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七对在场众人见礼。
而后,他又让人把箱子打开:“这是在畅鸣苑李班主的房间搜出来的东西,还请侯爷,公主过目。”
跟随墨七的护卫上前,还没碰到那里面的东西,就听见李文凯大声的喊道:“不,不行!”
沈半雨瞟了眼顾景礼,见他这般情况下还是那副饶有兴致的懒洋洋模样,俊逸的脸上,一双黑眸划过精明且复杂的神色。
她心中失笑,嘴里低喃着:“说我是狐狸,只怕你才是只千年男妲己。”
顾景礼勾着唇角,骨节分明的手若有似无的敲击椅子扶手。
“不要!”
李文凯连爬带滚,拼命的想要拦住侍卫开箱的动作,可他却不成想,慌乱下,他竟然将箱子推翻,里面的东西眨眼间就滚落一地。
其中,有两幅画,卷轴打开,铺展在众人的眼前。
两幅画,画的都是同一女子。
仔细看过去,画中将女子的形态画得惟妙惟肖,尤其是那张脸,娇羞中透着含情脉脉,水汪汪双眼秋波盈动,似在望着执笔的情郎。
可见作此画的人和这女子的关系非同寻常。
“这画上的人,怎么”何颜卿伸着脖子看着:“这么像二叔母呢?”
石破天惊的话,让在场的人看着那幅画时的表情巨变。
顾兴生甚至在看见画时,周围即便没有任何声音,他都觉得无比刺耳。
他疾步上前,扬手就要把画抢过来撕碎。
侍卫想拦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预料之中纸张碎裂的声音却没有出现,墨七反手将顾兴生的手轻松扼住。
任凭顾兴生如何挣扎,于事无补。
“堂兄这般冲动,不知所为什么?虽说你母亲犯下这般大错,可不由分说就要撕毁证据,只怕正常人做不出来吧?”
何颜卿的话不留余地。
顾兴生怎么也没想到,墨七竟然会拦住他,还敢在临阳侯顾仲安的面前出手。
当下,他只觉越是反抗,手臂就会被钳制的越紧,好像他再稍微用些力,就要彻底断了般。
从前,他只是见过顾景礼身边的护卫,但没有和他们说过话,更不知对方的能力在哪,现在他算是了解的清楚了。
甚至于一个不防,就毫无还手之力。
这一幕,看得孟听晚不甘心的咬牙道:“顾景礼,你别太过分了,这里好歹是顾家祠堂,你在各位祖宗面前动手,就不觉得不敬吗?”
忍了半天,看见自己男人受伤,才开口,真不知道孟听晚在意的到底是什么。
何颜卿瞥了她一眼:“不敬的是你吧,新嫁妇,还是二房的儿媳,这时候不该老老实实的待着反倒指责世子,你哪来的气势。”
“哦,我忘了。”说着,何颜卿故意抻长了音:“你是伯府嫡女,可就算我院中的下人也知道,主家说话,旁支没有插嘴的份儿。”
如今形势变成这样,根本不能深究怎么会到这地步,可孟听晚清楚,这事必定和沈半雨有关系,就是不知道沈半雨用了什么办法,一石二鸟。
但是她动了张万芸,又让张宝儿失节,她身为儿媳,绝不能这么袖手旁观。
孟听晚稳了稳心神,站起来对顾仲安和萧止青福了福:“大伯,大伯母,今日的事算是二房自己的家事,还请让我们二房关起门来自行解决。”
“二房自己的家事?”何颜卿道:“喜宴上,各家贵眷可都看在眼里,孟听晚你是怎么能厚颜无耻的说出这是你们二房家事这句话的?难道你不知道,因为你的婆母,要害的我们往后连门都没脸出了吗?”
孟听晚被说的哑口无言,情急下怒道:“沈半雨,你别在这儿像没事人一样,今日的事,是你设的局对不对?”
沈半雨回看孟听晚的眼神有些莫名其妙:“堂嫂这是什么话?二叔母和大嫂这样我也十分惋惜,可堂嫂怎能无端猜忌我?”
她脸色透着淡淡的委屈:“毕竟不是我让侍女当众弄脏了我的衣裙,若非小侯爷关心,前来问我情由,今日的事我当真就要牵扯其中了,这么不要脸面的事,我可没办法担着。”
孟听晚气的脑仁直疼,她刚要反驳沈半雨,就见落琴已经将画捡起,看着上面的题诗念起来:“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至青艳。”
她又拿起另一幅:“逢郎欲语低头笑,碧玉搔头落水中。”
这正是幅,女子水边嬉戏的图。
上面的女子眉目一颦一笑,一喜一羞十分动人,不正与张万芸年轻时十分相似吗?
见此,一个大胆的想法在何颜卿脑子里出现:“张青艳,张万芸,莫不是一个人?”
一语惊醒梦中人。
就连还在挣扎的顾兴生,身形猛地僵住。
“二夫人说错了,她们不是一个人。”墨七的话,让顾兴生紧张的情绪好不容易缓下来几分。
结果,还没真的放下心,就听着墨七继续道:“依照属下在李班主房间的发现,张青艳是二夫人,而真正的张万芸,被张青艳冒名顶替了身份,现在下落不明。”
外面的惊雷犹如炸裂在祠堂里。
张青艳是戏子,便是贱籍,无论如何都不能与侯府次子成婚,嫁入高门成为正妻,但是张万芸不同。
墨七继续道:“午后,属下按照小侯爷的吩咐查明,张万芸是丹阳人,三岁父母皆亡,因是女儿身,无亲眷收养,她在村里吃百家饭长大,后来为养活自己,在镇子上以帮人洗衣过活,照顾孩子过活。”
“直到二十一年前,张万芸突然消失在村子里,等村民们再听到她的消息时,便是她嫁入侯府成为二夫人的时候,也是从她失踪开始,就再无村民见过她。”
墨七从箱子里取出一张纸,交到临阳侯的手上:“这是张青艳的户籍,属下让人看过,确实是当地官府官印。”
临阳侯接过,一双眼已是愤怒至极。
“说,真正的张万芸在哪?”
李文凯看大势已去,失神的瘫在地上。
顾仲安没了耐性,再次挥手后,墨七带着人,把李文凯架了出去。
祠堂里,顾兴生仿佛被挖空了心神,呆愣愣的站着,眼神漫无目的,像是在寻找什么。
突然,他看向沈半雨:“你是害了我母亲,你怎么不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