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隆!”
几声惊雷过后。
未等雷鸣声散,天空已落起雨来,哗哗直下。
雨氛绵密,激尘荡土。
这些日子的天气就是这样,早半天、夜晚天天气都是阴沉沉的,惟有午时日光正烈。
林中本就黑暗,天色又沉,又下起雨,一个人的视觉、听觉、嗅觉都失去了作用,相对的,就会变得漫无目的。
但,黑夜中的狼总能找到一条最安全的路,一个武者讲究的就是心血来潮,知前知见,当杀气升起,已经没有什么东西比这个更明确了。
雨滴滴落在松树上,顺着松针滑下,于地面溅起一朵朵水花。
上官金虹的呼吸声渐重,死灰色的眼晴又有了光,一辈子忙忙碌碌,直到此刻,他才体会到了什么是他生命的真谛。
上官金虹最大的烦恼就是记性太好,记得事越多,也就越烦恼,可此刻他却都选择了忘记,眼中只剩下了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
他本就已经一无所有,如今又忘记了全部,生命在此刻仿佛都有了升华。
只要是人,都有觉悟的时候。
纵然他觉悟只不过是因为已被逼得走投无路,也还是同样值得尊敬。
血浓于水。
只有血才能洗清一切羞侮一切仇恨。
生命的归宿是血。
每个人都会经过一个阶段,看见一座山,就想翻过这座山去看看山的后面究竟有什么。
林一凡就是上官金虹身前最高的一座!
他快死了,李寻欢绝对已经等在林外,李寻欢哪怕和皇帝的关系再好,能带他出来已经是最大的恩赐了,他逃是死,不逃也是死,他已退无可退,当倾力一战。
武功一道,刀枪剑戟,打法练法有很多种,没有一万,也有八千!
但变化再多,讲究再多,到底只是用来shā • rén的,既是shā • rén,何必讲究什么招数套路,以最直接,最快的方式杀死一个人,这便是世上最好的功法。
上官金虹的动作很迅速,确实,绝没有浪费一分气力。
他的手很稳!
身在江湖,死于江湖,手不稳,绝对是死得最早的那一个,上官金虹不会犯这种错误,这是他活到现在的根本。
林一凡的手也很稳!
天底下最无敌的武功,可能不需要多么惊天动地,只需要先敌手一步,把剑刺进他的身体,那么这个人就是无敌的。
这个道理谁都懂,但要做到的话,却又有着各种各样的前提,一柄剑要怎样才能刺入敌手的身体?
往肋下刺,往kua • xia刺,往耳边刺?
向前刺,向后刺,向左右刺?
没经过江湖血雨,没经过数之不尽的努力,没人能办到。
上官金虹冷静、沉稳,行只若浮云、不惊落木,双足却该是轻飘飘如一阵风,却不料甫落地就似已生根,且步伐如鼓点铿锵有力,其势如大江之水滚滚东流,不可遏制。
林一凡天下无一人能抵挡其合击之功,是道尽其中真谛!
其实武功到了一定境界后是很难分出胜负的,如上官与天机!原著天机老人会败,除了老了,还在于被天下第一的名头拖累。
如上官金虹与李寻欢,上官金虹之所以会败,在于“环在心中!”
手中虽无环,心中却有环,贪、嗔、色,数欲皆强。
雷以声振其威,电以速展其疾,风以徐显其广,云以淡致其傲。
上官金虹的发丝此刻被雨水淋湿,披搭在肩上,双眼沉凝如渊,一身犹如狮虎般的气势在一声声低沉的气息中毫无保留的宣泄而出。
上官金虹手中金环盘旋急转,其上金光流淌,只在他运势催劲同时,双手一推一送。
金环不知从什么地方而来,划过雨幕,无定向的变化,诡秘莫测。
金环算得上是奇门兵器,江湖中练的人实在少之又少,而能将这种兵器练到绝顶,当真天资卓越。
……
李寻欢果然就在林外,他正倚着树喝酒!
不知何时,
从林中慢慢走出来了人,是林一凡,他手中提着剑,剑上滴着鲜血。
说到底,决定胜负也只不过是一刹那间的事。
“上官金虹呢?”
李寻欢可。
林一凡从他身旁走过,一个人胜利之后,总会觉得很疲倦,很寂寞的。
“下一次shā • rén的事就别找我了,除非,你能拿出能够让我满意的钱,否则,shā • rén练刀的刽子手应该很感兴趣。”
“我们兄弟俩还谈钱吗?”
“为什么不谈?”
“若今天死的是我呢?”
李寻欢怔住,林一凡太过于神话了,他从未想过林一凡会败,但哪有不会败的人?
是人终究会败的。
上官金虹终究是死了。
金去其虹彩而未能展翅高飞,虹离其金质而无有掷地之声,二者久分而日疏远,以至于皇图霸业终成空。
尘虽归尘,土亦归土,灭亡纵然不过一瞬间,金钱帮之崛起不过一夜之间……!金钱帮的灭亡也不过是一瞬之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