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对多年未见的父子,就这样并排伫立,神色各异,充满了唏嘘。
"柳小姐,现在我们可以开始了,你让人将这些祭品都摆到坟前。"
孙良平带着那名徒弟上来,对柳莹莹道。
面对刚刚戏剧性的变化,孙良平感到有些不真实,眼前这个女人的家族,竟然是罗家都黯然退避的存在。
他跟柳莹莹也算熟悉,对方一直表现得热情温婉,他倒是不会有多少拘谨。
但是面对叶先贤和叶峰就不同了,经过刚刚的一幕,孙良平对这两个男人都感到发毛。
“好,我马上安排!”
柳莹莹点点头,立刻安排柳三刀的几名手下,帮忙将带来的祭品,摆放好。
像这种祭拜,并不算是大祭,无论是物品还是仪式,都简单很多。
对孙良平来说,算是很轻松的事情,唯一感到有压力的,就是做事要小心翼翼,生怕出错。
叶先贤跟叶峰没有几句话说,他也借机上去帮忙,这是他多年来唯一以此接触陈梅的时候。
多年以来,他的心中一直有愧,让这个女人吃了太多的苦头了。
叶长歌今天出奇的少话,默默的站在一旁,看着自己的大哥,再看看面无表情的叶峰,心中轻叹。
蔻蔻现在很活跃,就像一个好奇宝宝一样,到处鼓捣。
看到大人在搬运那些祭品和纸扎品,她也嚷着要上去帮忙。
但是她小小的身子,还没有一个纸扎品高大,扯了一下后,小小的脸蛋上,升起了股浓浓的失望。
经过一系列的忙活后,总算是在十点前,准备完毕。
剩下的事情,都要交给了孙良平,听从他的安排。
不管是叶峰,还是叶先贤,属于亲属的都来到陈梅的坟墓前,肃立庄重,脸上严肃无比。
叶长歌是不用上来的,她和柳三刀站在一旁,默默的看着这一切,不敢出言喧闹。
毕竟,在神州人看来,祭拜是一件庄重严肃的事情。
孙良平神情肃严,来到坟前站立,面对叶峰等人,手里拿着一张朱红色的纸张。
那是写着亲属生辰八字的名单,按照道家的仪式,在墓前宣读后焚化,告知今日祭拜事宜。
祭拜的整个过程,十分繁杂,不仅要献上贡品,叶峰等亲属,还要不断遵循孙良平的吩咐,按照亲疏的序列对坟墓三拜九叩。
叶先贤自始至终都是一副悲伤黯然的神态,叶峰则是心中剧痛不已,为母亲的早逝感到悲愤。
柳莹莹作为一个媳妇,她满脸都带着敬重,一丝不苟。
蔻蔻年纪还小,表情充满了迷茫,大眼睛一眨一闪,只能跟着柳莹莹一起跪拜。
一通繁杂的仪式过后,孙良平拿出一沓白纸黑墨写下的祭文,开始宣读起来。
坟前香烛摇曳,烟雾缭绕,孙良平沉稳浑厚的声音在耳边萦绕,戳人心房。
这份祭文很长,孙良平断断续续的宣读了大半个小时,才在一声高昂的收尾中结束。
然后又是三拜九叩,最后是燃烧献上的黄纸,纸扎品。
这场祭拜才算是结束,前后经历了一个多小时。
祭拜还是挺累人的,叶峰倒是没有什么,他体魄很好。
但是柳莹莹和蔻蔻的额间都已经冒汗,鼻尖更是挂着一串晶莹的汗珠。
叶峰上前,抽出一张纸巾,给柳莹莹擦擦汗渍,柔声道:“老婆,你辛苦了!”
这件事情,一直以来都是柳莹莹在忙前忙后,甚至还在罗家人面前受到了很大的委屈,叶峰为她感到心痛。
柳莹莹微微一笑,无所谓道:“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随后,柳莹莹接过叶峰手中的纸巾,先是给自己擦拭一下,再抽出一张,拉过蔻蔻道:“蔻蔻过来,妈妈给抹抹汗。”
蔻蔻乖巧的走了过去,柳莹莹手中的纸巾擦拭她稚嫩脸蛋上的汗水。
“妈妈,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啊?”
一股新鲜感过去之后,小家伙有了一股倦意,想要回家了。
“蔻蔻乖,等我们拜完奶奶就回去,你不要到处跑了,去小姑那边!”
“嗯!”
蔻蔻连连答应,跑到叶长歌的身边。
现在临近中午,但是依旧没有多少太阳,天上反倒是阴云飘浮,天气有点闷热,看样子是想要下雨了。
就在这时,叶先贤从陈梅的坟墓前走道叶峰的身边,踌躇了一会,开口道:“小峰,陪我走走吧!”
叶先贤眼中蕴着浓浓的渴望,这是她多年来的心愿,希望补偿叶峰,但是又无从下手。
尤其是五年前的事情,不仅没能够给陈梅母子一份安稳的生活,反倒是打乱了他们原本平和的日子。
结果导致自己最心爱的女人与世长辞,儿子入狱五年,每次想起,叶先贤的心中,如同针刺一般的疼痛。
他已经五十有余了,但是富足的生活让他并不显老,看起来不过是四十左右,或许是这些年来的自责和哀愁,两鬓到底是添了斑白。
叶峰闻言,点了点头,就这么双双向着罗家的祖坟方向逛去。
罗家祖坟的面积很大,足有一两亩地,长宽皆有三十多米左右。
整个坟墓都用混凝土浇筑,看起来呈灰白色,在山下大老远就能清晰看到这个墓地。
经过刚刚的一番打斗,罗家祖坟一片狼藉,就连在墓地中央坟头前的墓碑,都被砸成了两截。
上半截横在地上,地面上有一滩半干的血迹,那是罗家鹰钩鼻老者留下的。
虽然他在叶峰的轰击下没有死去,但是绝对有了严重的内伤。
在坟墓的边缘地带,摆放了不少东西,这些都是罗家原本准备祭祖的物品。
罗家人伤者不少,加上走得仓促,没能够将这些东西带走。
再说,这点东西在罗家眼中,根本不算什么,当时的罗文山忙着逃命,哪里还敢滞留半刻?
父子俩漫步在罗家祖坟前,双双无言,远离了人群之后,还是叶先贤开口打破了僵局:“小峰,你长大了”
“这句话你说得迟了一点!”
叶峰面色平静,摇了摇头,如果是叶峰小时候,面对叶先贤这句话,就算他心中有再大的怨愤,也会毫不犹豫的投入到父亲的怀抱中。
那时候的他,需要关怀,需要父亲的爱。
但是,经过这么多年,他已经成长了起来,已经不是需要温暖的年纪。
叶先贤这句话,就像是哄孩子一般,显得空白无力,变得没有多少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