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将棋

“一会儿我去和他聊聊,不过我现在要出去一趟。”明月换上了一身漆黑的作战服,在镜子面前摘下了瞳片,露出了原本紫色的眸子,将灰色的长发盘起。

一只又一只的黑色大鸟从阁楼的窗户里飞出,天色逐渐变暗,黑色的羽毛融入了阴影中。

地下室里的数十块屏幕亮起,周围街道的实时画面呈现在明月面前。

白燕仰着头看着屏幕上的画面,每个画面里都有一位便衣警察,他们或者伪装成路边的商贩,或者伪装成在附近接客的出租车司机,还有一些身着破衣烂衫,伪装成乞丐蹲坐在街角巷尾。

明月将这些便衣警察的位置和特点记下。

白燕转头盯着这位灰发紫眸的少女,觉得此时的她与昨天那名被劫持的女生简直判若两人。

她究竟是什么人?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昨天我的那些经历是不是她都知道?白燕内心十分不安,如果他有心脏的话,此时估计已经提到嗓子眼了。然而现在的他只能看着眼前的屏幕,思索着对策。

【月大人,外边都是便衣警察,你真的要出去?】研二狗子看向每一块显示屏,虽然他清楚地知道身边这位少女能获取所有机械生命的所见所闻,但是如此直观的展现在眼前还是让他感到震惊。

“有点难度,但也不是不可以。”明月看了眼动作有些僵硬的白燕,嘴角微微勾起,“怎么说呢?还是谢谢你帮我挡了那枚子弹,但在现场留下了一些痕迹,不知道那些警官会不会查到点什么。”

研二狗子转头看向明月,【我维修的时候发现了,羽毛上有些太过细小的羽枝发生了断裂,很有可能遗落在现场了。追求极致速度,就不能太重,虽然材料的性能很好,但中空的羽毛抗冲击性还是太差了。】

“嗯,我想到了。但昨晚时间太过于仓促,没办法将所有痕迹全部处理干净。”明月托腮思索,瞄了眼纯白的燕子,笑着说,“大不了就把他交出去呗。”

白燕虽然不知道机械狗对少女说了什么,但是从少女说出的话语里,多少也能猜到对话内容。是我的出现,给她造成了麻烦吗?白燕在自我反思。

研二狗子看向白燕,【月大人,他没有语言程序吗?】

“等我回来再说吧。”明月看了看手机上的内容,想着早去早回,说不定还有时间去见下“老朋友”。

明月转身离开地下室,屏幕一个接着一个的熄灭了,黑暗重新笼罩整个地下室,寂静无声。

白燕试图跟着明月离开,却被一只巨大的黑色机械蜘蛛抓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灰发少女的身影消失在地下室的尽头。

研二狗子看了眼被黑色蜘蛛扣在地上还在不断挣扎的白燕,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重新回到漆黑的人形前坐下,抬着头思索着一些事情。

明月站在阁楼,抬头看着无边无垠的漆黑夜空,舒展了一下筋骨。

扑棱棱……

在那些便衣警察还在注意每个路口和来来往往的行人时,明月就已经从他们头顶掠过,迅速地消失在无尽的夜色中。

一条漆黑的小巷子里,红发美女此时坐在一辆保时捷ne上,车内开着灯,但车窗却用帘子遮的严严实实,几名保镖一样的壮汉站在车辆四周,警惕着周围的动静。

红发睿德将手里的资料放下,按揉了一下鼻梁,轻轻打了一个哈欠,就在她以为今天也是白跑一趟的时候,车子突然晃了晃,霎时间困意全无,撩开帘子的一角向外看过去,周围警戒的组织成员依旧和刚才一样,似乎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咔哒!

车锁突然开了,一个黑色的身影蹿了进来,车门迅速关上。

外围警戒的成员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转头看了眼保时捷ne,却什么都没发现。

车内的睿德被吓了一跳,刚想大叫,却发现来人竟然是自己早已等候多时的明月。

“我都要被你吓死了。”睿德拍了拍胸口,张开嘴喘着气,微微闭了闭眼,试图让那颗受到惊吓后,狂跳不止的心脏平复下来。

明月半月眼看向睿德,“你好像没这么胆小吧。”

睿德磨了磨牙,没好气地说:“在组织里就算胆小害怕也不能表现的太明显,毕竟太过柔弱是会被欺负的!不过在你面前,我就没必要做那些伪装了吧。”突然似乎想到了什么,语气认真的说,“虽然知道你身手不错,但没必要这样做吧,外边的可都是自己人。”

明月翻看桌子上的文件,头也不抬地说:“我们见面这种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这些资料我都看过了,那边还是没什么进展吗?”

“康蒂正在验证那些资料的正确性,我这边一点进展都没有。”睿德拿起面前的资料,“虽然我都是按照上面的记录进行操作,但是AGI一点反应都没有。反复做了很多次检查,但是查不出任何原因。”

明月微微蹙眉,将手中的文件放下,喃喃自语道:“无法唤醒?为什么也是无法唤醒呢?唤醒的条件是什么呢?”

“嗯?”睿德疑惑不解地看向明月。

明月靠在舒适的椅背上,闭上眼,将已知的信息进行整合归纳推演,然而脑海中却突兀地浮现出那只白色燕子的身影,猛然睁开眼睛。

“你有方案了吗?”睿德眼里满是期盼。

明月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我近期会回一趟鸟取,但具体时间暂时无法和你确定。”

“嗯,我知道。最近你身边发生了不少事情,导致我们约定见面的日期一变再变。”睿德轻轻地打了一个哈欠,“我原本都准备休息了,结果还被你叫过来,真是一个任性的大小姐。”

明月听着睿德抱怨的话,叹了口气,“你明明可以拒绝的,但还是来了,不就是想知道我有没有好的方案吗?”

“是啊,那毕竟是关乎我母亲的信息,无论如何我都想知道那个事件的真相。”睿德摊了摊手,一脸无奈,“哎,可惜你也没有好的解决办法,害我空欢喜一场。”

明月认真思索了一下,“方案的确有,只不过必须我亲自操作。对了,明天帮我个忙,到时候会叫上派斯蒂丝和你一起行动。”

叮咚~

睿德的手机发出清脆的提示音。

“具体要做什么发给你了。”明月看着一脸疲惫的睿德,“雪莉那边怎么样了?皮斯科那老家伙的意图调查清楚了吗?”

“雪莉还是老样子,Aptx4869的进度卡的不上不下的。至于皮斯科,他打着是雪莉父母好友的名义时不时地想见雪莉,但是都被我拒之门外了。”睿德又打了一个哈欠,“莱伊倒是不错,做得多,问的少。不过按他这样子发展下去,你家琴酒的组织地位似乎……”

明月半月眼看向一脸坏笑的睿德,“你的担心有点多余。我该走了,下次见。”

“说的也是哦。要我帮你支开他们吗?”睿德挑起帘子看向窗外,然而突然感觉到一阵凉风,转头看向对面,发现少女已经消失不见了。

车外依旧守卫森严,那些守在车旁的组织成员未曾知道有人来过了,更不知道那个人已经悄然离开。

睿德叹了口气,嘴角微微勾起,感叹了一句,“不愧是琴酒一手教出来的暗杀者,来无影去无踪。”起身收拾好桌面上的文件,准备返回实验基地。

夜色如墨,弥漫着神秘与静谧。

明月站在诊所附近小楼的屋顶上,看着榊原一脸担忧地离开了诊所,而四十八愿鹤子却垂着手站在诊所门口前,眼神空洞地望着榊原离开的方向,久久不能回神。

夜风带着刺骨的寒意,吹乱了四十八愿鹤子的头发,更是吹乱了四十八愿鹤子的心。

明月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开,返回了自己的安全屋。

在漆黑的地下室里,白色的燕子停止了挣扎,黑色的蜘蛛松开了桎梏退缩回它原本的位置。

地下室里再无一丝声响。

白燕重获自由,然而这并未让他开心起来,反而加剧了他的不安感。

不知道过了多久,地下室的门再次被打开,灰发紫眸的少女穿着一身黑色作战服再次出现在他们面前,只不过此时少女手里多了一副黑白相间的棋盘。

研二狗子看到明月平安归来,摇了摇尾巴。

明月径直走到白燕面前,鲜红的唇轻轻开合,缓缓吐出四个字:“宇野阳太。”

然而白燕却肉眼可见的紧张起来,此时他就如惊弓之鸟,羽毛炸开,僵硬在原地。

研二狗子歪着头摇了摇尾巴,看着与明月对视的白燕,【月大人,你越来越喜欢吓唬人了。】

【因为这招好用啊!】明月回复研二狗子,毕竟这招可是在你身上反复试验了许多次了呐。

【……】研二狗子的尾巴不摇了,吧嗒一下垂落在地,转头远离明月,重新回到那个黑色人形前叮叮当当地鼓捣个不停。

明月将棋盘放下,头顶的灯光将明月所处的地方照亮。一枚一枚钟形棋子被一只白皙的小手摆放在黑白交错的棋盘上。

“你应该会将棋吧。”少女语气平淡,仿佛正和关系要好的友人闲聊。

白燕看着面前将棋张了张嘴,“会。”突如其来的男性机械音把他自己吓了一跳,抬头看向依旧在认真摆棋的少女。

“月大人~”研二狗子突然开口,“诶!”许久没听到过自己机械音的研二狗子怔愣了一下。

明月瞄了一眼雪白的机械狗,嘴角勾了勾,“嗯,暂时给你们开了权限,聊天结束后,我还是会关闭这个权限的,至于为什么我想你们心里应该有答案吧。”

“我真的死了吗?”白燕看着面前的将棋。

研二狗子看向白燕,“当然,我们都死了,难不成你是忘记自己怎么死的了吗?”

“既然我已经死了,那现在我究竟是什么?”白燕看向身边的雪白机械犬。

明月歪了歪头,“在自我认知上出现了问题吗?看起来有点棘手。”放下最后一枚棋子看向白燕,心想这就是许久不能将他唤醒的原因吗?

研二狗子看了看明月,见她似无回应之意。踟蹰许久后,缓缓开口,“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但现在这个情况不是比真正死去要好很多吗?偶尔还能看看亲人朋友,知道他们过得好不好。”

明月瞄了一眼微微低垂的雪白狗头,知道研二又在想他的那位在交通部任职的姐姐了。收回目光,思考什么时候去神奈川玩一趟。又想起刚刚自己才答应睿德回一趟鸟取县,估计神奈川之行要推迟很久,不过总归还是有机会的。

一时间地下室陷入沉寂,只听到轻微的呼吸声和落子的声音。

研二狗子察觉气氛有些不对,连忙岔开了话题,凝视着自己与自己对弈将棋的明月,语气轻松地说:“月,你怎么有空研究这个了?以前不总是摆弄国际象棋吗?”

“我突然觉得这个更有意思。”明月吃掉一子后将飞车升级为龙王。

研二看向棋盘上的局势,“左手对战右手有意思吗?我来做你的对手吧。”

明月看向蠢蠢欲动的研二狗子,调侃道:“我怎么觉得你这张机械脸的表情越来越丰富了。”

“是吗?”研二狗子歪了歪头,“我没做什么大的调整,只是加了几个传感器而已。不过将棋我好久没下了,最近一次下将棋还是在警校。”说罢,研二狗子就伸出一只机械手。

“我不想和你下,我要和宇野阳太下。”

“为什么?他应该没有机械手吧,那样怎么下将棋?”研二狗子收回机械手,看向小巧精致的白燕。

明月笑的眉眼弯弯,“我可以帮他移动棋子啊,他只要动动嘴告诉我就行了。”

“月大人是想作弊吧。”

明月从研二狗子的机械音里听出了一丝无语,嘴角勾了勾。

白燕看了看斗嘴的一人一狗,想到了自己的两个弟弟,突然开口道:“你们的感情真好。”

“那当然了,说起来我也算是月的半个老师吧,那些拆炸弹和组装炸弹的技巧都是我教的,只不过现在月做的可比我这个老师更好了。”研二狗子的机械音里带着一丝自豪。

白燕转头看向研二狗子。

吧嗒。

明月落下一子,抬眼看向身边的机械狗和机械燕子,幽幽地说:“说起来,你们俩都是被炸死的。”

黑夜的宁静犹如一层柔软的黑色天鹅绒,将所有的喧嚣和纷扰都温柔地吞噬。

苏格兰的安全屋里。

诸伏景光将新鲜的朴树叶铺在干净托盘里,将刚刚孵化的幼虫转移到朴树叶上,调整好培养箱里的温度和湿度,看着啃食树叶的一条条绿色的幼虫,陷入了沉思。

一旁的电脑屏幕上显示着无法锁定目标的红色警告。

同样的红色警告也出现在安室透的电脑上。

此时安室透伫立在他安全屋的落地窗前,看着窗外斑斓的霓虹灯,紧锁眉头。

为什么今天又无法锁定明月的具体位置了呢?就像之前一样,她在学校的时候,光标能显示她在帝丹国中。但放学的时间一到,属于明月的光标就从地图上消失了,无论用什么办法都无法追踪锁定。

安室透一度认为是自己编写的程序出了问题。

但为什么昨天可以追踪在校外的她呢?难不成光标的出现和消失是人为控制的?想让他们知道的时候,就在地图上显示出来,不想让他们知道的时候,就让信号消失?

突然,安室透如坠冰窖,后脊发凉,一股莫名的恐惧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再加上昨天看到琴酒的保时捷从他眼前开过,安室透觉得自己已经接近了事实的真相。

控制光标的人究竟是谁呢?难不成是琴酒?

但很快安室透就否定了这个答案,如果琴酒知道他们捕获了明月的定位,肯定会找上他们询问清楚的,而不会像现在这样不声不响,更不会一会儿让他们知道明月所在的位置,一会儿又不让他们知道。

不是琴酒,也不可能是佩戴定位器的明月,那么很有可能就是制作定位器的组织成员,只是要如何找到这个人呢?

组织究竟是在做什么?

安室透感觉自己犹如陷入了一个古老的谜团,仿佛置身于迷雾弥漫的棋局之中。每一步都如履薄冰,充满了危机,稍有差池便会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宁静的夜晚,月光如水洒满大地。

榊原在离开诊所后,绕了一圈,又回到了诊所附近,站在诊所附近漆黑的小巷子里,远远地看向诊所那扇还亮着光的窗户。

今天四十八愿鹤子的行为太奇怪了,虽说来了两名警官,但也不至于变成那个样子。警官都离开了,她依旧显得极为惊恐。

榊原轻皱眉头,仔细回忆着送别那两名警官之后所发生的事。

当他推开治疗室的门后,看到瑟瑟发抖的四十八愿鹤子。但无论他怎么询问其缘由,四十八愿鹤子只是紧咬嘴唇,沉默不语。

他无奈地靠在墙上,在四十八愿鹤子身边坐下,抬头看着被夕阳染红的天花板,期望身边的鹤子能够镇定下来。

就这样不知道过了多久,墙上的绯色退去,没开灯的天花板变成一片灰白色,而此时榊原听到了身边的四十八愿鹤子那细若蚊吟的声音。

“你离开这里吧。”

榊原转头看向身边的鹤子,轻声说:“你这样,我不放心。”

然而四十八愿鹤子犹如鸵鸟一般,将头深埋于双臂之间,榊原无法窥见她脸上丝毫的表情,不禁微微皱起了眉头。

又过了许久,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榊原起身将治疗室里的白炽灯打开,明亮的光线将黑暗阻挡在了窗外,而此时宛若浓墨一样的黑夜已经笼罩了大地。

也许因为室内突然变亮,四十八愿鹤子缓缓抬头,此时的她已经不再颤栗,单手扶着墙缓缓起身。

榊原看向四十八愿鹤子,松了一口气,“你好点了吗?”

四十八愿鹤子点了点头,“你赶紧走,离开这里。”说罢,就想将榊原推出诊所。

“好好好,我收拾下东西就下班。有事情的话,一定要及时和我联系,我的手机会一直保持开机状态。”榊原看向将他往外赶的四十八愿鹤子,心想也许应该给她一点空间。

四十八愿鹤子看着榊原收拾的物品,准备下班后,便不再催促他离开,只是呆愣愣地看着榊原,目光里隐藏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榊原拿起自己的公文包,准备离开诊所时,四十八愿鹤子突然开口询问:“你究竟是谁?”

“诶?怎么突然这样问?”榊原装作一脸疑惑的样子,心脏却突突直跳,心想难不成他刚才的表现让对方察觉到什么了吗?

按捺住忐忑的心情,榊原嘴角弯了弯,扯出一个温和的笑容,“我是这家小诊所的医生啊,怎么了?要我像第一天见面那样再做一遍自我介绍吗?”

四十八愿鹤子直勾勾地看着榊原,缓缓摇了摇头,“你走吧,赶紧离开这里。”

“好好好,我这就下班。鹤子小姐,明天见。”榊原笑着说,然而,眼底的神色却是晦暗难明。总觉得四十八愿鹤子隐瞒了一些事情,但是又不敢问的太过于直白。

夜晚的风带着刺骨的寒意,将还未掉落的叶子吹得哗哗直响,仿佛是来自远方的低语,诉说着夜的神秘和深邃。

在地下室里,明月半月眼看着桌面上的棋盘,“为什么步兵可以放在那里?这样不是将军了吗?你之前告诉我不能这样打入的。”

“这不是‘打步诘’,是‘打步将’。没有完全将死的。”研二狗子指着棋盘认真地解说。

白燕点了点头,“这不是犯规。”

明月歪着头看着棋盘,伸手将王将移动位置,叹了口气,“这种玩法好复杂啊!”

白燕指挥着研二狗子用机械臂移动棋子,再次将军,“相对于国际象棋来说,日本将棋的玩法是有点复杂。毕竟被吃了的棋子,还能重返棋盘。就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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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章预告:明月的新班主任即将登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