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要再见一面,若她过得好,他便也放心了。”
祁真的心情很复杂,掩饰地低头喝口水,问道:“他之前为何那般对我?他明知我认识小金球的主人还折腾我做什么?哦对了,他还说我没受什么苦,这是何意?”
卫玄无奈,没办法告诉他楼主有一个态度转变的过程,轻轻叹气:“楼主的性格其实有些别扭,他表面对你凶,实则心里是想对你好,你懂么?”
祁真一脸木然:“不,我不懂。”
“那你别说是我说的,”卫玄碎碎念地解释,“楼主让你做书童是想把你放在身边观察,兴许偶尔能打探一下那个小孩的事,他虽然不清楚你们的关系,但小金球戴在你身上他多少有些不高兴,便想整整你,可你到底是云少爷的弟弟,或许还是那小孩重要的人,他又不忍真的让你受苦,所以便将一切都打点好了,否则他若真想整你,风雨楼的人又怎敢违背他的意思?”
祁真听得愣怔:“这样我岂不是会越来越讨厌他?他究竟图什么?”
就是让你讨厌他……卫玄越发无奈,但不得不替楼主把事情圆回来:“我只是猜测他兴许是觉得这会让你在小孩面前提起他,继而被小孩记住,搞不好能看他一眼。”
哎哟真扭曲,祁真和暗卫齐齐感慨,过了一会儿又问:“他当初怎么不坦白呢?”
“不敢问吧,”卫玄轻声道,“害怕听到你们有婚约或那小孩已经成婚的消息,便宁愿不问,楼主毕竟找了人家十二年,所谓近乡情怯……”
也是,祁真和暗卫不由得静默,一时对某人大为改观。暗卫更是捂住小心脏,忍不住喃喃:“原来他也是个可怜人。”
卫玄:“……”
祁真握着茶杯,心里不是滋味,简单问了些别的,最后带着人默默地就出去了。暗卫亦步亦趋跟着,小心地打量他,“少爷,怎么办?”总不能让人家一直找下去吧?
“不知道。”
暗卫思考一下:“不如带他去见见您表姐……”
他的话未说完,只听吱呀一声轻响,不远处的房门打开,左侍天从钟离水的房间迈出来,恰好和他们遇上。
祁真:“……”
暗卫:“……”
这什么情况!
“你……她……”暗卫的声音因为太压制而有些发抖,双眼放光地望着他,接着对上他带笑的目光,顿时把话咽回去,然后觉出不对,再次望着他,很是理直气壮,暗道小王爷不是让你在外面留意一下别让风雨楼的人去找卫玄么?你自己玩忽职守去和小姑娘私会,还不许我们问问了?
左侍天不理会他们,看着祁真:“少爷。”
祁真应声,忍了忍,没忍住:“你们这是?”
“钟离小姐叫属下去说些话,”左侍天温和道,“事情已经说开,她大概这两天便会回家。”
几人顿时震惊,祁真问道:“你该不会说得很绝情吧?”
“没有,”左侍天说完见他们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一副问到底的架势,无奈道,“钟离小姐只问我与她是否有可能,属下只是摇摇头,她便说知道了,没有再问别的。”
祁真原本就没对他们的事抱太大期望,伸爪子拍拍他的肩,想了想,还是决定看看钟离水,便示意他们先回去,独自到了人家的门前。
如他所想,钟离水此刻双眼通红,正在擦泪,抽抽噎噎甚为可怜,见到他便看了过来,哽咽道:“少主……”
祁真摸摸她的头,温和问:“怎么忽然和他说起这个?”
“不……不想一厢情愿,变得和故事里的人一样悲惨,”钟离水抽噎道,“我不想傻傻地等着他,凄凄惨惨,搭上一辈子。”
祁真木然望向无情门的人,你又对她说了什么?
被看的人心虚地两眼望天,不和他对视。
“……”祁真便转回视线,“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我想回家,”钟离水吸吸鼻子,“我会等到和那些人分开再走的。”
祁真嗯了声,安抚道:“你将来一定能找到一个比小天好的人。”
“嗯……”钟离水抹把泪,“只要不让我等就可以,一个人守着那点希望,太痴,太傻……”
祁真下意识无语地想知道她听了什么故事,接着却猛地联想到莫惑,顿时有些出神。这世上有一个人,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一直等着与他重逢,等了十二年。
钟离水歪头看他:“少主?”
祁真微微回神,正要说句没事,只听外面骤然响起一声划破天际的惨叫,心里一惊,示意她乖乖待着,急忙跑了出去。
孟涟几人也纷纷出来查看,很快顺着声音找到客栈旁的小巷,竟发现平剑岩衣衫不整地倒在地上,而旁边还抱膝蹲着一个浑身是伤的少年,同样的衣不遮体。王姑娘和另一位少女瞬间惊呼出声,转过身不去看。孟涟察觉人越来越多,便将他们弄到客栈里,不禁眉头深皱。
他看出来了,平剑岩是伤到了那个地方,而少年身上青青紫紫,还带着掐痕和咬痕,明显是被侵害的一方,只是平剑岩为何不睡觉忽然跑外面去了?
祁真自始至终都跟着他们,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担忧,心里既痛恨又爽快,痛恨的是少年的模样提醒了他若是上辈子被拖走也会是这番下场,爽快的则是从平剑岩发白的脸色看,显然正遭受着巨大的痛苦,活该!
他的余光一扫,见莫惑进来了,不由得心中一动,开始思考事情是这人安排的可能性。
莫惑仍是平时那副样子,淡淡问:“怎么?”
“出了一些意外,”孟涟答道,见少年害怕地发着抖,放缓声音,“别怕,这是怎么回事?”
“我……我不是故意的……”少年死死抓着他们披在身上的外衫,满脸泪痕,“我原本只是路过,他从天上飞……飞下来拦住了我……”
孟涟估摸平剑岩是跳的窗,问道:“然后呢?”
“然后他抱住我开始撕我的衣服,要对我那样……不,他已经对我那样了,”少年哭得很惨,“我虽然是小倌,但从不在外面接活的,简直欺人太甚,他以为小倌就可以想玩就玩吗?我告诉你们,我不是那么随便的人呜呜呜……”
众人齐齐静默,孟涟之前生怕平剑岩欺负了清白人家的孩子,闻言心里微微一松,觉得事情应该好解决,但紧接着他便变了色,因为少年哭道:“尤其他还认错了人,一直叫我杨真,还说见着我就硬,见着我就想把我吞了,按在身下狠狠地干……”
几人的脸色立刻难看,莫惑静静站着,神色不明。他刚刚已经亲耳听过一遍,并且比这个要更加不堪,以至于他马上推翻只把人整一顿的想法,直接将人废了。
平剑岩这时已经要疼晕过去了,但还是挣扎着开了口:“……你闭嘴。”
“我就不闭嘴,你敢做不敢当么?”少年一边抽噎一边伸出自己带着咬痕的胳膊,“你们看,这都是他弄的,这种人给多少钱我都不伺候,太可恶了!”
几人的脸色更加难看,当下有的便联想到了杨少侠以前说过的“关于侄子”的事,冷艳耿直的王姑娘刷地抽出剑,只道这等人面兽心的畜生留着没用。祁真更是转过身,拂袖而去,反正他之前说过讨厌平剑岩,完全不需要掩饰。暗卫急忙跟着他,眸子发寒,恨不得把人剁了,这可是他们娇贵的小王爷,岂容别人那般肖想!
左侍天看着他,低声道:“少爷,有什么吩咐?”
祁真不答,回房坐着。平剑岩这个人看着斯文有礼,其实特别无耻,那些话上辈子他便听过很多次,此刻再听一遍已经麻木了,可又不能表现出来,只得沉默。
暗卫都觉得小王爷没遇上过这种恶心的事,看得心疼死了,忍不住摸摸头。
祁真现在就想知道这事是不是莫惑干的,又是怎么将平剑岩引出去的,便耐心等着那人回房,期间听见世家子弟敲门,一律以休息为借口打发掉。
孟涟几人想起今日是人家的生辰,原本过得好好的竟会出这事,尤其杨少侠还是他们的救命恩人,便对平剑岩越发不满。
祁真又坐了一会儿,觉得差不多,拎着一壶酒,装作很惆怅的样子到了莫惑的门前,一副要谈天的架势。附近的孟涟几人见他根本没睡,都猜测恐怕是想到了他的侄子,一时对某人更加厌恶。
风雨楼的人有些参与了今晚的行动,此刻见暗卫留在外面守着,照例开始劝说:“说真的,我们楼主真的蛮不错的,有他在,你们少爷绝对受不到伤害。”
暗卫下意识要回一句做梦,但想到莫惑的事,不由得把话咽了回去。
风雨楼的人早已被他们反驳惯了,如今没听到反而不适应,齐齐盯着他们:“嗯?”
暗卫憋了半天,终于忍不住道:“你们楼主心里苦,以后对他好一点。”
风雨楼的人:“……”
第66章江湖名医7
祁真进屋时便发现莫惑似乎正要洗澡,他看看屏风后冒出的热气,乖乖地在椅子上坐好,体贴地让这人先洗。
“不用,”莫惑走过来坐下,扫一眼酒壶,“想喝酒?”
祁真原本只是装样子给别人看,没想真喝,但此刻独处他忽然便想起了卫玄的话,多少有些不自在,犹豫一下点点头:“你不如先洗澡,免得水变凉。”毕竟在孟涟几人看来他是苦闷地要与这人聊天,总不能太快回去。
“无妨,可以让他们换。”莫惑的语气平淡,心里实则有一丝紧张,不止是因为他终于给这人挖了坑,还与今晚的事有关,他也没料到平剑岩看着斯文,做那事时却如此粗暴,而这小东西被养得太好,万一被小倌的惨状吓着,以后对这事厌恶了怎么办?真要这样他绝对剁了平剑岩!
他暗中打量,倒好两杯酒,推过去一杯:“想聊什么?被平剑岩恶心到了?”
祁真经过卫玄的提点,没在乎他淡漠的态度,而是猜测他是有些担心才会这么陪着自己,暗道这人其实蛮不错的,伸爪子握好酒杯:“还行,他是不是你弄的?”
“嗯。”
祁真好奇问:“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今晚我引导他们多喝了几杯,回客栈便让人下了无色无味至幻的药,里面带着少量cuī • qíng作用……”莫惑简单解释,他事先准备好了小倌,并特意找的是与祁真背影差不多的少年,还穿着同色的长衫,等下完药只需稍微弄出些动静,平剑岩便能从窗口望见小倌路过,继而被体内的邪火逼得追出去,后面的事也就顺理成章了。
他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见这人听得双眼放光,稍微放心,说道:“他的伤是我弄的。”
祁真顿时一怔:“那他看见你了么?”
莫惑摇头,他本是想让小倌对着平剑岩的某处踹一脚,可当亲耳听完那些话后便改了主意,在小倌下手的同时暗中出手,那时平剑岩正被药弄得神志不清,根本不会察觉出问题。
祁真想了想,问道:“小倌不会把你供出去吧?”
莫惑浅浅抿了一口酒:“不会,他的底细我都查完了,这件事过后他肯定会从孟涟他们那里得到一笔钱,我也会给他一笔,接着派人送他离开这里去别处生活,我的人会暗中盯一段时间,确定没问题再走,”他顿了顿,淡定补充,“事情败露也无所谓,区区一个平家而已,我还不放在眼里。”
祁真彻底放心,颠颠地给他倒酒:“楼主,我敬你!”
莫惑与他碰杯,喝完后淡淡道:“你若真想感谢我,便告诉我小金球主人的事。”
祁真表情一僵,下意识问:“你不怕她其实已经成婚了?”
莫惑垂眼转着酒杯,暂时没有回答。
祁真暗道恐怕是戳到他的痛处了,心情越发复杂,伸爪子拿过酒壶给自己的杯子倒满,没话找话:“今天的事后来怎么样了?孟涟没请大夫?王姑娘不是说要砍了平剑岩么?”
“嗯,但孟涟他们当然会拦着,不会真出人命,”莫惑道,“至于平剑岩的伤,请大夫也没用,已经废了。”
祁真眨眨眼,表情很纯洁:“废了是什么意思?”
“就是以后与太监无异。”
祁真立刻捂住脸,笑得小肩膀直抖,哈哈哈哈那畜生也有今天,痛快,太痛快了!
莫惑见他高兴,眼神微微放柔,接着在他抬头时快速恢复如常:“怎么谢我?”
祁真不想提起糟心的小金球,便站起身,特别诚恳地敬了三杯酒,等到喝完顿时感觉有些晕,身体不由得晃了晃,抓着桌子坐回去。
莫惑略微挑眉,主动给他倒满。
祁真知道自己有说醉话的习惯,伸爪子推开:“不……不喝了。”
莫惑心想有的是机会,没有逼他,淡淡道:“姓王的丫头与平剑岩绝交了,孟涟他们今后很可能也会疏远他,你若还不解气,可以再整他。”
祁真托腮望着他:“……嗯。”
莫惑握着杯子的手微微一顿,发现他的目光有些发直,再次挑眉,暗道自己还没来得及灌,这小东西倒是先醉了,不过转念一想他便明白了,这人晚饭时原本就被灌了很多,如今又喝了一点,这是后劲上来了。
嗯,很好。他愉悦地眯起眼,察觉某人仍在看他,便找了一个不错的姿势坐好,捏着酒杯浅浅抿了几口酒,直到身体有些发僵才伸手在这人面前晃晃:“怎么?”
祁真满脑都是莫惑喜欢他,凄凄惨惨等了十二年,忍不住抓住对方的手,叹气道:“你说你怎么那么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