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无聊吧?」
「大师伯一直以为你早就被严康打死了,他那么疼爱你,要说会把这个仇忘了,我却
不信。他放出这个谣言,分明是想引严康来到江南,伺机杀他为你报仇。卓飞文应该便
是被他培养来执行这个计划的人。」
我呆了呆,叹气道:「大师兄这是何苦,若我真的死了,就算杀了严康我也仍是死
的。而且严康的厉害他明明是清楚的,难道不怕卓飞文这孩子有个什么闪失吗?」
席炎紧紧将我搂进怀里,低声道:「我倒是有些理解他的想法,若不是你一直在我
身边,我这一生也多半会为报仇而活着。陵,你真的不恨那个人么?」
我将脸颊贴在席炎的胸口,听着他的心跳,慢慢道:「小炎,你爹虽然死在那个人
的宫里,但却真的不算是被他害死的。」
「我知道......」
「那人对皇位一直很有野心,用心计和手段杀了好多有力量争储君之位的兄弟,却唯独对身为皇太子的你爹下不了手。虽然你爹和我都有些胡涂,可你娘却是出了名的精明
能干,她一直利用那个人对你爹的感情压制他的野心,做的本来很成功,只是没想到你爹突患重病,御医们都说没救了,那个人听到这个消息后,强行进东宫把你爹抢进他的府中,他势力极大,你娘根本抗衡不了,没过几天,你爹就死了。你娘知道那个人一直都很恨她和你,你爹这一死,那人绝对不会放过你们,她自己是要跟你爹同生共死的,唯独不放心你这个儿子,所以叫我无论如何带你远离京城与皇室,希望你能像个普通孩子一样快乐的生活。」
席炎轻抚着我的脸,道:「这些我都明白,我恨那个人,不是因为他夺去了我的尊
荣与地位,而是因为他追杀你,伤了你,但现在你还在我身边,你希望我不要追究过去的恩怨,所以我愿意放弃掉对那人的报复,过普通人的快乐生活。」
我突然想到很好笑的事:「小炎,记得你刚过普通人生活的时候,看到削得雪雪白
白的地瓜,居然以为那是树上结的;去农家借宿,人家端清汤上桌,你却拿来洗手,边洗边问人家为什么不撒花瓣还油乎乎的,还有一次让你帮忙去割点韭菜,明明描述得清清楚楚你还是割了一把麦苗回来,还有一次隔壁大婶送来汤团,你拿了一个研究了半天也没弄明白那个馅到底是怎么进去的,还有一次......」
「....陵!现在气氛这么感伤,你应该抱着我热泪滚滚才对,不要这样煞风景好不好!」
「你小时候真的很可爱嘛。记得你刚学会吃奶的时候......」
「吃奶用得着学吗?一生下就会吧?」
「小愿和小天的确是生来就会的,偏偏是你不会,怎么喂都含不到嘴里去,你娘又没耐性,一小会儿就生气丢在一边,我只好用手指头教你吸,教会了才拿还给你娘,不信你问福伯!」
「......闭嘴,快睡觉!」
「为什么?小天就很喜欢我讲以前他小时候的事呢。」
「那是小天!我不喜欢,你睡不睡?」
「....:睡......」
我拉上被子闭目安睡,因为席炎就在身边,所以很快便入眠,梦见他还是个矮冬瓜,牵着我衣角学步,眨下眼的功夫,突然长得又高又大,将我抱在怀里亲吻脸颊,亲着亲着亲到嘴上去,软软暖暖的,我哼了一声翻一个身,模模糊糊半梦半醒,唇上的湿热物体立即离开,有人有规律地拍抚我的胸口,慢慢就再次沉沉入睡。
次日清晨吃完早饭,北定王世子元敏就来拜访,席炎面无表情地出去接待他。福伯
带着小天出门玩耍,齐齐还未起床,我一人在客栈后院散步,略有些累了就坐在花架后歇息,突然看见小纪急匆匆扯着席愿走过来。因为整个客栈后院全被我们包了,连店小二也不许随便进来,所以席愿梳洗完毕还没有来给我改装,仍是俊朗英武的美青年。
「一大早的,什么事啊?」席愿甩甩手,「我还没跟大哥和爹请安呢。」
「你帮我一个忙。」
「我没时间。」
「你小时候被大狗追一直逃到鸡笼里躲着,最后弄得全身牯着鸡毛的事,想不想被齐齐知道?」
「这是谁告诉你的?」
「当然是席太爷。」
「....你说吧,什么事要我帮忙?」
「你在整个江南都是出了名的猎艳高手,我要你教教我怎么能吸引女孩子。」
「咳,不就是昨晚输给卓飞文了,至于这么耿耿于怀吗?」
「你少废话!快点教,我一定要打败那个姓卓的,凡是他喜欢的女孩子我统统要抢过来!」
「真毒......」席愿摇着头,「宁可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宁可得罪小人,不得罪女人,宁可得罪女人,不得罪小纪......」
「你说什么?」
「没什么....:教就教吧,其实也没什么难的,对女孩子只要甜言蜜语让她以为自己很特别就够了。我先示范一遍,你再跟着学一遍。」席愿甩甩头发,将小纪推到花架柱子
上靠着,一手撑在他头上方,一手紧握住他的左手幺沫情款款地盯着小纪的眼睛,声音低沉而有磁性地道..「这些话我早就想跟你说了,但一直没敢说出口。其实当我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就知道你对我而言意味着什么。有时我也想控制自己,却怎么也控制不了,一闭上眼睛,就会想起你的模样,就会恨不得即立即跑到你的身边,永永远远地看着你.....」我抖抖身上的鸡皮疙瘩,一抬头看见齐齐带着卓飞文,两人都脸色发绿地站在不远
处的回廊上,本想提醒一下正努力传道授业解惑的两人,又觉得反正他们又不是在偷情,有呛好怕的,就没出声。
席愿念完一段甜腻腻的告白,挑了挑眉,示意小纪也来一遍。红牌店小二表情有些
紧张,咳了一声,有些僵硬地反握住小愿的手,结结巴巴学道:「我一直想告诉你,却没敢说,其实我一开始就很喜欢你....:嗯......喜欢你....:嗯....:闭上眼睛总看见你,想...:嗯....想永远能和你......」
卓大盟主已经忍不住了,杀气腾腾冲了过来,一把揪住小纪的手臂向后一拉,将他拉进自己怀里。齐齐在廊上呆呆站着,突然眼睛一红,转身跑了出去。
「你干什么?!」小纪怒气冲冲地挣扎,又踢又打,席愿早就识趣地躲到花架后,一
眼看见我,吓了一跳。
「你已经收了我的玉佩,就是我的人了,我不许你再接受别的男人的感情!」卓飞文
霸道地说,原本温文尔雅的表情荡然无存。
「谁听你胡说八道!.我才不是你的人呢,疯子!放手!」
「我绝不会放手的,就算你喜欢他我也不放,我要跟他决斗!」
「你要疯自己去疯,少把不相干的人扯进来!」
「你还护着他!他是出了名的猎艳高手......」话还没说完,卓飞文的身子一个跟迹,斜斜软倒,小纪拍拍手,弹去指甲中的药粉,一脚踢开他就要扬长而去。
扑跌于地的卓飞文努力抬起酸软的手臂抓住小纪的衣角,凄声道..「篱儿,你明明说过喜欢我的,为什么这样快就变了心?」
小纪全身大震,猛地回头瞪着卓飞文,半晌说不出话来。
「篱儿,篱儿,我们曾经那样相爱,你可曾还有一点点记得我?」
「不......不可能......」小纪吃惊地摇着头,「你不可能是......」
「我是!我就是丑丑,我是丑丑......」
小纪扑过去撕开他衣襟,在肩上验看了一下什么,脸色变得异常苍白,坐在地上动也不动,由着卓飞文将他搂进怀里。
「我一直在找你,找得好辛苦,几乎以为自己今生再也见不到你了...」
小纪发了一阵呆,突然一个巴掌打过去,「你明明早就认出我,却故意不说,戏弄我很好玩吗?」
卓飞文躲也不敢躲,只是急切地解释道:「不是这样的,因为当年你不告而别,什么消息也没留下,我不知道你是不是依然还爱我,所以一直不敢告诉你我就是丑丑......」
「你笨!我当年才不是不告而别呢,我是出谷采药时被仇家袭击受了重伤,幸好被席
家老太爷捡回去,养了半年伤,刚可以下床就去找你,但你却踪影全无,让我根本无从找起.....」
「对不起,是我不好,我该乖乖地待在谷里等你回来,不应该一着急就跑出去。」
小纪又是拳打脚踢,卓飞文却一味地软语哀求,两人纠缠一阵,直到我已掉完一年份的鸡皮疙瘩,小纪才弹弹手指解了卓飞文身上的药性,两人一起站起来。
「你刚才说......喜欢席愿......」卓飞文耿耿于怀地追间。
「我才不喜欢他呢。那人性子暴,小气,风流好色,总是打烂东西,我又不自虐,干嘛要喜欢他?」
这才真是情人上了床,媒人丢过墙,小愿气得脸红脖子粗,一掌将花架打塌了半
边,把一对柔情蜜意旁若无人的情侣罩在藤藤蔓蔓中间。
卓飞文扯开缠成一团的植物拖着小纪爬起来,气呼呼地瞪了席愿一眼,正要发怒,突然脸色一凝,失声道:「我刚才居然忘了,你不是已经死了吗?怎么.....」
小纪用脚尖踢踢他,冷冷道:「席愿是死了,这个人不是席愿。」
「他明明就是.....」
「我说不是!你想怎样?」
「你说不是就不是.,....」
我忍不住偷偷地笑,想我大师兄为人严谨,总是一板一眼的,怎么教出个徒弟这么没原则。席愿揽着我肩头,没好气地道:「你们要肉麻走远一点。」
「咦,你的情人不是翠弦楼的晴丝姑娘吗?这个人是谁?你到底脚踏几支船啊?」
小纪又是一脚踢过:「你少胡说,这个是席太爷,你昨天在歌棚里跟他一起坐了一
整天,怎么一不带帽纱就不认得了?」
卓飞文的眼珠顿时掉下两颗,满地乱滚。
小纪理也不理他,伸手抓过我的手腕切了切,皱眉道:「昨晚有不舒服吗?」
「有。.....」
席显大叫一声:「你昨晚不舒服?为什么不叫我?.....」
「我叫了小炎。.....」
「喔。现在好点儿没有?」
「已经好了。」
小纪凶巴巴道:「好没好岂是你说了算?应该是我才能说的!」
「那你快说啊」.」席愿急道。
「已经好了。.....」
「....你说的还不是一样....」
「不过寒气仍没有散,你要小心别让他复发。.....」
「知道了。.....」我最怕他跟席炎来上一句「禁甜食」之类的医嘱,所以乖得像小绵羊,呃不,按照我的岁数,应该是中年绵羊。
小纪一转身,咚咚地走了,卓飞文匆匆向我们打了个招呼,紧紧跟在后面。
「我说小愿,你不去追齐齐不要紧吗?」我问二儿子。
「追齐齐?他不是还在睡吗?」
「才没有睡呢,他刚刚和卓飞文在一起的。」
「他们俩个在一起干什么」二席愿竖起眉毛。
「小愿....:你该在意的不是这个问题吧......」
「那是什么问题?」
「他们站在一起说明看到的东西都是一样的啊,只不过卓飞文冲过来,齐齐冲出去
了。」
席愿脸色有点难看,但嘴巴还是硬的:「我和小纪又没什么,干嘛要追他?」
「你和小纪要是有什么,那就更不用追啦。」
「而且他装失忆骗我的帐还没算呢。」
「行,那你慢慢算吧,我去看看你大哥。」我呵呵一声,也准备甩手就走。
「爹......」
「嗯?」
「虽然我觉得是没必要去追齐齐的......」
「那就不追啊。」
「但如果你一定要命令我去追的话,我好象也只有听从了,毕竟你是我爹嘛,我又一
直那么孝顺......」
我上上下下看他一眼,这会儿他倒想起来我是他爹,想孝顺我了,怎么我偷蜜枣被
他捉住时这孩子就没想起来这么孝顺过?
「爹,您刚才是有叫过我去追的吧?」
「对,我叫过。」
「那我追去了?」
「去吧。」
席愿转身就跑,福伯突然冒了出来叫住他:「二爷回来。」
他百般不乐意地停住,「又怎么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