的状况。”
傻子一听,一骨碌爬起来就去背药箱,都不用时舟让他跟着,自己就乖乖跟着时舟走。
佟老实眼巴巴的看着时舟,他也想去。
但是时舟不让他去,她之前去常小婵那边带的都是傻子,今天突然再带佟老实,万一引起不必要的怀疑怎么办?
甄有福也不让佟老实去,把佟老实拽回了医馆,“东家是去看诊的,你是去干啥的?别给东家添乱!”
刘家村,海大鸿走货去了,挑着的货框上还有半山医馆的招牌呢。
常小婵看到时舟上门问诊,都很意外,“时大夫,您今儿怎么过来了?”
时舟笑呵呵道:“我从前头看诊回来,路过这里,顺便看看。阿鲤最近可好?”
阿鲤是孩子小名,常小婵急忙从婆婆手里把孩子接了过来,送到了时舟面前让她看:“阿鲤刚出生那些日子一直哭闹,怎么哄都哄不好,肤色也不好看,如今已经好多了。”
常小婵的气色和面相跟之前都,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眼中也少了当初的唯唯诺诺和惊恐不安,完全沉浸在初为人母的喜悦当中。
海氏自从药方害死隔壁刘家儿媳之后,整个人都变了,就连衣着打扮变得素净起来,眉眼间更是露出了柔和的神色。
看来,刘家儿媳的死让海氏无比自责,以致到今天,她都在吃斋念佛求,连带着对儿媳常小婵也变得更加柔软,大事小事都交给了常小婵,自己则帮着带带孙子,至于孙儿的其他问题,都以常小婵为主。
时舟看看婆媳二人,难怪常小婵气色这么好,原来人的心气一顺,人的面相也跟着变化了。
时舟摸着阿鲤的小胳膊,小家伙的肤色还有些不正常,但是跟刚出生的时候比,已经好了很多。
她给阿鲤做了检查,“阿鲤的情况很好,不用担心。我开给你的药,你坚持服用,阿鲤吃你的奶水,你的情况好转,阿鲤的身体自然而然就会好转。”
常小婵点头:“我一直有在吃,一日都没有落下。”
常小婵又带时舟去了刘家,进了院子,时舟就看到墙角趴着一只大黄狗。
刘家的小丫头叫幺娘,她这条命纯粹是时舟捡回来的,直到今天,幺娘还是个黑乎乎的。
时舟给幺娘检查,“幺娘还小,千万不要求快,给孩子添药量,孩子的身体承受不住,反而不好。”
她把幺娘平放到床上,从药箱拿了针,对着幺娘的小胳膊小腿上的几个穴位扎针。
刘氏吓得捂眼睛,又不敢上前阻拦时舟,只能躲到门外抹眼泪。
这孩子命苦,刚出生就死了娘,是她这个当奶奶的,一点点养大的,她心疼啊!
时舟给孩子放学,幺娘“哇哇哇”哭的撕心裂肺,刘家没一个人上前阻拦,刘家小姑子刘小妹还忙前忙后给时舟送热水,递帕子。
“时大夫,您还要我准备什么?”
时舟拿帕子给幺娘的小腿仔细擦干净,再次扎针。
暗红的血从小婴儿的腿上一点点冒出头,又被时舟快速擦掉,如此往复,翻来覆去好多次,直到帕子上的红色明显了,时舟才换了干净的帕子,继续重复这样的事。
时舟一直不确定傻子都毒是不是娘胎里带出来的,今天过来看到幺娘的时候,她就想试一试,这个孩子的症状会不会跟傻子一样。
哪怕毒素不同,但状况要应该是相似的。
如果定期排毒对傻子有效果,那对幺娘应该也又效果。
只是幺娘还是个婴儿,一次性不能放血太多,所以她只能在不同的部位扎一个针眼放血。
“你们家院子里的大黄狗叫什么?我进门的时候也没有叫,挺乖的。”
时舟手里的活儿没停,嘴里却突然开始跟刘小妹聊起天来。
“大黄狗叫小墩,它不叫是因为傻,咱村最边上那家养狗,有些太傻的小狗吃不着肉也卖不掉,他们就会扔。我们家这只就是捡回来的。”
刘小妹解释:“虽然是个傻的,但是认得主人,从来不咬人,就是不能放出去,要是放出去了,它可能就找不着家门了。”
时舟点头,那是够笨的,也不知道她今天买回去的胖崽是不是也像小墩一样傻。
“时大夫,您也打算买狗吗?”
时舟说:“医馆原本有只特别聪明可爱的小狗崽,最近被人偷了。”
刘小妹一顿,她快速地回头看了一眼,过去把门关上,才压低声音说:“时大夫,您医馆的小狗要是特别聪明的话,照我看呐,八成是被赵甲给偷去了!”
时舟摆出一年的惊讶:“那人不是卖狗的吗?他干啥要偷我们医馆的狗啊?”
刘小妹压低声音说:“这也就是您换个人,我肯定不敢说。那赵甲是个丧心病狂的疯子,为了偷一条狗,他可以十天不回家,一直盯着找机会,可以说偷遍了大游山的狗!”
“他经常出去收狗,若是发现蠢又卖不出去,他就直接扔了,若是发现谁家有聪明的狗,他想尽办法也会把狗给弄到手,先是买,若是不买那就是偷。他就靠着卖狗发了财,家中还盖起了大宅子呢。”
时舟诧异的问:“这年头养狗都这么赚钱的吗?·”
刘小妹摇头:“他不是养狗赚钱,他是有门道。”
她原本声音就压得极低了,如今说这话的时候,更是凑到时舟耳朵边:“赵甲是要把狗卖给斗狗的人,越凶的狗他们越喜欢,越聪明的狗越容易被训成战无不胜的狗王。”
“你们医馆丢的那只狗若真的是个聪明的,肯定就在他家藏着。五天前他们家刚送走一批狗幼崽,若是这两天丢的,医馆的狗崽八成还在他家中藏着,等攒够了数量,十天后还会送走一批!”
时舟拿着帕子的手十分稳妥,轻轻擦掉血珠,让小姑子用手指按了一会儿,分别止住几个位置的血。
原本就是针扎的小孔,按上一会儿后就停了。
时舟说:“你说我要是直接去他门上要,他会给吗?”
刘小妹急忙对她摆手说:“时大夫,千万别这么干。您不是本地人,刚到大游山不久,您是不知道,他们这种人,进了嘴的肉怎么可能舍得吐出来?您要上他门上去找,他铁定不承认,说不定还会闹将起来,还是您吃亏。”
“他偷了大游山那么多人家的狗,很多人也找上门,没有占着便宜的。他自己就是养狗的,家里还特地训了一批狗,专门用来对付上门闹事的人,谁敢去?”
时舟说有道理,又谢过刘小妹,才带着药箱要走。
时舟出门一看,发现傻子没在外头等她。
因为傻子是个男儿身,刘家有未婚女子,时舟就被时舟要求站在院子外头等,结果时舟出来一看傻子不见了,跑哪去了?
就在这时,时舟听到远处隐约传来狗叫的声音,她顿时汗毛直竖,傻子去赵家了?
她撒腿就往赵甲的住宅方向跑去,“傻子!”
她刚到赵家门口,就看到一只黑色的猎狗躺在地上,还活着,但不知为什么,嘴里一直在流血。
傻子手里掐着一直猎狗的脖子,正一下一下挥着拳头,满身是血的被两条黑狗咬着腿,正往院子里拽。
时舟单手开了药箱,不管三七二十一,对着那几条猎狗就撒了过去。
旺崽身为山狼的崽,对给傻子泡药的药水都晕头转向,更别提这些猎狗了。
在出门之前,她就想到了这一点,所以顺手拿了给傻子调配的药包,万一用的上呢?
傻子身上流血的地方,都是穿了衣服的地方,这就意味着傻子皮肤泡过药水的位置,这些猎狗并不喜欢,甚至有意避开,不肯直接下嘴咬。
那些药果然有了效果,那几条猎狗在吸入药粉之后,疯狂打喷嚏,随后出现了跟旺崽当初在水里泡过后一样的反应,全身不舒服,迫切的想要去掉身上的味道。
时舟急忙拽着傻子往后让,刚刚靠后的那只猎犬在打了两次喷嚏后,重新朝着傻子的方向追过来,情急之下,时舟对着那狗又撒了一把药粉,最后那只猎狗可算发疯似的跑了。
“时大夫!”刘小妹一家扛着锄头、铁锨地赶了过来,刘生根更是冲着最前面,一边警惕地盯着地上的狗,一边说:“你们快点走,我、我拦着这些畜生!”
时舟的印象中,刘生根是个怂包,他媳妇死的时候,他只会蹲在门外抱头嚎,被他娘刘氏骂,也不敢吭一声。
她倒是意外刘生根竟然跑来帮她。
“他们暂时不会过来咬人,帮我把他抬走,我们赶快离开这个地方。”
刘生根应了一声,他探头朝赵甲家里看了一眼,转身对时舟说:“时大夫,赵家今天没人,我记得早上他们说是去亲戚家吃酒去了。”
时舟站起来就想过去,被刘小妹一把拉住,“时大夫,肯定不在他自个儿住的家里,他有专门养狗的地方,去也白去。”
时舟看着地上两只被傻子打到吐血的黑狗,突然问满身是血的傻子:“傻子,想不想吃狗肉?”
赵甲家门口停下一辆马车,一家人陆续从马车上下来,赵甲是
“大王、二王、三王、四王,我回来了!”
赵家的家在整个刘家村都是最气派的,高墙黑瓦,那可是仿在京城人家屋子修的。
唯一不同的是,赵甲最外层的院子没有大门,不是买不起,而是赵甲觉得,再大再硬的大门,都不如他的四大王可靠。
那四大王是他精心训出来的狗,别说靠近,光看一眼,谁不害怕?
赵甲在其他狗贩子面前,那就是个不起眼的角色,但是在刘家村,摸索出门道的狗贩子,他是独一份儿!
他赵甲在刘家村,谁看了不避让着点,那就是找四大王咬。
当年隔壁这家人跟他家争地界,后来他就放狗咬人,直接把邻居家的老东西咬掉了半张脸,能活下来,说他命大。
至此,赵甲在刘家村的霸王地位就奠定了。
赵甲对着门口叫着四只狗的名字你,结果那四只狗竟然都没出来,赵甲十分疑惑,边叫边朝屋里走去:“大王二王、三王四王!”
他心里一凝,快速进屋,狗并不在院子里!
那四只狗训练有素,没有他的口令,绝不敢乱跑,狗去了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