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中,玉河之中飘着一艘艘打扮得妖娆的花船,饮酒作宴的欢声笑语回荡在河畔,引得不少人驻足眺望。
似乎想要窥探一下自已不曾体验过的奢靡生活。
会同馆。
建造红墙绿瓦,高门大户,不说富丽堂皇,却也阔气,用来招待那些个外国使臣足矣。
毕竟,在他们那等小国之中,哪里见过这等建筑。
历年来,都有不少的使臣被京城的繁华迷晕了双眼,死活赖在会同馆不走,硬是回去打报告请求多滞留些时日。
不过此时,会同馆之上忽地升起一股浓烟,隐入黑夜当中。
原本安静的馆内顿时喧嚣起来,上上下下的使臣以及官员迅速慌乱起来,立刻大声呼喊杂役救火。
“走水了!走水了!”
身穿锦袍的使臣们奔走呼号,声音急切,杂役们提着水与他们擦肩而过,径直扑向火光冲天的厢房之内。
嘭!
忽地,两道裹挟着真炁的雪亮刀光交叉着从厢房内斩出,熊熊火焰之势似乎被分成三瓣。
众人正惊疑不定时,一道矮壮的人影从厢房内冲出,顺着火焰的缝隙撞破厢房门,在院落的地面上狼狈滚动了数下,这才咳嗽着爬起来。
而后,身后的厢房‘轰’的一声顿时塌了大半,将张牙舞爪的焰火压在废墟中。
不等众人高兴,火焰再度攀升而上,竟有复燃之势!
“快点浇水!别让它再烧起来!”
“愣着干什么?”
会同馆的主管官员大声吼叫,杂役们如梦初醒,一个个争先恐后将手中的水桶里的水泼出去,有些人紧张之余甚至将桶也扔进了废墟。
在一通手忙脚乱的操作当中,火势终于是被遏制了。
会同馆的礼部官员狠狠给自已捏上了一把冷汗,这要是任凭火势蔓延开来,把整个会同馆烧毁,扒掉他身上的这身皮都算是轻的。
想到这里,他在后怕之余也忍不住暴跳如雷:
“怎么着火的?这里边住的是哪国使臣?”
诸国使臣尽皆讷讷无言,倒是一名小厮出来指着人群中的一个矮子叫道:“是他!我刚刚看得很清楚,就是这个东瀛人从厢房内冲出来!”
“没错,我也看得真切,他身形太突出了!”
“......”
见众人指着自已,刚刚才从懵逼中回过神来的宫本寺智更加懵逼地从人群中走出:“我只是在房间内睡觉,结果不知道房间怎么突然着火了,要不是我反应快估计现在已经受伤了。”
他前段时间被人击落入玉河,到现在还没复原,下午吞服了东瀛王子送来的疗伤药这才舒缓了许多。
却没想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差点就栽在这厢房内。
大明...真的太危险了!
“大人!”
就在那礼部官员刚想问些细节,人群中的东瀛使臣栖川见月猛地冲出来,身边还拽着东瀛王子,一个滑跪直接抱住官员的大腿,鼻涕眼泪直接抹了上去,哭诉道:
“这是有奸人细作想要离间天朝与东瀛的父子关系啊!”
“先前那东瀛浪人和蛮族沆瀣一气,使得大明皇帝陛下对我东瀛产生误会,现又在我等入京面圣请罪之际,妄图杀害使臣,嫁祸大明,若是传回东瀛,必定使得我们父子离心离德,可谓是亲者痛仇者快啊!”
他声泪俱下,似乎字字泣血,言语中饱含无尽委屈,处处又将大明奉为君父,姿态之低令人闻之动容。
哪怕是礼部的官员,在面对一外国使臣如此低三下四,也不免动了恻隐之心。
当即道:“放心,我定会上禀,将此案查个水落石出,揪出细作,给几位一个交代!”
“多谢大人!”
栖川见月高呼,其他东瀛使臣也有样学样,又说了一大堆恭维之词,把礼部的官员马屁拍得啪啪作响,整个人都有些飘飘然。
看得旁边的他国使臣目瞪口呆,恨不得马上回房间取来纸笔一一记录,下次舔别人的时候照抄作业就行。
......
翌日。
昨夜会同馆的火情被礼部的官员写成折子,上报给了内阁,内阁又递给了太康帝。
阅后,太康帝勃然大怒,下令锦衣卫彻查此事。
“所以,这个案子就落到我头上了?”
镇抚司内,张麟面无表情地看着上座的王俊林,听完了整个案件经过,顿时头大。
皇帝点名要让他查,他硬着头皮也要接下...
“没错,你这是简在帝心啊!”王俊林笑眯眯道。
朝堂上多少官员挤破头皮,就想在皇帝那露露面,能被皇帝想起那更是了不得,一准儿平步青云的势头!
一遇到要案,就想起了张麟,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现在张家是圣眷正隆!
“行!王头儿,我去看看,这次可不保证一定能破案,毕竟能在京城戒严下顶风作案的细作,绝对是艺高人胆大,军令状我就不立了!”
张麟无奈答应。
谁让皇帝是老大,还是他未来的老丈人。
出了门,张麟立刻召集手下人,风风火火地赶往会同馆,同行的还有礼部官员。
毕竟是在自已的地盘,可得注意点锦衣卫,以免落下什么把柄。
住在会同馆的使臣们也噤若寒蝉,他们待在京城这么久,算是半个大明通,自然也就从他人那里继承了对锦衣卫的畏惧。
飞鱼服、绣春刀...一群如狼似虎的锦衣卫涌进来,使臣们顿时一个个跟小学生一样,纷纷从各自的厢房内跑出来,成排站立。
这排场,倒是让张麟微微一愣。
“本官乃是锦衣卫总旗张麟,今奉天子令,彻查会同馆失火一案,东瀛使臣是哪几个?出来答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