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麟与赵守禄密聊了半晌,最后赵守禄想亲自送她出门,被丁丑拦住。
“不必。”纪麟对丁丑道。
丁丑随即站在一旁。
“赵兄不出来,如何能让吴家人看到呢?”纪麟意味深长道。
赵守禄点头,故意无比恭敬地送纪麟出门。
“唐公子慢走。”赵守禄道。
纪麟笑道:“掌柜的回去吧,我明日就来拿货。”
赵守禄自是连连应声。
丁丑跟在纪麟身后走,片刻后道:“有人跟踪。”
纪麟冷笑:“吴家的人倒是快。如今我们占据主动,他们只有被牵着鼻子走的份。”
她走得潇洒,全然未将吴家人放在眼里。
傍晚,左玉钊回到客舍,回禀今日之事。
“公子,小人发现不只是我们在跟,还有吴家人。”左玉钊又道:“且那少年今日去了鸿盛。”
“高掌柜、赵家……”安言沉思片晌,勾勾嘴角:“她今晚多半会去陈府。”
左玉钊不解,但并未多嘴。
“下如此大的一盘棋,稍有不慎满盘皆输,没想到她还有这般魄力。”安言话里话外都是对纪麟的欣赏。
左玉钊神情微动,有些许不解,仍是一动不动垂首并未表现出分毫。
“那公子……”
安言摇头:“不必再跟,只管盯着吴家的动静即可。”
“是。”左玉钊得令退下。
刚出门,左玉钊就被弟弟缠上:“兄长?公子说什么?”
“啧,不成体统。”左玉钊丢下一句话抬脚就走,留下左宝宝一个人在原地发呆。
眼看天色渐晚,陈家下人来给纪麟送帖子。
“唐公子,我家老太爷请您过府一叙。”
“知道了,在下定会赴约,有劳。”纪麟随手就甩给下人一贯钱当做打赏。
下人眼前一亮,心中欢喜多说了几句:“听闻公子乃是高掌柜引荐,想来人品定差不了!”
“那也要老太爷喜欢才行。”纪麟眼珠一转,意有所指道:“也不知老太爷喜欢什么,我这第一次见,总不能失了礼数,你说是也不是?”
下人也是个机灵的,立刻道:“小人明白,公子有这份心是极好的,小人在陈家伺候多时,听闻老太爷平日里最喜欢品茶。”
“品茶?”纪麟脑中一转,不知想到什么。
“小人话已带到,就不耽搁公子。”
陈家下人走后,纪麟方才绞尽脑汁地回忆。
“我这几日明明见过的,是在何处来着?”纪麟苦思冥想,脑中来来回回,不是布庄,就是高掌柜的铺子。
“马车。”这时丁丑在一旁幽幽冒出两个字。
纪麟脑子一下变得清明起来:“对!就是马车!”
她急匆匆就往后院跑,结果因为宅子太大差点迷路,嘴上忍不住抱怨道:“这么大的宅子是谁说买的!”
“你。”丁丑不知从何处冒出来,飘过来一个字。
纪麟脸上一红,紧抿着嘴不再开口。
她在马车里翻了半天,果然找到一块上等茶饼。
“这茶与我家的简直天地之别,那与这一比,顶多能叫水。”纪麟嘀咕两句。
丁丑听到,并未多问。
“这东西送给陈家老太爷。”纪麟又道:“他收了我的茶,就得替我办事,丁丑你说是不是?”
丁丑自然不会回答。
纪麟眼梢带笑,更加期待与陈家老太爷的见面。
“吴家人走了吗?”纪麟突然想起。
丁丑闻言去看了一眼,回来道:“走了一个,还有一个。”
“看来陈家下人来过的事,已经传到吴家兄弟那了。”纪麟十分淡定。
夜幕降临,陈府,纪麟如约而至。
纪麟与丁丑走进陈府大门,就有下人上前引路。
陈府极大,内里十分古朴大气,一看便是有积淀的人家。
看到此地种种,纪麟不禁更好奇吴府内会是何种模样。
在宅子内左绕右绕地走了半天才到,纪麟也终于如愿见到陈家老太爷。
厅内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精神矍铄,目光如炬,不怒自威,对视也需要胆量。
纪麟匆匆打量过老太爷,坦荡荡地站在原地,任由老太爷严厉的视线扫过。
陈老太爷没有急着开口,而是不动声色地看丁丑。
丁丑比纪麟还要淡定,面上没有半点表情。相比他,纪麟则要好说话得多。
陈老太爷收回怀疑的视线,静静看纪麟。“你就是纪麟?”
“正是在下,老太爷有礼了。”纪麟谦逊有礼,无懈可击:“这是一点薄礼,不成敬意。”
纪麟将礼物呈上。
陈老太爷本没打算细看,但下人从身边走过,他猛然闻到一股清香:“站住。”
下人脚步一顿,不知出了何事。
纪麟对此则是喜闻乐见——看来那下人所言非虚,这老太爷嗜茶如命。
“拿过来老夫看看。”陈老太爷镇定道。
下人随即呈上。
陈老太爷定睛一看,面上露出喜色:“这是……”接着神情一紧,随即盯着纪麟:“你怎会有此物?”
“看来您也知道这是好东西。”纪麟不答反笑。
“好东西是好东西,就怕来路不明。”陈老太爷不动声色道。
纪麟丝毫不慌:“老太爷不必担心,兴许对你来说,这是稀罕物件,毕竟它在金城难以见到。但对我来说,却是易如反掌。”
这话说的未免猖狂,陈老太爷定定地看着纪麟,半晌没有接话。
周围伺候的下人纷纷倒吸凉气,担忧地看着纪麟。
他们看纪麟年纪轻轻不知天高地厚,竟然敢驳陈老太爷的面子,怕是要被赶出去。
出乎众人意料,陈老太爷毫无预兆地大笑出声。
“年轻人,有胆量,倒是有几分像老夫年轻时。”陈老太爷再看纪麟的目光也带上几分赞许。
纪麟淡淡一笑,毫无压力地接下这句夸奖:“多谢老太爷夸赞。”
下人们都诧异地看纪麟。
“你既然拿得出这茶,投老夫所好,老夫就卖你个面子。”陈老太爷快人快语:“说吧,何事?”
“老太爷爽快,实不相瞒,在下今日来是为了药材生意。”纪麟道。
陈老太爷活了这么久,早就成了人精,在他面前耍心眼无异于班门弄斧,所以纪麟索性将来意直说。
陈老太爷越发欣赏纪麟,听后淡淡道:“哦?既是为了药材生意,又为何要去高掌柜处?”
纪麟闻言嘴角一勾:“果然什么都瞒不过老太爷,晚辈未与您知会一声就前去寻高掌柜,您可是生气了?”
陈老太爷跟着一笑:“这倒不至于。若是因为这点小事生气,岂不是显得老夫度量太小?”
“老太爷言重。此事的确是在下所为,目的也是为了见您一面,只要目的达到,过程如何不重要。”纪麟道。
陈老太爷双眼微眯看着纪麟。
“找高掌柜不过是在下的手段罢了。”纪麟又道:“若是老太爷想知道在下是如何查到高掌柜是您的外甥,在下亦可据实以告。”
陈老太爷沉默片刻,笑道:“不必了。就像你说的,那些都不重要。”
“既然如此,在下就继续说明来意。”纪麟始终不卑不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