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慧郡主一路劳累奔波,到现在站起来都费劲,你可知道这皇宫有多大?可知道南门距离正门有多远?你这样让我家夫人平白无故受此疲劳,就不怕我进去之后罚你吗?”
里面传来下跪的声音,虽然隔着风雨之声,可却能清晰落入他的耳中。
“但凭大人责罚,只是陛下的命令我等确实不能违抗!还请大人见谅!”
不得不说,这侍卫心里想的清楚。
被面前的张大人责罚充其量就是挨上几板子,可他们要是无视陛下的命令强行打开宫门,非但会迎来死亡,而且还会连累家人。
所以他们宁愿接受面前这位大人的惩罚,也不愿意面对雷霆之怒。
那样的怒火不是他们所能承担的。
李籽沐拉住他的衣服,面露犹豫之色,“算了吧,我们去侧门,他们也是情非得已,就连我们都无法面对陛下的怒火,他们只是侍卫而已,又怎么能够面对?”
随着这句话的落下,张一天心中的怒火逐渐消散,反而对他们理解起来。
就连他这个正三品的官员有时候都不敢忤逆陛下,更别说他们这些连官都不算的侍卫了,身处皇宫之中,要注意和小心的地方恐怕多之有多,慎之又慎,比起他们来说多了不知多少。
每个人能小心翼翼活到现在,都有自己的本事。
“打扰,我们去侧门,我们到的时候务必开门!”
“张大人放心,这点我们心里有数,一定不会让大人久等!”
里面的人松了一口气,连忙保证。
两位大人肯听他们的话就是最好的结局了。
到了侧门,两人的身上几乎没一处是干的,就算身披蓑衣也一样。
穷人家就连蓑衣的材料都是最劣等的品质,淋了不到半个时辰,雨水就已经顺着缝隙渗了进去,身上沉甸甸的,不像是蓑衣,更像是进了水的棉袄。
“郡主,张大人,里面请!!”
侧门果然已经打开,随时迎接他们到来。
两人迫不及待踏了进去,“带我们去见陛下,我没有十万火急的消息要带给陛下!快!!”
底下的人听到他们这么说,也不敢耽误。片刻,前面领头人走得越来越快,头上几把油纸伞在暴雨当中也显得渺小无助,几乎无用,只起到一个心理作用。
“陛下!明慧郡主和张大人来了!就在外面,请求面见陛下!”
吴泽承不在御书房,而是将办公的地点搬到了自己的寝殿。
“快进来!!”
他整理好着装,跪坐在案前,双眼炯炯有神盯着面前的人看去,宫女为他们沏了一壶茶,随即走开,替吴泽承紧闭宫殿的大门。
他见两人狼狈的跟个落汤鸡一样,忍不住露出几分心疼。
“你们怎么把自己搞成这副样子?唉,瞧瞧这身上,全都是泥巴汤,怎么不先去换身干净的衣裳?”
虽然京城当中动乱不堪,重臣叛变,可皇宫之中的物资依旧比其他地方充足,就算是这样闭门不开的情况,也够他们活几个月了。
张一天摇摇头,甩掉头上的雨水,顺带着拿起一条干净的帕子在李籽沐头上轻柔擦拭,直到她头上变得近乎干燥,手中的动作才恋恋不舍停下来,而手里的帕子不知道换了几条了,身旁一堆湿漉漉的手帕,很快就被宫女自发收拾下去,紧紧关闭大门。
“陛下,我们派出的士兵死的死伤的伤,从刚开始的五百多,如今只剩下五十多人!而这些人当中伤者数不胜数,全部负伤,重伤几人,剩下的都是轻伤。”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难掩心中悲痛,抱着的拳头也越发紧,几乎要攥破自己的掌心。
吴泽承神色当中多了几分黯然,苦笑一声,“是吗?辛苦你们了,这件事朕会妥善处理,天晴之后自会接他们回家,真是天时地利人和……这几样竟然都站在了懿国公那一边,唉……可叹可恨,我朝人才济济,到了关键时刻,竟无一人像你们这样挺身而出。”
“陛下谬赞,臣身为陛下的臣子,自当为陛下分忧!”
吴泽承满面泪痕,伸手扶起他们两个,“朕能有你们两位真是朕的福气,是整个吴国的福气!说实话,在你们来这里之前,朕想过很多心里话要怎么对你们说出口,比如对不起,对不起你们在帮着整个朝廷破案,朕却没有保护好你们的孩子,让他被奸人所抓,是朕的不对,可朕愿意尽力弥补,竭尽全力也要找到仕龙的下落,将那孩子带回皇宫,悉心教导,把他当成自己的亲人孩子!”
君臣有别,即便在来的路上,张一天心中愤恨,想要质问他为什么阖宫上下的人都平安无事,偏偏自己的儿子丢了?!
可人到眼前,他才发现有些话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只能缄默不语,轻轻摇头。
“陛下,这不是您的错,奸人狡猾至极,恐怕在数月之前就已经想好了今日之计,是我等没有防备在先,陛下运筹帷幄之间,决胜千里之外,朝廷上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指着陛下一人处理,如何能料到奸人所想?我们的敌人只有一个,那就是懿国公,所以才更应该齐心协力,向着那个目标不断前行。”
“爱卿,你说的有理!朕知道你的心意了!即刻就派出军队,讨伐懿国公,只是不知道时候你来带队如何?”
“臣自愿一马当先,做万千将士的领头人,这不光是臣作为一个臣子的意愿,更是作为一个父亲的念想!”
“好,朕答应你……”
听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李籽沐有些着急,慌忙之中打断他们。
“你们先别说了,陛下!仕龙的失踪我作为母亲不耿耿于怀是不可能的,那样表现的未免太过虚假,还请陛下告知他失踪之前的最后方位,宫中又少了什么人?就算将这皇宫当中翻个底朝天,我都要查出那贼人是以什么方法,什么时机将他诱骗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