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解剖台前,面对着这具尸体,心中不禁涌起一股难以言说的沉重。秦阳文的体内,伤痕累累,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如此多的伤痕集中在一个人身上。每一处创伤,似乎都在诉说着一个悲惨的故事。
我轻声对小洛说:“你看,这些伤痕,像是有人用尽了全力,对他的胸腹进行了无情的打击。”心脏、肺部和其他内脏,都与胸壁撞击,形成了大面积的伤痕。胃部和脾脏上,布满了破裂口,但出血并不明显。这大概是因为爆炸发生得太快,死亡瞬间,一切都戛然而止。
小洛皱着眉头,不解地问:“内脏震荡我能理解,但脑袋有颅骨保护,气流脑损伤应该很难形成吧?”
我耐心地解释:“冲击波如果作用在胸壁,内压会突然升高,上腔静脉血压攀升,回心血逆行,就会导致脑内小静脉和毛细血管扩张,最后破裂,形成点状出血。”
小洛立刻用笔记录了下来,而谢絮儿接着说:“胃内情况一致,他的死亡时间可能与小女孩相近。我们必须做好比对,确定他们的死亡时间,否则可能会误判为生前爆炸造成的死亡。”
尸体的肠子和肠管都已经分离,内容物让人不忍直视,但我们还是硬着头皮继续分析。从断端的拉伸程度和尸体碎裂的迹象来看,这些伤害都是在爆炸前就已经造成的。死因是肢体断离后的创伤性、神经源性休克。
我继续说:“爆炸的损伤机理可以分为几点,首先是冲击波,然后是高温、爆炸投射物……”我还没说完,谢絮儿就接了下去:“从爆心开始到圆心,爆炸都是呈放射状的。如果爆心和尸体某个地方的连线与地面的夹角越大,抛射的角度就会越明显。”
我们推断,爆心应该就在秦阳文髌骨位置附近,那里可能藏有线索。诸葛那边可能正在忙碌地寻找证据。
接着,我们转向仪梦晴的尸体。她的身上没有明显的损伤,只有腹部的一处小创口。我小心翼翼地将手指探入腹内,沿着斜肌与腹横肌之间,向内下方分离两层阔肌至弓状线和联合腱。在那里,我发现了一块致命的碎片——一块被爆炸抛出后变得锋利无比的砖块,它直接刺入了仪梦晴的腹部。
我沉思了片刻,然后迅速地抛出了我的结论:“这些速度,绝非人为所能制造。唯有爆炸,才能造成如此之速。虽然我们说的是爆炸,但如果爆炸是由人为制造的爆破物而非自然现象,那这无疑就是一场谋杀!”我稍作停顿,接着说:“综合来看,秦雨莹和仪梦晴都是被爆炸的飞溅物所杀,而秦阳文则是因为爆炸本身的冲击力,导致身体撕裂,死于创伤性和神经源性休克。”
我的话语刚落,小洛便迅速地记录下了一切。根据车祸和爆炸发生的时间,我们分析出他们的死亡时间是今天上午10点20分左右,也就是21号。至于车祸中的尸体,已经交给了殡仪馆,那里有两位法医正在处理。如果没有特别的发现,我们可能不会亲自去验尸,只是简单地查看报告。
然而,当我得知车祸中的一名女死者是张品悦时,我不禁感到了一丝巧合。张品悦,正是前晓婷的老师。得知这些,我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最近的案件,会不会与之前税海松的案件有所关联?
随后,我和师父一同前往技术科,想要看看黄馨那边有没有新的发现。她一见到我们便说:“秦阳文的家在富明太横路的一个叫海华的小区内,具体是哪个单元,你们得去物管部问问。目前没有其他线索,你们可以先去他家看看,找些通信设备带回来给我检查,我会先查看他们的手机通话记录。”
我好奇地问:“这个小区离超市有多远?”
“不算远,”她回答,“不过在超市装修期间,他们很少回家,可能是想监督装修进度。不过,这种事情通常一个人处理就够了,我本以为他们是外地来的。”
这时,夏小灵站在一旁,插话道:“或许他们感情深厚,不想分开,再加上秦雨莹的学校离超市也不远。”她的话语中透露出一丝温馨,让人不禁想象这一家人和睦的画面。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在了秦阳文家的客厅里。我站在门口,手里拿着开锁器,微微一笑,对夏警官说:“夏警官,你真是料事如神,秦雨莹就读的海华小学就在附近,他们住得这么近,上学方便多了。”
夏警官轻轻点头,嘴角挂着一抹得意的笑容:“这还用猜吗?他们肯定喜欢这样的安排。”
我们一行三人,我、师父和夏小灵,来到了秦阳文的家。在物业的帮助下,我们找到了9幢901的门牌号。师父是个开锁高手,他拿出开锁器,轻巧地在锁孔上操作了几下,随着一声轻微的“咔嚓”,门便应声而开。
我们穿戴好勘察装备,我率先走进了房间。我检查了通信设备,然后来到了主人房。这里有洗手间,还有一张电脑桌。桌上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我打开电脑,却发现需要密码。虽然我不像黄馨那样擅长破解密码,但我有她给的u盘。一番操作后,密码被我轻松破解。
电脑桌面上,是秦阳文和仪梦晴度蜜月时的合照,他们的笑容灿烂,看起来比现在年轻许多。我打开了网页,检查了他们的浏览记录,发现他们最近在淘宝和拼多多上购物,都是些生活用品,收货地址是超市。
我登录了他们的账号,查看了购物清单。最近一次购物是在一个星期前,清单上的物品大多是厨房用品。我仔细地浏览了一遍,试图从中找到一些线索。
夏小灵在秦雨莹的房间检查,师父则在客房。我们三人分工合作,希望能在这个家中找到一些有价值的信息。阳光洒在房间里,给这个安静的家增添了一丝温暖。我们的动作轻巧而迅速,不想打扰到这个家的宁静。
我翻看着手中的文件,一页页地浏览着,目光在秦阳文夫妇的照片和生活记录的dv间游移。每一张画面里,秦雨莹总是面无表情,无论父母的笑容多么灿烂,或是周围发生了什么趣事,她总是一副扑克脸。这让我不禁疑惑,难道他们从未察觉到女儿的异样?
正当我凝视着秦雨莹的照片时,她的脸突然扭曲起来,我惊慌地关闭了视频,担心自己会被吓到。然而,视频竟然再次自动打开,我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或是像街上那个疯婆子一样见鬼了。
就在我惊慌失措之际,突然有人按住了我的肩膀,我一回头,是小灵。她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带着一丝戏谑:“天泽,你怎么了?看你吓成这样。”
我松了口气,看着她,问:“小灵,你不是在隔壁房间吗?秦雨莹的房间有什么发现?”
“我检查过了,没找到什么特别的,就是一份治疗清单。”她递给我那张纸。
我接过来一看,上面写着光动力治疗、激光光凝治疗,还有维生素b1、b6的开药记录。我皱了皱眉,问:“她的房间里没有找到维生素或者谷维素片、甲钴胺片这些药物吗?”
小灵摇了摇头:“没有,而且秦雨莹没有电脑,房间里也没有手机或其他通信设备。爆炸的时候,他们家的通信设备都被炸得粉碎,连残骸都没留下。”
我陷入了沉思,这一切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而秦雨莹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又隐藏着怎样的故事?
我记得那一幕,仿佛就在昨天。诸葛若有所获,定会第一时间向我汇报。我收拾起秦阳文的电脑,与夏小灵一同步入隔壁房间。我拉开所有抽屉,却一无所获。接着,我转向衣柜,打开一看,秦雨莹的衣物让我感到困惑——清一色的白色与黑色,连衣裙居多,这女孩的品味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我本想在她的房间找到药物,以证实我的猜想。然而,我搜遍了每个角落,却什么也没发现。夏小灵一脸疑惑地问:“何组长,你在找什么?这房间看起来没什么线索。”
我没有回应她,只是继续做着我认为正确的事。我翻遍了秦雨莹的床铺,连同那张被子也被我一甩而开。就在这时,我无意中发现床头角落藏着一个塑料瓶子。我迅速捡起,上面赫然写着“复合维生素b片”。看来,我的猜测并非空穴来风,秦雨莹确实在服用这种药物。
夏小灵看到我手中的药瓶,好奇地问:“你觉得秦雨莹是不是有什么病?”
“是牟比士综合征,”我回答,语气坚定,“不信你回去看看秦阳文电脑里的视频和照片,秦雨莹无论遇到什么情况,总是面无表情,这显然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