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完美落幕

眼前闪过斯库瓦罗抛下她大步走出去的画面,感觉心都快跳到了嗓子口。

“对他们有点信心啊,”里包恩将她的反应收揽于眼中,不由微微哂笑,“像山本那家伙,可是对今天这个时刻期待已久了呢。”

“可是——!无论怎样,他怎么能够和——”

里包恩突然严肃地叫出了她的名字,一双黑眼睛也直直地盯着她看。

“现在的你,可不是想这些事情的时候,”他的语气也变得严厉、冷库起来,“你们和瓦利亚的战斗就算不是现在,之后也绝对会发生。身为领导位置的你,不可能不明白自己要做什么吧。”

时隔多日,明明自己才刚刚从虎口中逃离,眼前这个有着婴儿外表,内心却堪比斯巴达的家庭教师态度也一点都没有软化。

没有表露出一点点高兴的迹象,没有安慰,反而步步紧逼,几乎令她无所适从。但是,她有期待过对方给出一些温柔的对待吗?她揉了揉有些干涩疲惫的眼睛。

答案是没有。在她心中,就算确实存在着希冀,却从不指望那种东西会出现在里包恩身上。

而现在,她也知道的,那是因为……

敌人是瓦利亚啊。

不拼死去做的话,会没命的。

无论是笑嘻嘻的王子,叽叽喳喳的人妖,还是偶尔会流露出一些温和意味的斯库瓦罗,或者是他们之中最暴虐的首领,都是一群真正的杀手。

过去数日里平和的生活就像是假象一样,在自己对Xanxus说出作出的决定的那一刻,已经被自己亲手击碎,再也回不去了。

就算自己曾经有多么不希望他们成为敌人,这一切还是发生了。

现在所能做的,应该做的,就是赌上性命……打败他们。

“纲吉,”她突然听到里包恩用比先前缓和多了的语气打破沉默,让她有些惊讶地转过头去看他。那双黑眼睛依旧毫无波澜,看不出一点情绪的泄露,但他的神情确实表明了一些,他根本不想去掩饰的复杂意味:“你……”

不知道怎地,也许是风吹了进来,纲吉突然感到有点冷,打了个寒噤,下意识地裹紧了身上那件不属于自己的外套。

“你……在这几天里,究竟做了些什么呀……”

里包恩努力压抑着什么的声音最终消散在轰鸣声中。

在他们脚下,那栋隐藏着黑暗,眼下却被火光照亮的屋子和在它之中所发生的战斗正在远去。

面对清爽的黑发少年脸上露出的不无纯真意味的笑容,银发剑客摇头将碍眼的长发扫到肩后,眉眼间流露出烦躁与一些说不清的情绪。

“啧,小鬼就是小鬼……”

下一刻,他愤怒的声音在雨声、爆炸声中响了起来:

“果然是太天真了啊!!”

……

此刻,在直升飞机内,擦干头发后,纲吉被安排到里包恩旁边的位置上。虽然心中担忧无比,但里包恩是肯定不会放她回去的。

况且,虽然不知道这段时间里那些家伙进步了多少,毫无进步的她绝对不能去成为累赘。但也正是因为意识到这件事,她的情绪才愈发得低落。

靠着前座的椅背,她晕晕乎乎地闭上眼睛,突然向里包恩发问:“云雀学长……”

猜到了她的疑问,里包恩干脆地点点头:“他在的哦。”

心里闪过“啊,果然”的念头,纲吉握住手机,心中又是一阵迷惘——只不过,是针对另一件事情。

“糟糕,”她尽可能低把头埋进臂弯里,声音也因此变得十分模糊,“我好像有点麻烦。”

番外卷·完全虚构的瓦利亚篇,完。

第72章.还记得我吗?

弗兰看了看时间,面上看去依然照例是无动于衷,心中却暗暗生出几分疑惑。

按照那个人吩咐的,他已经在这附近蹲守将近一天一夜了。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从早上起到现在,密鲁菲欧雷家族在米兰分部的基地安安静静的,没出一丁点乱子,或者说,看上去是这样。

正午的太阳暴晒着人烟稀少的街道。因为碰上难得的休假日,人们大多离开城市去海边度假,大部分商铺也关了门,偶尔有几只野猫从招牌下的阴影中穿过,一切事物都显得懒洋洋的。

“好热,”弗兰抬手扶正头顶的青蛙头套,轻轻地叹息,“不如干脆睡一会儿算了。”

虽然说着如此消极怠工的话,他也只是调整了一下姿势,借着水塔的背光侧藏得更深了,然后,他抬手看了看一枚正微微发光的戒指。

如果被前辈们知道,当所有人都在为任务忙碌奔走之际,他却一个人在这儿悠闲无比地“待命”,恐怕会大发雷霆呢。

“差不多,要开始了吧,”他无精打采地嘀咕,“不管是什么……”

不管将会出现什么,那一定是『她』要他看到的。

……

时间一点点流逝,原本半合着眼假寐的少年突然睁开了眼,如死水般清澈平静的眸光一转,望向不远处的那栋建筑物。

“啊。”

火炎的波动突然间开始骤增,这样大幅度的变化很容易就让敏感的幻术师察觉到了。虽然对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抱有一定程度的好奇心,他也没忘了交代给自己的任务,留在原地按兵不动,暗中则逐渐加强了隐蔽幻术的构筑。

他的疑问很快得到了解答。

作为家族里的一个重要中转站,基地里时不时出现一些火焰bào • dòng并非不正常,不管是为了测试数据、调试武器设备,反正他们有多的是高精尖的研究人员在,什么问题都能够很快解决。

但这次显然不同,在短时间的等待后,火炎大幅度增加,同时,不仅仅是多种属性无规律组合的迅速增长,而且……

一种熟悉的感觉在心头一闪而过,还未来得及多想,弗兰已经遵从本能的指示从随意堆积的木箱上站了起来,往那边迈了一步。

他一眼不眨地望着那栋大厦,心里慢慢形成了一个猜测。

几乎是毫无征兆地,数十米高的空气中突然形成一道扭曲的口子,很快就如打破的玻璃窗般碎裂开来。紧跟着,龟裂面积迅速扩大,在普通人眼中,等于是凭空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豁口,悬停在高空中,简直就像是只会出现在电影中的那些通往异世界的通道。

对此,弗兰倒不怎么惊奇。他很清楚敌人基地外围空间的幻术——那些平静的假象都是自己的杰作,所以也只是一动不动地盯着那个豁口,看着它的背后渐渐露出大厦的原样……那是,被熊熊火焰包裹着的、支离破碎的高层建筑。

不安分的高温异色火炎从内部迸射而出,不规则地炸裂着,依次击碎了本该坚如磐石的墙壁与窗户,无法承受这种强度的打击,被一点点揭露在视线中的房屋开始摇摇欲坠。

……

隔着六七十米的距离,弗兰仍然能够感受到爆炸的fēng • bō席卷身边的威力,但他没有挪动脚步。如他所预料到的,那一抹金橙色的火焰从豁口中迸发出来,借高度差顺着风势直直冲来,只一瞬间,就在他数步之远的平台边缘堪堪停下。

那是只有高纯度的大空之炎才能达到的超高速度。

弗兰慢慢地侧开身,将视线从仰角调整为俯角,迅速定位在火焰消失的那个地点。

跳动着的橙色火焰和硝烟已渐渐消散,屋顶的边缘残留下撞击后的碎裂和烧焦的痕迹。比印象中要年轻得多的身影正慢慢站起身来,飞扬的发梢正慢慢平息落回原位,头微微扬起,毫无波澜的目光与自己相遇的那一瞬间,他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骇人气息。

『不对。』

『这种眼神,这种感觉……不是那个人的……』

他从未在那个人身上看到过那样怪异的、尖锐又具有侵略性的,仿佛要将一切吞噬摧毁的气势,甚至连自己都是受攻击的目标。

就算亲身经历,也几乎不能相信。

有那么一会儿,他没有做出任何动作,毫无反应地站在那儿。直到对方率先垂下眼睑,骤然脱力般地闭上眼,身体一软往前栽倒,他才猛然往前走了几步,及时接住了她。

“呀嘞……终于,”弗兰自言自语地说道,就像是松了口气似的,慢慢闭上了眼睛,“又看到你了。”

欢迎来到十年后的世界,纲吉。

×××

“唔……”

长久的黑暗与寂静渐渐退散,意识重新回到体内。但身体机能却慢了半拍似的,全身上下仿佛被火烧过一样,即便是想活动着手指,舒展一下身体这种简单的动作都很难做到。

从肌肉和骨头深处传来奇怪的刺痛,好像还没从冬眠的禁锢中苏醒,让纲吉在睁眼之际不由自主地发出低低的呜咽声。

过了好一会儿,视野才变得清晰起来,屋外的阳光将眼前的景象照得一清二楚。她目光一转,定格在那双直直地注视着自己的绿眼睛上。

“早上好喔,沢田纲吉君。”

……

“啊。”

两三秒后,身体控制权归位。纲吉猛然坐起来,因为受到少许惊吓而连连后退,右手指着对面那人戴着的巨大头套……“Keroro!”

“……”

“…………”

“一点都不像吧,”弗兰伸出手扶正头套,忍不住表示抗议,“只是一只普通的青蛙而已。”

“你、你是——”

在他说话间,纲吉已经迅速环视周围,将自己所在的房间背景通晓了个大概。陌生的地点,陌生的人,联想起昏迷前的记忆,这种过于未知的未来让她一时间束手无措,心中惶惶然。

“呀嘞呀嘞,差点忘了,得自报身份才行。不然我们的小首领一定会被吓到的,”弗兰口中念念有词,依然眼睛都不眨一下地盯着她看,“不过——不记得了吗?我们,应该见过一面的……”

“嗯——”

见纲吉面露迟疑,弗兰便直截了当地伸出食指反向指了指自己:“弗兰。”然后指了指身上的队服,和袖臂的标志:“瓦利亚的雾守——大概,算是,暂任。”

这么说着,他郑重地点点头。

“瓦利亚?”纲吉惊讶地睁大眼睛,“可是,雾守的话、不是——”

玛蒙吗?

眼前这家伙除了头套和玛蒙的范塔兹玛看起来是同一物种,眼角下有类似的倒三角标记之外,也没相似之处了。更别提,不露眼睛、紫色属性的小婴儿长大之后会变成露眼睛、绿属性这种设定也从来没有过。

“如果你不记得的话,ME也没什么能证明身份的东西了,”弗兰摊开手,又想起什么似的看了看手上的戒指,再看看纲吉,最终耸了耸肩。

但是纲吉记起来了,某个短暂五分钟里发生过的事情。她有点犹豫地伸出右手,在他摊开朝上的左手心轻轻一拍,借此表示了自己的相信。

弗兰的目光下落到她的手上,不动了。

他看上去也不过是个和贝尔差不多年纪的少年模样,特别之处在于他自始至终未曾变化过的表情与眼神,纲吉很难从他的外表上琢磨出什么,不过还好,她的直觉在这一方面总是很有用的。

老实说,那对眼角的倒刺青令她有点在意,但转念一想,她便把这个当做是某些幻术师的特殊喜好了。

如果里包恩,或是其他人在的话,肯定会指责自己过于容易轻信他人——毕竟,十年后的世界对于十年前的人,谁也说不清楚,谁是敌人谁是朋友,她更不可能知道,何况,她前不久才经历了……

想到这里,她的身子突然僵住了。弗兰抬眼,正好注意到她瞳孔骤缩的瞬间变化,不由微微张开嘴,好像想说什么。

“你……要不……”他有些犹豫,但很快的功夫就撇去了多余的想法,流畅地说完了整句话,“要去洗个澡吗?”

那样毫无波澜、动摇的眼睛注视着自己,明明是有些吓人的,当纲吉却觉得自己在其中看到了一些关心的意味。

『我知道你有很多疑惑,我也知道你在害怕。但先不要管这些,这之后我会告诉你一切我所知道的。』

他似乎在传递这样的信息。

『你可能无法相信我。但是在别无选择的情况下,请照做。』

他不是敌人。

至少现在不是。

……而且,从他身上,纲吉似乎能发觉出一些熟悉的东西。

她收回手,想了想,慢慢地推开了盖在自己身上的薄被单,弗兰有那么一会儿似乎想阻止,但还是没有行动。

她的目光越过他的肩膀落在毫无意义的某处,手不由自主地攥紧了。好一会儿,她觉得自己失去了知觉,只有心跳在莫名地加快,循环的血液中有什么东西在扑腾扑腾地翻滚,呼吸也变得十分不自在。突然间,她又感觉到手上传来了不一样的温度。

纲吉低下头,发现是弗兰覆盖住了她的手,随后,缓慢而平静地扳开她的手指,尽管手上因此被蹭上了黯淡的褐色污迹,也当做没有一样。

他轻轻握了握她的手,声音还是那般沉静:“浴室在走道那边,东西都有。你出来前我会把衣服放到门边。”

就像是生锈了的机器又重新得到润滑油的滋润,能够咕噜咕噜地正常运转了。纲吉小心滴控制着呼吸,有些不自然地坐起身。

在对方的注视下,她从床上翻下来,找到一次性拖鞋穿上,用这副带有一些晃悠悠的身体慢慢走向浴室的方向。

光滑的镜面反射出浴室天花板上的暖色灯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