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长空一愣,转头就看到了苏培盛倚靠在墙边,身后跟着几名虎背熊腰、面目可憎的恶仆。
“上次在万宝阁拍卖会上折了本少爷的面子,就想如此轻易揭过?”
苏培盛一挥手,身后几个壮硕的恶仆便涌了上来,扭头转胯间浑身的筋骨‘噼里啪啦’作响,体内隐隐传荡出虎豹雷音之声。
内壮大成!
大房是南方大族所出,对于苏培盛这个小儿子甚是溺爱,身边配有几名八品内壮大成的健仆也很正常,
暗地里说不定还有更强的护卫。
“往身上招呼,别打脸,我娘已经给他安排好了去路,要是脸上有伤导致被人瞧不上,倒是惹得我娘责怪了!”
苏培盛狞笑道。
苏长空皱眉,有些不太明白对方的意思。
但几名健仆已经围了上来,他武道修为也只有八品,一对多万万是扛不住,事到如今,唯有...
他下意识摸向藏在怀中的符箓,虽然只是张慕法师兄信手之作,但蕴含了四品金丹法力的符箓,对付几个八品武者倒是绰绰有余。
就是...有些浪费了。
但也好过平白被人揍一顿,苏长空脸上闪过一丝肉疼,就要激发符箓中的法力,忽地耳边如雷霆绽放:
“住手!”
几人皆是动作一顿,朝着声音来源处张望,却见一老妪走来,步履稳健,每一步的距离拿捏得不差一分一毫。
几名恶仆连忙躬身行礼,齐声口呼:“容婆婆!”
容婆婆是跟着大房一块陪嫁过来的,实力强大,在府上地位更是不低,几名仆役自然是不敢有任何的违抗。
也就只有苏培盛皱起眉头,面露不悦,“容婆婆,我正要教训这小子一番,你来掺和什么?”
容婆婆微微欠身,道:
“小少爷,武定侯家的小姐正在府上做客,兄弟阋墙莫要让人看轻了去,况且苏长空若是受伤,容易被人瞧出端倪,横生事端,落人口实。”
“......”苏培盛的脸色逐渐阴沉。
而苏长空在几人的对话中,也是彻底明白过来了——自已被卖了!
应该是被大房当做政治联姻的牺牲品,甚至多有不如。
武定侯他略有耳闻,军功封侯的平民侯,传家不过两代,现任的武定侯也在军中担任要职。
这样的人物,怎么可能将爱女嫁与一伯爵庶子?其中必定有蹊跷!
苏长空甚至恶意猜测,这武定侯家的小姐可能有某方面的缺陷,这才导致择夫困难,不得不选择下嫁。
要不然,有这种好事大房夫人一准把自已的小儿子苏培盛推上去!
见苏培盛不说话,容婆婆朝苏长空作了个请的手势:“长空少爷,请吧!莫要让老身为难!”
“去就去!”
苏长空看了眼容婆婆沟壑纵横的面容,旁边虎视眈眈、摩拳擦掌的恶仆,果断遵从内心的选择,径直往会客厅的方向走去。
容婆婆会心一笑,也跟了上去。
苏培盛则是站在原地,豪奴们聚在身后,目送着两人消失在视线范围之内。
“武定侯家的小姐天生神力,体型肥硕,脾气暴躁,届时入赘过去有你好受的!”
......
穿过长长的走廊,容婆婆始终落后苏长空半步,盯着他的一举一动,让他如芒在背、如鲠在喉!
‘这是怕我跑了?’
苏长空暗忖,心中不祥的预感愈发强烈,直到入了会客厅的门槛,这种感觉达到了顶峰。
“大夫人,长空少爷回来了。”容婆婆快步上前行礼,得了准许之后站在了主位上大夫人的身后。
苏长空也朝主位上雍容富态的中年女人不咸不淡地行了个礼,便自顾自地找了个位置坐下。
只不过,视线止不住地往屏风后面那道如肉山一样的影子飘去。
‘那是...什么?人?还是...’
他摸向怀中冰冷的令牌,心中的不安这才减退了不少。
大明京城勋贵云集,但梁国公绝对是最顶尖的那一批,有梁国公府上的二公子撑腰,心中算是多了几分底气。
他强任他强,清风拂山岗!
莫名的,苏长空想起了曾经在张麟口中听过的一句话。
见苏长空对自已这个大夫人如此态度,眉头先是一皱,但想起荣禄伯和武定侯联姻之后所能够得到的好处,也就慢慢舒展开来。
“今日听府上的下人说,你早出晚归,不知道在奔波些什么?”
苏长空面色平静,心中却生出一股恼怒。
这是在干什么?
是在把自已当做货物一般任人挑选吗?
“今日在万宝阁讨了一份差事,故此忙了些,反正府上也无甚事做。”
这种事情只要随便一查就能知道,苏长空不信大夫人会不知道。
闻言,大夫人却是面色一沉,“身为伯爵之子,怎可学那黔首黎民,为些下贱的商贾做事?”
呵!
妇人之见!
苏长空心中不屑,要是张公子当面,你敢叫一声下贱的商贾吗?
“可是府上的例钱少了些?若是早些言明,我好叫账房每月增加五十两例钱,免得外面风传我苛待了你。”
见苏长空沉默,大夫人又说。
五十两例钱?苏长空有些诧异,这可是在以往的基础上翻了一番啊!
能做出如此让步,其中所图甚大!
就在苏长空沉默之际,屏风后走出一小婢,巨大如肉山的影子抖动了数下,一股强气流吹得屏风连连摇晃。
那小婢走到大夫人旁边,附耳说了几个字,大夫人立刻笑逐颜开、喜不自胜。
也不计较先前苏长空的冷淡了,声音都比往日轻柔了许多:“长空,你生母早逝,我既为嫡母,婚姻大事自当为你操办,如今武定侯府上的小姐待字闺中,年岁与你相仿,武定侯也有意招婿,所以和老爷商量了一番之后,决意为你牵线搭桥,不日便可入赘武定侯府...”
入赘?!
苏长空猛地起身,气力一时控制不住,竟硬生生将地下的椅子震得寸寸断裂。
他想过政治联姻,也想过女方如何不堪,但绝没有想过这毒妇竟要他入赘!
“若是我不同意呢?”
“不同意?”大夫人淡定地扫了一眼碎裂的椅子,他早就知道这小子暗地里偷偷习武,对此并不意外。
区区八品,还掀不起什么风浪。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只要你生在苏家,便没有不同意的资格!”封建大家长的权威,可不是区区一个庶子可以撼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