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等不到赵裴之,夫妻二人决定先回家把事情办好,刚到家就看到万仕龙在自家院子里练剑。
李籽沐一腔柔肠,眼神逐渐温柔下来,上前去劝。
“好了,你如今才多大,用不着练这些东西,放下吧。”
然而他却没有松手,只是把剑收回了鞘中,满头大汗,小心翼翼抬起头来盯着他们。
“儿子听说这两日朝廷当中有所动荡,是否波及到了父亲?”
张一天听他这样关心自己,心中顿时感激不已,表情有几分欣慰,“我们大人的事情小孩不用管,你们只需要好好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就行?”
“儿子真的可以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吗?”
谁知他居然真的认真这样问道。
李籽沐察觉到他的情绪有些不对,认真盯着他的眼。
“你怎么了?仕龙,发生什么事情了?”
“娘,爹,我听人说陛下要我进宫,是想让我做他的左膀右臂,这件事情是真的吗?”
万仕龙年纪虽小,可也已经到了懂事的时候,寻常的谎话骗不过他。
李籽沐正纠结这是实话实说,还是扯个谎骗他一下,张一天就上手摸了摸他的头,随后又觉得这个动作有些亲昵,叹息一声挪开手。
“是真的,你想去吗?”
“如实回答,咱们不想去就不去,即便他是国君又如何,你爹我兢兢业业一辈子,还不允许跟他求个情了吗?”
万仕龙眼中的光亮了又熄灭,本想扯个谎,可是面对从小看着自己长大的父亲,还真说不出谎话来。
“爹,我不想去,我不想离开你们,不想去皇宫里,之前儿子不是没有去过,皇宫里面勾心斗角,每一句话都不能失误,否则就会引来杀头的祸事,我不想生活在那么压抑的环境当中,可如果这件事情让爹娘为难,儿子自愿前往皇宫,做自己该做的事情。”
他长了一双凤眼,近几天身子长得越发快了,比起前几个月高了一大截,几乎要到张一天的胸口,身体虽然尚且单薄了些,可是信念坚定,眼神坚毅。
“好孩子,你不想去我们就不去!”
李籽沐忍住流眼泪的冲动,迫不及待向门外冲去,却被拉住。
“你干什么去?”
“我要找陛下问个公道,凭什么我们辛辛苦苦养了这么多年的儿子,要为别人做嫁妆?就算他是皇帝,又能如何?难道我们不愿意,还要硬逼着孩子去吗?”
他急了,倔起来的李籽沐就像是一头驴,怎么拉都拉不住,非要他费尽全身力气,才能勉强留住他。
“你拉着我干什么?!难道你想让儿子去那冰冷冷的地方!我看也不必儿子去了,你代他去!”
“不不不,你听我说,这件事情还需要从长计议,急不得,我们先把孩子送去,之后再想办法把他弄出来也是一样的。”
“一入皇宫深似海,你有十足的把握把他弄出来?”
李籽沐按着双手,指关节噼里啪啦作响,恨不得现在就冲进皇宫要个说法。
吴泽承自从登基以来,万事都靠他们,他们从来都是百依百顺,就算是远赴他乡也毫无怨言,可他怎么做的?
自己和张一天不过刚刚回到京都,他自以为根基稳固,就开始迫不及待把手伸向他们儿子身上了!
天底下哪有这样的人?!
她气不过,说什么都要进皇宫,讨个说法。
“祖宗……我的小祖宗,别闹了,他是陛下,若是真的看中了仕龙,不惜一切代价,也会把他带回皇宫,可你想想,如果他想要的得不到,作为一个皇帝,他又该如何?”
李籽沐原本怒气冲冲,可这时候一听他说的这些话,瞬间出了一身冷汗。
“你的意思是说,得不到就毁掉?!”
“虽然按照他的为人不至于此,可我们谁又能保证他完全不芥蒂这件事情?”
“仕龙,你先去皇宫,务必要百依百顺,之后爹娘再想办法把你捞出来可好?!”
万仕龙脸上划过一分不情愿,但还是满口答应下来。
“能为爹爹和娘亲分忧,是我应该做的。”
“好孩子,放心在宫里呆着,别忘了你是我张一天的儿子,你爹我当官当到今天的位置,大好的官声放着不用岂不是可惜了?不管受到任何人的欺负,你都别怕,我们给你撑腰!”
“是!”
李籽沐心疼万分,伸出手,轻轻擦拭儿子额头上的汗珠,“好了,你快去收拾收拾,我们先把你送进皇宫。”
“是,儿子暂且告退,还请爹爹和娘亲等待片刻。”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李籽沐没忍住撅了撅嘴,眼泪就顺着脸颊淌下来。
张一天看着心里颇为无奈,偏偏他又没有办法,只好将她揽入怀中,轻轻拍打背部。
岂料这一抱,让她更加委屈,放声大哭起来。
“张一天,我想回家了!”
他知道她嘴里说的这个家并不是京城,而是那个他们永远都回不去的地方。
自从来了这里,那边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他们一概不知,也不知道他们是变成了植物人还是死亡。
至少那个世界相对于这里来说公平公正,没有那么多规矩和制度,他们生在一个幸运的国家,在幸运的领导之下成就了相对来说更加公平的社会,而这里还是奴隶制,奴才就是奴才,不算是人,这样的世界怎么会有公平可言?
可怜他们养了这么久的儿子,还要拱手让人,真是可恨!
“别哭了,我答应你,等办完手头的这个案子,一定把仕龙重新接回来,到时候就算是绞尽脑汁,也要想一个合理的方法!”
“记住你说的,我要他回来!”
李籽沐眼睛通红,抬起眼来盯了他一瞬,直到不远处,传来脚步声,他们才擦了擦眼泪分开,整理好衣着,装出淡定自若的样子。
“爹爹,娘亲,儿子收拾好了,随时都可以出发。”
“爹爹!娘亲!你们要把哥哥送到哪里去?!”
灵珍一脸慌张从屋里跑出来,脸上挂着惊慌失措的神情,穿着一身藕粉色的裙子,头上扎了两个小丸子,甚是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