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嘁!鬼东西,既然你这么想让我们进入那个房间,那就如你所愿。”
黑暗逐渐蔓延,那浓郁的尸臭味正在逐渐接近,荧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如果被黑暗覆盖的话只有死路一条,于是抓住身旁再一次出现的虚掩小门,一把推开进去。
走廊内,闪烁的灯光不再,黑暗停止蔓延,周围似乎传来了若有若无的嗤笑声,回荡在悠长的廊道内
与此同时,所有的房间门不约而同的被扭动把手,发出清脆的咔嗒声,
“好黑,荧,根据我以往的经验,如果周围有特别刺鼻的血腥味,那就要做好准备,因为很有可能你要被贴脸了。”
听闻此话的荧眼皮不自觉的抖了抖,对方是怎么能以这个语气说出这么恐怖的话的,而且房间内的确有着让人难以忍受的刺鼻味道。
向身后微微靠了靠,将后背贴于房门处,荧指尖处凝聚出一颗白金色的小球,微微将房间照亮。
可饶是有着心理准备,面前的一幕也不由得让她这个几百岁的小女孩头皮发麻,手掌不自觉的攥紧,掌心黏糊糊的。
一根根打结的麻绳从天花板上悬落,每根麻绳的末端都系着一块肢体,或者是骨头和肉块,房间内的那浓郁的血腥味正是从此而来。
房间内像是经历了天才疯子洗礼过一般,用尚未变色的鲜血均匀涂抹在房间的每一处角落。
可就在荧打量周围时突然发现好像少了什么东西,如果这是一具被处理后的尸体,那么尸体的脑袋为何不翼而飞了?
嚓嚓——
就在这时,一声声衣服摩挲墙壁的声音从屋外传来,有什么东西在墙壁上爬行!
紧接着。
咚!
咚!!
咚!!!
咚!!!!
突如其来的敲门声让荧忍不住远离房门周围,而就是因为这个举动,才让她找到了那颗不翼而飞的脑袋。
在门后的位置,也就是荧刚刚贴近房门时的地方,有着一面完美光滑的巨镜,它被牢牢贴在了门后。
而更加让人背后一凉的是,那颗脑袋此刻就在镜子倒映出的房间内,就在荧的手中,带着诡异的微笑,死死的盯着她。
她极力遏制住喉咙,让自己不要发出任何声音,可手掌下意识的松开,那颗镜子中的脑袋也随之滚落,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而这一声闷响过后,门外的动静越发剧烈,有东西在拿自己的脑袋撞门,而且不止一个!!
“天一,天一,接下来怎么办,快帮帮我!!”
荧低声求救,她可没有遇到过这么诡异的事情,哪怕是在望舒客栈中,也没有那么刺激的画面。
“保持冷静,副本内几乎所有的鬼都需要遵守规则,我们是被迫赶入这个房间的,按理说应该躲起来。”
李天一倒是很冷静,毕竟他经历的可比这刺激多了。
“可房间内没有躲藏的地方啊!”
在经历好一番自我安慰后,荧才冷静了下来。
房间的布局和李天一差不多,唯一的家具也只有床、书桌和油画了。
而且虽然是存在空隙的铁床,不过那空隙十分的狭小,几乎不能容纳她的身体。
“躺床上,用被子将自己盖起来,然后将四肢撑开,尽力维持被子的平整。”
“啊?!可那样岂不是太明显了?”
可房门外的敲击声越来越明显,门锁已经开始止不住的松动,屋外的东西几乎下一秒就会闯进来。
“放心,你这么平坦的身材,被子不会有太多起伏的,最多也就是像
李天一知道荧在担忧些什么,毫不留情的直接揭露对方的某个缺点。
“你!!”
荧是又羞又愤,可碍于目前的情况,她也只好听从李天一的话,钻入被子后,以一个{大}字型将被子撑起。
正如李天一所说,就这么看去,像是被子
砰!!
房门被猛地砸开,踏踏踏的脚步涌了进来,似乎在搜寻着什么。
被子中的荧一动不敢动,就连呼吸也几乎停止,脸色发红,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闷得了。
没过多久,也许是没有寻找到荧的踪迹,房间内的脚步声稀稀落落的离去,周围又重新归为了寂静。
“它们离开了吗?”
“别动,以我那么多次参加副本的经验看,那些家伙有百分之八十的概率没走,而且现在就站在你床边。”
而事实也正如李天一所分析,周围的厉鬼一动不动的盯着高起一截的被子,泛白的眸子浑浊不堪,其中有一只更是将手掌放在了被子上,试图掀开。
可接触被子的一角后,它却诡异的停了下来,就好像厉鬼们签署了{不能攻击被子内的人类}这一合约。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而场面也因此僵持了下来。
就在荧即将承受不住这份压力而爆发之时,周围又有了动静,铁床突然剧烈的晃动两下,随后便是厉鬼离开的声音。
“天一,这下它们是真的离开了吗?”
荧在心中问道。
“以我这么多次的经验来看,你可能和它们一起离开了。”
“什么!可我还在床上你是意思是它们把我抬走了!!可那么小的门,这么大的床怎么出去?!”
见荧情绪有些不稳定,为防止她下一秒跳起来,李天一连忙安慰。
“放心,既然它们没有对你动手,那么就代表你暂时安全,至于为什么床能够出去你在和鬼讲道理吗?”
鬼的确需要遵守规则,但不代表鬼需要遵守物理规律,如果是低等级的鬼可能还难以对周围环境做出影响,可一旦达到了凶魂或者血衣
鬼藏在你的咖啡杯里都不是问题。
加上三勺糖即可召唤。
不知过了多久,铁床再一次摇晃两下,荧感觉好像被放下了。
“天一现在?”
“应该是触发了某种条件,就像廊道内被照亮的阴影,我们应该是被送往了下一个地域。”
“那我现在是不是可以离开了?”
“嗯不出意外的话可以。”
听着李天一不自信的话,荧心中有些发毛,正准备在等待一段时间的她,却突然眼前一亮,摔倒在地。
眼前一亮是因为被子不见了,剧烈的亮光照射在她的眸子中,隐隐发痛。
而摔倒在地的原因更简单。
她的床不见了。
“疼疼疼!这是诶!!”
她下意识的将金色长剑唤出,戒备状起身,警惕的盯着周围。
“按照正常情况来说,这个规模的鬼潮,加上在副本内的原因,你已经必死无疑了。”
“你这话说的,就像是我死了你就能活下去一样。”
她被厉鬼抬上了一座巨大舞台,那是欧庇克莱歌剧院的舞台,台下密密麻麻的人头窜动。
可令李天一感到疑惑的是,这些观众内居然人鬼混杂,人的数量和鬼的数量几乎一样,并且不分人鬼的窃窃私语。
“我当然活不下去,不过我们也不会死,不是吗?”
李天一更加验证了心中某个猜想,他所经历的东西都是事先设计好的,这样才能确保,现在的荧能够来到舞台上。
“肃静!!”
舞台高处的审判台上,那维莱特狠狠的将手中锤子敲下,场内所有的骚动都被镇压了下来。
“现在,请原告上台,道出你的来意!”
在荧疑惑的目光下,从舞台的另一侧,聚光灯所打在的位置,一个哭哭啼啼的女人被鬼搀扶着走出。
“然后,请被告将武器收起,法庭之上,不得放肆。”
荧四处张望,却发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自己身上。
“真有意思,荧,把武器收回去。”
李天一话音落下,荧也如是照做。
【规则三:不要在法庭上违抗那维莱特,他是最高审判官,有着一切审判权。】
【规则四:请牢记你所扮演的角色,如果出现不符合角色行为的表现,后果自负。】
【指引二:为自己摆脱嫌疑。】
第三、四条规则如李天一所想那样出现,而注意到规则四的时候,他却心里有些发毛。
“我们现在并不知晓自己的身份,那么接下来的每一句话,都需要经过慎重的考虑。”
荧朝着另一方的被告台走去,而在原被告同时处于他应该在的位置之后,那维莱特一声{开庭},两座升降梯缓缓抬起,将原告台和被告台举高,聚光灯也在随之上升。
一切都像是一场盛大舞台的开幕式。
而事实也的确如此。
“荧,你朝着观众席正对着的方向看去,看看上面是不是还有一个王座。”
按照李天一的指示,荧悄悄挪动目光,正如他所说,的确还有着一个看不清完全模样的王座,就在她的头顶处。
不出意外那就是芙宁娜的位置,李天一对于这个女孩也是非常心疼,不仅是因为她的遭遇,还有那无处可以诉说的痛苦。
“原告,玛丽女士,你在你丈夫的房间内发现了他的尸体,并且认为是荧小姐所杀,是否正确?”
原告台上,哭哭啼啼的女人看向那维莱特,颤抖着声音回答:
“是的,审判官大人,我到达我丈夫房间的时候,就只剩下了这个小贱人!我的丈夫绝对是她杀的!”
荧一脸懵逼,指了指自己,清澈愚蠢的看向那维莱特。
“我?!”
而李天一则是刚刚将一切能用的信息串联起来,看到荧这副举动,也是内心一惊。
可等了数秒,也没有发现有什么恐怖厉鬼索命,这才松了一口气。
“我说了,不要轻易开口,这幸亏是没有触及雷点,万一违反规则,你和我都承担不起。”
“跟我学尊敬的审判官大人,原告所说的话颇有微词,如果仅凭这一点的话,并不能指派我就是凶手,所以被告希望她能够拿出相对应的证据。”
荧有模有样的学了过去,连语气都照搬李天一。
“不错,玛丽女士你需要拿出相应的证据,但在此之前,荧小姐你也需要讲述你为何会出现在死者的房间内。”
那维莱特中气十足,在短暂思索后便做出了决定。
而这个问题则是让李天一愣住了,在不确定荧身份和死者关系之前,任何一句话都可能触碰规则雷点。
见荧迟迟没有作答,那维莱特轻轻敲了一下手中的木锤,再次提醒。
“荧小姐,请回答我的问题。”
而就在这时,那股令李天一死亡的熟悉安静感涌了上来,不过感觉并无那么强烈。
“当然,审判官大人,我前去死者卧室,只不过是因为我们二人有着某些交易。”
“荧!”
李天一心脏都要提到嗓子眼了,万一触碰规则,他们两个都要玩完。
“是吗那么荧小姐,能够讲述这次交易的具体内容吗?”
但好在,荧这句模棱两可的话并没有触犯规则。
“当然,我与死者做了一场金钱与物品的交易,至于具体的物品容我无法告知。”
可下一句话,却让场面的气氛降至了一个冰点,观众席上,不管是厉鬼还是人类,全部都将目光齐刷刷的投向荧。
就连原告席上的‘家属’,也像是抓到了荧的漏洞,脑袋扭曲成一个诡异的弧度,无比渗人直勾勾盯着荧。
所有的一切都指向一件事,荧说出了某个不符合身份的词语。
“不好。”
荧心里咯噔一声,她意识到自己将事情搞砸了,大脑飞速运转,寻找补救的方法。
她这一句话内共有三个关键词,一是金钱,而是物品,三是交易。
{交易}的话很是正常,而且就算她和死者之间的关系是仇人,那么也能够做到交易。
那么问题出在{物品}上吗?
自己莫非要把交易的物品具体告知?
“是金钱,诡异世界或者说是它们的世界观中没有金钱这一说。”
李天一直接将两个最不可能的选项排除,剩下的那一个无论多么离谱,那都必然是正确答案。
“荧小姐,请再次重复一遍你刚才所说的话。”
那维莱特脸色也不好看,见状,李天一暗暗记下,不排除他也被诡异侵染的可能。
“当然,我与死者做了一场金纤与物品的交易,至于具体的物品容我无法告知,这句话有什么问题吗?”
荧亮金色的眸子合上后睁开,眸子深处显露出一抹不属于她的沉重和冷静。
{鸠占鹊巢}
李天一的能力冷却时间好了,现在由他处理这次意外变故。
“什么是金纤?荧小姐,请你正面回答。”
“就是这个。”
{荧}摸了摸自己的后脖颈,随后不知从哪扯出一个金发做成的手环。
而就在这时,那股令李天一熟悉的安静感退去,注意到一些疑惑目光传来,对着周围的人群解释道:
“由我金发编制而成的,具有幸运作用的手环,我将其叫做金纤,怎么了吗?最高审判官大人?”
{荧}的表情十分无辜,十分‘不了解’自己的话有什么问题。
而现在真正的荧则是像灵魂状态的李天一一样,居住在[荧]的脑海,并共享视野。
“唉?!我不记得我有这个东西啊?”
荧似乎感觉这种状态很新奇,脑海中的意识上蹿下跳,至少在[荧]这边是如此认为的。
“这是我的王臣,[皇帝],能够对领域内的一切物体下令,包括诡异力量和元素力,用你的头发编织造物自然不是问题。”
[鸠占鹊巢]会随机苏醒某种能力,李天一很庆幸这次醒来的是[皇帝],如果是元素力,他就可以选择玩完了。
想到这,他将金色发环戴于右手,将目光放在原告席上的玛丽身上,意图也很明显。
[既然问完我了,是不是应该让对方拿出证据了]
局势在短短数秒内逆转,就这波操作够荧去学好几年的。
“那么,玛丽女士,现在你需要拿出一些其它的证据,来证明荧小姐确实是杀害你丈夫的凶手。”
那维莱特看向原告台上的女人。
“我…我手里当然有证据,我的丈夫会为我证明的。”
听到这,[荧]心中突然涌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紧接着,对方竟然拿出了一块半人高的镜子,而镜子里面的,赫然就是那个死去男人的脑袋!
此刻那颗头颅满脸是血,而且充满怨毒对盯着[荧],数秒过后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
“该死!被摆了一道!”
{荧}注意到下方观众开始出现骚动,它们像是在欣赏一部极为有趣的话剧,在这次反转过后讨论起来。
那维莱特重重的敲了两下木锤,这才让周围重新安静下来。
“那么,现在由原告开始指认,荧小姐是否就是杀害你的凶手?”
所有人屏气凝神,贪婪注视着眼前这一幕。
“对!没错!最高审判官大人,就是她杀的我!”
那颗镜子中的脑袋重新表露出无比愤恨的表情,一下又一下的朝着镜面撞去,几乎下一秒就会打破镜子挣脱而出,鲜血顺着竖直缓缓垂落。
[荧]面对这一情况也是有些无法招架,节奏太快,并且自身拥有的可用消息太少,现在的他们还没有合适的反驳借口。
台下观众开始暴动起来,所有的鬼无一例外,全部对着荧大骂起来,喷吐心中的种种情绪。
唯有部分人类还没有太大表现,只是有些人做出惋惜的表情。
“天一…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荧感觉身体的呼吸开始有些不顺畅,按照指引,他们需要为自己洗脱嫌疑,可对方居然不按常理出牌,直接将死者找了过来。
“我在思考,再等一下。”
李天一疯狂思考破局之道,可这种情况确实非常棘手,哪怕是他也一时半会想不出来。
与此同时,那股诡异的安静感重新浮现,周围所有的声音都像是不属于这个世界般被过滤,画面在他眼中逐渐变为黑白。
王座之上的芙宁娜则是表情毫无变化,依旧是那个固定的姿势,安静等待着下一次轮回到来。
那维莱特点点头,接下来便是熟悉的场景,他调动谕示裁定枢机的力量,开始为这场闹剧落下帷幕。
“现在…”
宏达的声音将所有人和鬼的目光全部吸引,他们无一例外,全部在沉默中等待着那个裁决判定之时的到来。
那维莱特将一张纸从谕示裁定枢机中拿出,可看到上面的字迹,饶是他也不由得内心一疑,再三确认过后,他举起这张纸,缓缓宣布结果。
“我宣布,荧小姐…无罪。”
全场安静了两秒之后爆呼而起,这场惊天反转完全满足了他们的贪婪,两方优劣剧变,所有的鬼开始朝着玛丽破口大骂,更有甚鬼已经开始朝原告台上爬去,想要将她撕碎。
色彩重新涌出,而{鸠占鹊巢}也恰巧在这时结束。
荧和李天一此刻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时愣在了原地。
“不!不可能!!她怎么会无罪啊!!”
玛丽似乎很难接受这个结局,周围本搀扶她的‘朋友’突然转换一副嘴脸,变得狰狞而暴怒,它们将镜子打碎,随后扯下了玛丽的四肢和脑袋。
不可随意诬告他人,只要踏上原告和被告台的那一刻,便注定其中一方必须死去。
这哪里是审判,而是一场生与死的对赌。
“谕示裁定枢机我大概知道怎么回事了。”
“因为能力的原因,在那维莱特做出判决的那一刻,你的身体里面是我的灵魂,而这也就是为什么{无罪}的原因。”
不过这些也只是李天一的猜测,真正的原因还需要他们二人自己发掘。
控制被告台的升降机缓缓落下,荧一脸懵逼的走下,随后在两位警卫人员的指引下,她从后台的位置离开,重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而就在二人商量接下来应该怎么办的时候,三下敲门声响起。
“荧小姐在吗,关于今天审判的事情,我还有些细节想要和你确定确定。”
得到李天一的允许,荧小心翼翼的将门打开了一条缝隙,可门外的来人却让她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芙宁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