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册封太子

二人恍然大悟。

长极揉着眼睛,以一种十分依赖的姿势窝在裴月姝的怀里。

裴月姝心蓦地一软,她没白疼这个孩子,她心疼的亲了亲他的脸。

“娘亲不要丢下长极。”长极握住她的手指,很是认真的说道,认真到让人忽略他还是个不足两岁的孩子。

裴月姝点头,“不会的。”

去母留子的言论瞬间将朝堂点燃。

萧玄誉原本只是想试探裴月姝,他从未想过让她陪葬,这江山迟早会交给她们母子。

他只是有一点不放心,想看看裴月姝的反应。

没想到这件事竟闹到明面上来了,是季家还是向家他已经没精力去猜,他拖着病躯怒斥那些主张去母留子的人,还将最不识相的两位大人当众革去官职,脱了官袍丢出宫外。

又有四王爷站出来为裴贵妃说话,这才使得这则言论平复。

“皇子年幼,你们倒是不怕这些话往后传到他耳朵里,你们妄想逼死他的生母之前,还是掂量掂量自己能否有那个命与皇权对抗。”萧玄誉冷笑道。

众人纷纷跪下直呼不敢。

萧玄誉一声退朝还没喊出,就晕倒在龙椅上。

胡广福大惊失色,忙让人将陛下抬回甘露殿,去请太医。

霍弛看着萧玄誉灰败的脸,暗暗骂了句废物。

向家快要被他吃干净,萧玄誉最好还能再撑一些时日。

甘露殿被围得水泄不通,皇后和三妃,还有一些重臣都在外等候。

裴月姝和皇帝闹僵的事知道的人很少,别人见她没进去也只以为她想给皇后留颜面。

季宜灵目光冷凝,这凌王还没进京,萧玄誉可千万不能死。

赵宁媛紧紧握着双手,无声地期盼萧玄誉能够好转。

谢静怡人如其名,到哪都是安安静静的。

终于,甘露殿的门打开,胡广福走了出来。

“陛下如何了?”季皇后率先问道。

胡广福并没有回答,只是甩了一下拂尘,“奉陛下口谕,请四王爷,贵妃娘娘,殷大人,还有霍大人入内。”

其他人也就罢了,这霍弛?

季宜灵瞪大眼睛,早些就有预兆,霍弛似乎是看上了大皇子,只是那时他们去了南巡,季氏忙着和向氏斗,都未能仔细探查。

如今却是成真了。

萧玄誉那么不容人的性子,他怎么可能会将大皇子交给霍弛这样的虎狼之人?

这不可能!

几人没管皇后的失态,缓步走进甘露殿。

皇帝已经醒了,但脸色十分灰败。

徐从云头顶都冒出了一些白发,他面色憔悴,不停地翻看他给皇帝用的药方,口中还喃喃自语,“这不可能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几人给皇帝行礼,皇帝朝裴月姝伸出了手,自上次一别,她就不愿再来甘露殿看他。

萧玄誉无比后悔,而眼下已经没得选了。

裴月姝还是心软了,上前扶住她的身体。

萧玄誉手上没多少力气,只是虚虚地搭在她手上。

“胡广福,取玉玺来。”

胡广福老泪纵横,忙取来玉印,而册封萧璟为太子的诏书,萧玄誉早就拟好了。

只是之前他觉得自己的身子能好起来,才一直拖着没有放权,想为长极多支撑几年。

他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怕是没有多久了。

“太子年幼,往后还得仰仗诸位”

“陛下洪福齐天,必能躲过此关。”

“别说这些客套话了,凌王就要入京,朕要尔等无论花费多少代价都要将他绞杀,朕要用他的首级警告那些觊觎璟儿皇位的人咳咳。”

“臣等领命!”

萧玄誉又看向仿佛置身事外的霍弛,“霍大人,朕与你是为姻亲,眼下璟儿年幼,还需霍大人多多照看。”

此言一出,四王爷和殷大人都一头雾水。

这姻亲也就算了,有个霍淑妃还能说得过去,可这霍淑妃都死了,哪来的情谊?还照看大皇子,他别和季向两家一样就成了。

可让他们大吃一惊的是,霍弛竟然应了。

“如今宫里就长极一个孩子,朕与贵妃都实在他一个人孤寂,等过了端午,就将霍小姐送进宫,由贵妃亲自教养,这样两个孩子长大,也有青梅竹马的情意在,总归是不会亏待霍小姐的。”

虽然当初霍弛说不希望此事挑明,可他与皇帝合作的事已经瞒不住了,自然没有再瞒下去的必要。

而且萧玄誉这个行为,分明就是要将霍小姐放在宫里充当人质,听闻霍思邈十分疼爱这唯一的孙女。

霍弛身为臣子总不能当面拒绝,而他想要和萧玄誉合作,怎么能不拿出些诚意来。

“是,臣这就修书一封回临西。”

“这事不急,急的是凌王,霍爱卿可有什么好的法子?”

萧玄誉不光要他送来人质,还要借他的手收拾凌王。

霍弛目光幽深,“凌王本就有意图皇位之心,只需抛出诱饵让他尝点甜头。”

“哦?”

但很快,在场的人就知道霍弛所谓的甜头是什么。

太后的丧期还没有过,皇帝就下达了封太子的诏书。

因为皇帝病重,大晋正处于危急时刻,此举也是情理之中。

太子年幼,所以册封礼并没有大办。

季氏和向氏的人急得如热锅的蚂蚁。

但偏偏皇帝就这么一个皇嗣,而且皇帝还健在,他们总不能现在就撕破脸皮去支持别的王爷,这不是谋逆吗?

萧玄誉正愁没借口收拾他们,他们也不会傻到在明面上那样做。

季家的二老爷至今还对女儿掉了的那个孩子耿耿于怀。

若是那个孩子还在,他们季家哪里会落到现在两难的地步。

都是被季宜灵毁的。

当日季家发生了一件大事,两位老爷大吵一架后,二房就主张要分家。

二老爷已经什么都不想争了,他只想接上宫里可怜的女儿回汝南老家去,这江山谁爱要谁要,他们家已经是汝南的土皇帝,他没老大那么大的志向。

二房用了最快的速度辞去京中一切官职,又上了密折要接走季顺仪。

宫里哪有这样的规矩,但能削弱季氏的势力,萧玄誉也破例同意了。

他交给裴月姝去办,裴月姝头一天让太医去了永福宫,第二日就散出消息,说季顺仪得了重病去了,实则她已经被二房的人带着离开了京城。

季顺仪自得知毁容的消息后就一直寻死觅活,宫中人也都以为季顺仪是寻死了,贵妃为了保全皇家的名声这才声称重病。

在裴月姝处理了几个议论此事的人后,宫中就再也没有了季顺仪的半分消息。

赵宁媛已经通过赵大人的书信得知了此事。

赵大人也动了心思,他本就疼爱女儿,赵宁媛又没有孩子,他自然要为她的将来做打算。

谁料赵宁媛竟是拒绝了,她前往景阳宫见了裴月姝。

“陛下的身体日益衰败,是你动了手脚吧?”

裴月姝脸色不变,“我没有那个本事,而且陛下死了对我和长极可没有好处。”

赵宁媛先是冷笑,再是渐渐大笑出声。

“你不知道吧,我破通医术,从前陛下受的暗伤都是我为他处理的。”

“我看过陛下的脉案和药方了,药方没有问题,可陛下的身体却日益衰败,却找不出一丝缘由,这显然有问题不是吗?而你,贵妃娘娘,后宫中只有你一直贴身照顾陛下,这么大的问题你居然视而不见,可见其中有鬼啊。”

裴月姝手指轻轻捻动着,她倒是忘了要提防她。

“徐神医说了,陛下旧伤复发全身经脉断裂,导致身体衰败也是正常的,众多太医都束手无策,我又能想出什么办法。”

“呵,你不必再狡辩了,本来我还藏着那个秘密,想将来能够将你一举击溃,可眼下,我发觉你分明什么都知道了,是他活该啊!”

赵宁媛笑着笑着流出眼泪。

真心爱慕他的人,他弃之如履,而他真心爱着的人,却从始至终都想要他的性命。

裴月姝没想到赵宁媛竟敏锐至此,可她若是现在杀了她,恐会露出更大的破绽。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她皱眉。

赵宁媛来此,就已经做好了被灭口的准备,她只想要一个真相。

萧玄誉活不成了,她留在这后宫又有什么意思呢。

她是恨他,甚至一度恨不得他死。

可恨到最后,她却发现自己那颗被伤透了点还会感到疼痛。

“裴月姝,我不管你是朕知道还是一直在演戏,我今日要将真相都说与你听。”

“虞鹤川不是被先帝调往前线,也不是死于敌军之手,是萧玄誉,他早就觊觎你,登基的第一件事就是修改了先帝留下的诏书,将出征之人改成了虞鹤川,三年之后,他又命我父亲,斩断对虞家军的补给。”

“你可知道那天有多惨烈?”

“那是我父亲说给我听的,没有半字虚言。”

“他们弹尽粮绝,皇帝就等着虞鹤川做出压迫城中百姓的事,好用这桩罪证逼你入宫伴驾。”

“可偏偏虞鹤川宁愿死也不愿动百姓分毫,又撞上有敌军袭来,整整三万人啊,饿得饥肠辘辘,犹如待宰的羔羊,没撑多久就死在了黄土中,尸骨无存。”

“他不是明君吗?为何又做出这样丧心病狂的事,我真是不懂,不知你听了是何感想?”

岂料裴月姝一脸平静,只是眼中那浓烈的杀意将她彻底暴露。

她果然早就知道了,而她进宫也不过是想为亡夫复仇罢了。

“可笑!荒谬!”她将裴月姝手边的茶盏发疯似的摔碎。

她拼尽所有想得到爱,对于裴月姝而言,不过是轻飘飘的一个眼神,却也是她最痛恨最厌恶的。

“我要告诉萧玄誉,让他知道他究竟错得有多么离谱!”

可里面的声响早就惊动了守在外面的人,只是这么久了,外面也还是静悄悄。

裴月姝轻抬眉眼,见他来,失控的情绪得到了一些安抚。

起码她不必再去想如何处理赵宁媛的尸首,她感觉现在累极了。

赵宁媛被人从身后扼住了颈脖,是个男人的手,而且身上的味道很特别,绝不是宫中的太监能有的。

“她想要真相,你何不让她做个明白鬼。”裴月姝侧开头。

“与我何干。”

赵宁媛瞳孔一阵收缩,她已经认出了这个声音,可她的身体也成了一具没了灵魂的躯壳。

裴月姝微微皱眉,“她虽是只身前来景阳宫,但保不齐是为了用自己的死将我炸出,呵,都到这种地步了,她竟还想着萧玄誉。”

适才她出言是想叫霍弛别急着杀了她,没想到霍弛这般干脆。

“你太小看我了,不过杀个宫妃而已。”他从她领口抽出方帕,慢条斯理地擦拭自己的手。

“如何处理?”

霍弛没应声,将她抱到自己腿上坐着。

殿中放了具尸体,裴月姝实在没心情,躲过他的亲吻。

霍弛沉声,“暗七。”

暗七立马出现,将赵宁媛的尸体抗走,至于去了何处,裴月姝也没那个心情问。

“季氏和凌王都上钩了,他们以为他们的合作天衣无缝,实则这是除去他们的大好时机。”

“所以你要将赵宁媛的死赖在向嘉善身上。”

“怎么能说赖呢,皇帝正愁没个契机问罪,我不过是给他这个机会。”

怪不得他这般有恃无恐,萧玄誉正等这个机会,无论赵宁媛是死在谁的手里,皇帝都只会将此事按在向嘉善身上。

她这般为了皇帝,可到头来还是被皇帝利用。

真是讽刺极了。

霍弛又要用他杀过人的手去抚裴月姝的脸,却被她毫不留情地打开,“什么时候来的?”

霍弛懊恼地盯着自己的手,心道往后再也不能当着她的面动手。

“她说的我都听到了,的确是赵宏屿奉皇帝之命做的。”他颇有些不情不愿,见裴月姝神情不正常,心中越发嫉妒。

若是他没有认错了,她也不必为另一个男人如此伤怀。

“别伤心,赵宏宇活不了多久了,我将他的命留给你可好?”

“不必了。”

她对杀人没什么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