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行事狠辣

阴气森森的柴房里。

在入夜后的漆黑中,时不时有老鼠窜动的声音,似乎是爬行,似乎是在啃食。

与幽暗下的静谧相配,直叫人心底倍感惊悚。

张万芸独自一人缩在墙角。

她养尊处优多年,虽然地位不比侯府大房的待遇,但因顾仲山在顾仲安心里的位置,过得相当体面。

无论是府内还是府外,谁见了她不得尊称一声顾二夫人,甚至有的时候,她的日子过得比那些高门贵妇还要奢侈,舒适。

她过惯了富庶山珍的日子,根本无法回到以前穷苦,食补温饱的时候,更遑论一下子从云端跌到地狱,被像犯了错的下人般被关进柴房里。

夏日的衣衫本就蚕薄,根本无法抵御深夜的凉风,然而比起身上的冷,张万芸心里是无比的胆惧。

不知道为什么,从她被关进来开始,总觉得沈半雨不会这么轻易放过自己。

她实在想不明白,明明是刚及笄的新嫁妇,怎么会有这么高的手腕;

行事狠辣,阴毒蛇蝎。

如此毒妇的心机,让她不禁想起自己做过的那些事,为顾二知道后自己的下场而担忧。

张万芸知道,即便不是沈半雨,以今天萧止青的态度也绝不会让她再有好日子过,因为她不仅想要侯府的爵位,还拉上了沈半雨。

萧止青这个人,你动她,她可以对你忍让三分,可是要触碰到她的底线,那身为公主的她怎会轻易放过。

如今,她陷在这里,生死犹未可知。

张万芸越想越害怕,越是想起即将要面对的情况就越发恐惧。

这时,门外响起‘哒哒’的脚步声。

在如此惊悚的夜里,这样的声音格外清晰骇人。

张万芸蜷缩在角落里的身子一僵,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她瞳孔恐惧的看向门外。

那里声音就像是索命的铁链,在逐步逼近。

绝望的窒息感,让张万芸无法呼吸。

她不清楚门后是什么,但却可以清晰的明白,这绝不是她的生机。

‘哒哒’

脚步声由远至近,不紧不慢,如同扼住命运的手,抓在张万芸的心头,她的双腿在颤抖,身子瘫软,整个人如筛糠般。

窗户上,阴森的人影相互重叠;

不久,门被“吱呀”一声,从外面推开

来人脚下穿着一双粉色的绣花鞋,鞋上针脚细腻的花蕊栩栩如生,只是在这样的夜色里,就好像是开在地狱的彼岸,让人惊恐不已。

张万芸颤颤着抬起头,只见穿着绣花鞋的是个模样可爱的少女,她在微弱的光影下,冲自己微微一笑。

可那笑容,看的张万芸心底一惊。

因为除了笑容外,她看见从少女身后走进来的女子。

女子身穿月白色长裙,在漆黑的屋子里,仿佛自带一种幽光。

透过窗外并不明亮的月光,女子的脸渐渐看在张万芸的眼底。

“沈半雨?”她呆愣的下意识唤出了声:“怎么不是萧止青,怎么会是你?”

像是自言自语。

沈半雨纤细的身量在微弱的光下显得异常诡谲,她风轻云淡的眉间,冷的好像不似活生生的人。

她就站在那里,如霜的威仪让人不敢直视。

“二叔母这两个时辰过的可好?”

沈半雨漫不经心地来到张万芸身前三步的地方,慢慢蹲下身子:“没吓着吧?”

她的声音好似从地狱而来,带着毫无温度的冷。

“你来做什么?想无声无息的就杀了我?沈半雨,你心狠手辣,我知道,你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张万芸仿佛破罐子破摔般,她看都不看沈半雨,皱着眉脸上的横肉紧绷。

沈半雨扫了她别过去的脸,轻轻一笑:“来这里,当然是要来看看二叔母过得如何了。”

她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张万芸:“不过,看来二叔母在这里并不好,晚膳都只有馒头和素菜了。”

张万芸一怔,看着自己身旁剩下的半个馒头和残羹剩菜。

等她再次打量着沈半雨的时候,发现她的表情虽然是温和的笑,可她语气里的却是一点起伏也无。

张万芸惊骇的发现,这个刚嫁入侯府的新嫁妇,好像比她想象的还要恶毒,还要深不可测。

她道:“我在侯府近二十年,侍奉公婆勤勤恳恳,丈夫久病,我在榻旁侍疾任劳任怨,不说功劳也有苦劳,你想用这点事就要我的命,你觉得可能吗?”

“我不过是想要你的嫁妆给我儿娶妻,我有什么错,你非得这么跟我过不去,公主的东西我身为弟妹,拿点怎么了?她的东西那么多,根本不在乎这些,偏到是你,你个搅家精,你不来,一切都相安无事,可你一来,我所有的东西都没有了!”

沈半雨看着她还如此不知悔改的模样,发愁着:“看来二叔母倒真是将我视作仇敌了。”

“可是怎么办呢?我这人,这辈子最不喜欢的就是旁人肆意拿取属于我的东西,还妄图占为己有。”

“沈半雨,人傲天惩。”张万芸不肯让步,听到沈半雨那么说,一下子就怒红了眼:“你这么对待长辈,迟早会报应的!”

似乎是觉得自己的话很对,张万芸神色一动,充满讥讽的看着沈半雨。

却见沈半雨不屑的笑笑,然后转身坐到冬至为她准备好的椅子上,缓缓地看向张万芸:“长辈?报应?”

“张万芸,你凭什么觉得是我遭报应,而不是你呢?”

张万芸呆住。

沈半雨的声音未停:“我并非心善之人,但却看不惯你行事卑鄙无耻,手段下作,你以为所有的事都会包的住吗?”

“你错了,纸包不住火,你做的事,也不是密不透风。”

闻言,张万芸一下子慌了。

好像自己无所遁形的出现在沈半雨的眼底,心里觉得某个地方像是被彻底的扒开,让人看的一览无余。

她看着沈半雨,似想在对方的脸上发现一点点异常的地方。

可是许久,那里平静的就像是无风的湖面,让人既怕,又惧。

难不成,隐藏了快二十年的秘密就要被她发现了吗?

不,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