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狱寺扑过来,小心又用力地抓住她的肩膀时,纲吉还被第二次的冲击撞得头晕,下意识地往下一看,顿时脸色一白。好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狱寺刚才说了些什么,本能地摇摇头。
“我还好,但是……”
“没事就好!”
被猛地抱住,纲吉只能当做对方是情难自抑,本来就没力气挣扎,也不打算推开,任他保持着紧密相连的动作,有些呆愣的目光越过他的肩膀望向对面。
另一头战场上的同伴们一个接一个出现了,巴吉尔有些吃力地扶着了平,山本将时雨金时放下,停在数步之远,露出释然的微笑。
等她完全回过神来的时候,里包恩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身旁。
“里包恩!我正想去——”
“不用急着去找尤尼了,”他没有看她,只是压下帽沿,声音平淡,“她已经完成自己的使命了。也不用再为她担心,有伽马陪着她。”
“……”纲吉张了张嘴,最终没有说出什么话来。
贝尔终于忍不住沉下了脸,摆脱路斯利亚的限制,上前一步将狱寺拉开。两个人目光一对上,空气中立马响起了让人心惊肉跳的火花声。
不过有比他们无声的抗争更可怕的事情正牵动着纲吉的心神,所以她没顾得上去理会他们,反而低下头,怔怔地看着自己身下那黑白相间的柔软又有肉感,并略带粗糙的皮毛,人僵在了那里。
“嗯,呃……”
片刻,纲吉才抬起头,望向一旁背对着自己的Xanxus,表情复杂。如果不是时间和地点不适宜,她是很想问问这家伙把自己扔给贝斯塔的行为到底是抱着什么心态——瞧不起她的纳兹吗?变相炫耀?
狮虎兽把头转过头来,张开大嘴,从喉咙深处发出低低的声音,趁着她被吓住动弹不得时候,伸出舌头贴着她的脖子向上到脸颊舔了一遍。
那种粗糙,又痒又疼的感觉让她的表情更加复杂了,随后听到贝尔他们忍不住发出的嘲笑声。
纲吉感到有些尴尬,更多的是难为情,自己坐在贝斯塔身上,脚都碰不到地面,怀里抱着一对毛绒手套,这傻乎乎的模样看上去实在太丢人了。
她下意识地用目光去寻找其他人。拉尔小姐,云雀学长,在碧洋琪怀中熟睡的蓝波,带着伤的入江正一和斯帕纳……
在这些人中,她并没有看到迪诺和斯库瓦罗,不免有些疑惑。从无线电传来的消息,他们应该也同样到达现场了才对,现在没有现身的话,是因为……受伤太严重吗,还是有别的原因?
但是,不管怎么说,看到这些或多或少都熟悉着的,同伴,又或者曾经是立场相对的敌人,心里终究还是变得轻松起来。
纲吉收回视线,重重地吐出一口气。
结束了。
一切都结束了。
过去的事情再怎么糟糕,都已经被自己亲手终结了。
×××
和纲吉猜测的差不多,尤尼用自己的生命换来了其他的彩虹之子的复活,利用七的三次方的力量,可以将白兰造成的所有影响从过去一概抹除。
这个消息令她又欣慰又难过,不过,早在前一天看到尤尼的时候,她其实已经感觉到了,对方作出的决心,比自己更加勇敢,更加强大。相比之下,她完全无法阻挡她的意志,没有立场,更没有力量。
也正因为如此,打倒白兰之后,她远远没有感受到本以为会有的喜悦。
那些过去敌对、这次为了共同的敌人而形成同一条展现的“临时同伴们”也大多不是那些天真烂漫、喜欢开庆祝会的人,在战斗结束后没说几句话就各自分散,甚至不愿意多停留一会儿,若不是战斗中被夺走了足够多的火炎,恐怕又会出现新的。
里包恩说这已经是很好的结果了。他说这话的时候,抬眼看着她,总算有了淡淡的笑意。
“虽然太胡来了,但既然目标已经达成,那就让我姑且评论一句,做得不错吧。”
纲吉愣了好一会儿,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就算胡来,你不也同意我那么做了吗?”
“那时候,如果我反对,你会打消主意吗?”里包恩反问。他那双黑色的眸子显得有点冷淡,这段时间以来他经常露出这种表情,纲吉这次终于意识到,这是他不满的表现。
“抱歉,”她的声音软下来,眼中流露出歉意之情,“我只是……想那么做而已。”
“我没有在否定你,”里包恩定定地看了她许久,突然叹息出声,走上前来,拍了拍她放在膝盖上的手,“我并不是不明白你想做什么,也理解你的心情。”
“里包恩……?”她疑惑地问。
“十年后,也就是这个时代的你,给我留了一封信,”他慢慢地说,“简明扼要,但我多少能够猜到。也许那不是留给这个‘我’的,但我凑巧打开就把它看了。”
纲吉不知道自己未来会给里包恩写什么样的话,以至于让他露出这样沉思中带着复杂的表情。接着,便听到他说:“在看了那样一封信之后,你觉得,我还有什么理由对你——进一步说,是十年后的你作出的选择指手画脚吗?”
“……”
讶然带来了一片沉默。
“蠢纲,”里包恩平静地说,“现在的你也许还不行,但以后可不一样。那是你的意志,也代表着彭格列的意志,就算有多少危险,就算我再怎么不喜欢,也不能插手。”
“虽然不是现在,但你总有一天会长大。就算不依靠他人的力量,也能做成你想要做到的事情,因此,在来到这个基地的时候,我就开始在思考这个问题……身为首领,你总要独自作出决定的时候,而且坚决地贯彻到底,不能被别人的意志轻易地干扰动摇。你一定要学会做到这点。”
那双永远冷静、不为任何事情惊动的眼睛静静地注视着她,令她嗓子有些发痒,心里也产生一种温热的力量,似乎能够消除战斗带来的疲劳和倦怠。
也许那就是身为家庭教师的里包恩在看到学生的成长之后,不由自主产生的欣慰。但纲吉总觉得,那样平静的外表,也给了自己一种难过的感觉。
“里包恩,”沉默半晌,纲吉出声,“但是,如果你要是反对的话,那时候……更早的时候,我想,我会改变主意的。”
他听了,微微讶异地扬起眉毛。
“我……我不知道自己是否正确,”她低下头,说不清是沮丧还是落寞,“但是,从以前到现在,特别是经历了这次事情之后,我更加意识到——只靠我自己是不行的。”
她重新抬眼,对上里包恩的视线。
“单靠我一个人的力量是做不到的,我始终还是在依赖着里包恩,还有大家……所以,如果,一开始的时候,你说不要——如果是你的话,我想,我一定会——一定会……”
他抬手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
“你的决定确实很糟糕,”里包恩说,“但这已经是你拼死去做的最好方法了,不是吗?我说了,我没有在指责你。你非要隐瞒白兰相关的事情我也可以理解。的确,要是被那些家伙知道了,绝对会受到很大的打击和羞辱,一时冲动会做出什么都无法预知,所以你的应对已经不错了。但是——”
他话锋一转,眸子愈发得清冷而沉淀,这让纲吉再次提了一口气,有些惴惴不安。然而,他却只是说:“抱持有自尊心的人不只有你一个,蠢纲,还有我,还有他们。”
她唰地白了脸,咬住下唇。
里包恩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倏尔叹了口气。
“我没有在指责你,恰恰相反,我想指责的是自己。”
“我以为我可以对得起你的期待,但这个时代告诉我错了。而我以为,你就算没有家庭教师,也有一帮足够强大的伙伴,现在看来也还差了一点。不过,不要紧,”他放缓了语速,同时使口吻变得不再那么生硬。
“接下来,我们还有很长的时间要相处呢。所以,别哭了,傻姑娘。”
第114章.叫全名会很可怕
虽然纲吉很肯定自己不会哭,但可能是不由自主地露出了要哭不哭的表情的缘故,让里包恩觉得很不高兴吧,他肯定不希望自己显得那么软弱。
但是,她并不难过,她只是……只是觉得很高兴而已。
“收拾一下,然后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吧。”
里包恩抛下这句话之后就不见了。
他一定是一眼就看出了纲吉的内心想法——白兰消失了,他们赢得了胜利,也就意味着要回到过去,不过,在那之前,她有无论如何都想要做,现在就去做的事情。
去向这个时代帮助过他们人道谢,在离开之前。
彭格列基地受到破坏的程度比想象中的好一些,纲吉沿路走过去,很快遇上了强尼二和斯帕纳。一个决心要开始基地重建,一个又在捣鼓新型的莫斯卡,都沉浸在手头上的工作之中,甚至没反应过来白兰已经被打败了。
莫斯卡在弄毁一堵墙之后终于消停了,隔着断裂的墙洞,碧洋琪在走廊对面露出无可奈何的表情。
“搞不懂你们在做什么……算了,小纲,我正想去找你,跟我来一下吧。”
“欸?不是要和狱寺君——”
“已经说完了喔,”碧洋琪淡淡一笑,“那孩子逃掉了,别去管他。”
跟着碧洋琪走到走廊尽头的拐角处时,纲吉还是有些担心狱寺那边的情况,但碧洋琪用很有说服性的口吻跟她说没有事,还拍了拍她的肩膀。
“抱歉,之前一直忘了这事,回来拿东西的时候突然想起了,想着在你回去之前得给你看看,”碧洋琪一边说,一边在口袋里摸索,“你现在应该比较需要吧。”
“是什么?”纲吉有些好奇,等她拿出来一盒蓝白的药,又变得疑惑起来,“这是……”
“止痛药。”
她刚接过来,听到这话,微微一愣,动作停在了半空中。
“生理期的时候用,这个你总该知道吧?”碧洋琪说着,顺手揉了揉她的头发,“不过对身体不算特别好,所以平常要用些调理的药,方子我也放在里面了。”
“啊、谢谢……”纲吉迟钝地点头应下,碧洋琪不免有些不放心地追问了一句:“你不会回头就忘了吧?”
“嗯?不会的啦,我记得的,”她赶紧放下手,塞进口袋里收好,吞吞吐吐地说,“我只是,有些惊讶而已……”
年长女性的目光变得柔和了一些。
“记得就好。女孩子要对自己的身体好一些,我想你之前就是因为在悬崖修炼的时候落水着了凉,之后也没怎么好好休息,才开始生理痛的……这样下去可不好,以后要多注意点,明白吗?”
“嗯,我知道了——谢谢你了!碧洋琪。”
“好了,去吧,”碧洋琪放下手前按在她的肩膀上象征性地拍了一把,自然地莞尔,“趁那些人还没走,要好好感谢一下喔。”
受到鼓励之后,纲吉飞快地跑开了。
被她一提醒,她确实想起,依那些家伙的性子,可不会愿意在这种地方停留很久,如果不快点的话、如果错过的话,她会非常懊恼的。
可是……人在哪里呢?
在眼生的走廊分叉前,纲吉停下了脚步,面露迷茫。
“我记得,之前黑曜的那些人,确实是在——这边?”她看了看这头,又看看那头,拿不定主意,最后随便挑了个方向就埋头走下去。
前头很快出现了一排房间,外头有个不大的客厅,桌子上摆了几个装着水的杯子。
她觉得应该是这里没错了,张望了一圈,却还是不见人影,只好走到桌子面前找了张椅子坐下,给自己倒了杯水,捧在手心里慢慢地喝。
尽管很想当面说出来,果然,事到临头还是犹豫不决了。
虽然提供了许多情报,在战斗的时候也出来帮助,又好不容易从复仇者监狱脱身,能够好好面对面地说一次话,也就只有现在了——可是,要面对的,毕竟是『那个家伙』啊,那个性格怪异,行事风格不定,曾经做过那么多可怕的事情的……
“用句简单的话来说,就是‘变态凤梨’吧。”
“……欸?”
纲吉抬起头,桌子对面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只巨大的青蛙头,她微微讶异地睁大眼睛,把水杯啪地放在桌子上。
——“Keroro?!”
“都说了是弗兰。”
青蛙头不满地说,同时往上移动了一些距离,露出了下方完整的、面无表情的脸。
“日安,沢田纲吉。”
“啊……日安,弗兰。”
“……”
“……”
两个人面对面坐着,沉默了一会儿。弗兰慢吞吞地开口了。
“喔,那么,你是有什么事呢?”
“嗯——呃,就是那个——”纲吉张开嘴,又停下了,脸上露出一种奇怪的表情,像是那种不知道该不该说出来的举棋不定。最后,她讪讪地垂下眼,沮丧地说:“抱歉。”
“……唔,”弗兰歪了歪头,头套上的大眼睛咕噜噜地转了个圈,“你该不会,是想找师父吧?”
到这个时候,她觉得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便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嗯。”
“……”
“……怎么了吗?”见对方闭上嘴不说话,纲吉有点不自在,“难道不方便吗?”
“嗯?是吗?ME不知道哦,大概也不是吧。”
“欸?”
“要怎么说呢,”弗兰慢吞吞地拖长语调,死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