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
“可是王城有最好的书院,最强的武师,这两项云州城都没法比,你们要是在这里,以后想出将入仕难度就高咯。”
苏老这话一出,众人更坐实了他身份不凡的猜测。这样的书院,这样的武师,岂是地位一般之人所能触及?不由都开始往苏姓权贵上靠。在座众人可能没近距离接触过王城那些王公贵族,但不代表他们消息不灵通,没见过真人,至少听过大名。姓苏的,当得起这样地位的也就那么几家,就是不知道面前这位苏老出自哪家。
“出将入仕?”沈璋小脑袋有点晕乎,想了下,才明白其中的意思,当即挺起小胸脯,骄傲地说道,“我们可厉害了,不用去王城也一样能学好。”
“你们请先生开蒙了?”苏老眼中带起一丝兴味。
“没有。”
“那你怎么确定你比同窗厉害?”苏老乐得胡子都一抖一抖的。
沈璋顿时词穷,他很想说这是阿父爹爹说的,可他知道不能这样说,一时间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当即转头向两位兄弟求救。
苏老见状,把沈璋放下地。
三胞胎立刻凑在一块开始叽里呱啦。
最后,沈璋抬头,一脸骄傲地说道:“我们就是比他们厉害!嗯,一定是这样。”
“哈哈!”苏老再也绷不住,畅快地笑出声来。
人有时候真得很讲究眼缘,气场相合,两人很快就能玩到一块,否则,就算对方品性再好,也走不到一起。换了其他孩子,苏老可能对这样的说法不屑一顾,显然沈璋有些过于骄傲,连学都还没上,不知道他哪来这样的自信。偏偏瞧着面前粉嫩嫩的三个小娃子,他完全兴不起这样的念头。
似是想起什么,苏老解下腕子上的手串,一人给了一颗,借着送珠子的便利,顺带摸了下三胞胎的根骨。他面上笑容不变,内心却已是巨浪滔天。
三个小家伙,最差的沈璜都是学武的好料子,大的那两个更是武师梦寐以求的奇才。只要悟性不是太差,走武学一道,怎么也能闯出一片天来,帅才不一定,至少也是个将才。
眼下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这事等私下里再同沈家两位商谈,苏老心中很快便有了计较。
见苏老对三胞胎这般喜爱,安三老爷立即着人在主桌上添了几张椅子,几副碗筷,菜色也新上了几道。
方天林跟沈家河自是不会这么没眼色的拒绝,很快就融入主桌的氛围中。
三胞胎原先坐在双亲中间,现在变成坐在苏老两边。
主桌其他人本以为孩子还这么小,可能会闹腾不休,哪想他们连侍女伺候都不用,只要给他们夹菜,自己就能乖乖进食,也没有吃得到处都是。就这么看来,这三个娃确实比一般孩子更加讨喜,怪不得苏老见了他们就心生欢喜,人家这是眼睛毒,看得比他们更清楚。
说起来,三胞胎是有些挑食的,这并非沈家家境起来之后养成的习惯,而是一开始就有。犹记得还在老家那会,孩子们刚上桌跟大家一起吃饭,三人各自喜好就非常明显。
沈璧对一般吃食都是来者不拒,但他却对某些味道很大的菜不喜,其中野菜中的蒿菜之类,他是能不吃就不吃,反正让他自己选的话,他恐怕连个眼神都不会给它们,更不用说夹着吃。
沈璋挑食情况最为厉害,他是不喜食素,没人督促他,他整一餐都会盯着鱼肉而去。
沈璜则反过来,不过比沈璋好一些,他只是更加喜欢吃素菜,并不讨厌吃肉食,除此之外,倒是跟沈璧有些类似。这一点倒是无虞,谁没个喜好?不说孩子们,就连方天林自己,还都有不爱吃的菜,只要营养均衡,某几样菜不碰,他跟沈家河都不会说什么。
比较让人头痛的是沈璋,好在他只是不喜素食,并不是闻着味就反胃,方天林跟沈家河给他夹素菜,他除了脸皱成包子状之外,都会乖乖吃下,只有实在不吃的菜,他才会跟喝苦药般囫囵吞枣。
这不,沈璋连眉毛都揪起来,看清楚周围的状况之后,才努力摆正小脸,吭哧吭哧同碗里的菜作斗争。爹爹阿父可是说过多次,不要轻易暴露自己的喜好,现在当着那么多陌生人的面,他一定要好好吃饭吃菜,可不能被人说成是不乖的小孩。
宴席散去之后,方天林跟沈家河同安三老爷告辞,稍后便带着孩子们回家。
“阿父,给。”三胞胎一人拿出一颗木珠,递到方天林手里。小家伙们很是乖觉,家里到底谁做主,三人在很小的时候就已经闹明白,一有事情最先找的便是方天林。
方天林记得,当时苏老从腕子上摘下手串时,其他人面色并无异样,要么这珠子很平常,要么就是在场中无人知晓它的来历。
方天林看了一会,只认出它们是檀木珠子,再多就无法分辨,他将三颗檀木珠递给自家媳妇:“家河,你瞧瞧,这到底是什么。”
第104章
沈家河也没比方天林好到哪去,他也就最近一年多才接触到这些东西,以前连金玉店铺都从不进,对名贵木器更是没有任何研究。他跟方天林两人都是半斤八两,方天林不清楚的,他十有bā • jiǔ也闹不明白,眼下情况就是这样。
见媳妇同样无法辨认,方天林也就不在这上面较劲。檀木珠手串苏老随身带着,至少对身体无害,只要知道这点就够了。他拿起一颗放到鼻前细细闻着,一股极淡的清香飘入鼻中,原本参加完宴席,充斥着嘈杂喧哗的脑袋顿时清明一些。
尽管不明白这檀木珠是否名贵,只它具备清心宁神的功效,就是个好东西。方天林找来几根结实的红绳,将它们一一穿好,挂在儿子们脖子上。这几颗檀木珠能平心静气,无论对习武还是学文应该都有些好处。
“苏老,里边请。”安老太爷客气又不失热络地将人迎进客院。
院子里很是安静,原先负责打扫清理这个院子的安家婢仆早在苏老入住前就已经撤出,如今在这边伺候的全是苏老身边人。
安三老爷默默地跟着,这个时候可没他说话的份。
苏老背着手,同安老太爷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临近他暂住的客院时,猛然回头:“安成贤侄,明晚我就要离开,你跟我干孙子一家比较熟,走之前我想再见他们一面,你帮着约个时间地点,隐蔽一些,不引人注目最好。”
“好,我这就着人去办。”安三老爷并不想掺合到两位老人家的谈话中。
安家内部斗争一点不比其他家族少,只是有安老太爷和家规族规镇着,争斗程度没那么强而已。上头有老爷子跟大哥在,安家轮不着他做主,与苏老接触多了对他并不会有实质上的好处,反而容易惹来兄弟们的猜忌,他又没有踩着自家大哥上位的心思,自是能避就避。苏老这话一出,安三老爷便借此遁离。
苏老在宴席上露面之后,现在肯定有不少人在打探他的消息,不宜离开安家,那只能请方天林一家上门。同样,盯着沈家的眼睛怕是也不少,白天目标有点大,就定在晚上,到时候让陈管事亲自跑一趟,想来出不了差池。
“苏老,您此次来是?”只剩他们两人时,安老太爷主动开口询问。苏老位高权重,真算起来,其实跟安家压根就是八竿子打不着,这亲戚关系实在是远了点。这样的情况下,苏老主动上门,自是不可能闲得没事干跑到云州城来游山玩水,况且他的职责也不允许他这么做。
“安老,不用这么紧张,是好事,我这次顺道过来跟安家谈笔生意。”苏老也爽快,直接就说明来意,反正这事早说晚说都一样,没必要藏着掖着,要不然他这次就白来了,“实不相瞒,镇宁府一带去年粮食同样减产,今年瞧着也一般般,又有部分北部灾民被安置在那,粮食消耗很大,边军粮草无法自给,等兵部调拨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安家也算是云州城附近闻名的大粮商,我用粮饷向安家购买军粮。”
苏老话中没有半点硝烟味,安老太爷听着却不比真刀真枪干上一场来得弱。到了苏老这样的地位,已经不用在话语中夹杂威逼利诱,平平常常一句话,就让人无法拒绝,就是不知苏老怎么会看上安家?
这点安老太爷是百思不得其解。他在脑海里好一阵搜索,并未发现任何蛛丝马迹。安家同苏家并无来往,供给粮草这么重要的事情,各边军将领都是找自己信得过的商家,再不济也得是在官府里挂了号的粮商。
安家虽然满足后面这个条件,但以往他们只朝西北一带运送军粮,还不多,毕竟安家家大业大,没必要做这么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运送军粮可不是个轻松的活计,在规定时间里没有送到,那可是要按延误军情处置的,若不是这么做能拿到价值不菲的盐引,谁愿意做这个苦差事?
自从西部北部发生大范围严重旱情,安家送完最后一批军粮之后,就再没做这个生意,盐引还有其他方式获得,没必要非得吊死在这一颗树上。再说,安家不是大盐商,经营盐务只是顺带,有则好,没有也不强求,最多也就损失一点利润罢了。
但那是在寻常情况下,眼下苏老直接找上门,安老太爷就是想推脱暂时也不能,是否深入合作这以后再说,至少得先过了眼前这关。
运送军粮基本不赚钱,风险还不小,也就能按送粮数额多寡换取相应数量盐引才吊着各大粮商。
苏老自是清楚这些,他也不急,等着安老太爷仔细斟酌此事。对方不可能拒绝,他唯一需要操心的便是粮食运送数目以及价钱问题。
云州城这边很多东西都比较贵,粮食也是一样,安家要往镇宁关那边运送军粮,但凡脑袋清明的,就不会从这边调拨粮食。南方是鱼米之乡,低价粮食多得是,安家本就做粮食生意,拨出一笔计划外的粮食并不难,难得是怎么跟苏老合作。
如同安老太爷疑惑的那样,苏老确实不是无缘无故找上安家。说起来,苏家跟安家的的确确有那么一点子关系,但这不是主要的,镇宁关离云州城可是差着十万八千里,苏老抛开更近的粮商不用,反倒舍近求远,何苦来哉?这中间必然有他的目的。
原本苏老只是顺道过来瞧瞧,顺便打听一下沈家的落脚处。至于沈家又是怎么同苏家扯上关系的,这也是缘分。苏家嫡支后代凋零,苏老的大儿子早年间战死沙场,只留下一个孙女,如今已经嫁人,二儿子伤了身体,不可能再有后代,唯一一个身体健全,没有任何毛病的小儿子,却是不知为何,迟迟未能留下子嗣。
苏老家人那叫一个急,一有空就带着他寻医问药,得到的结果都一致,那就是小儿子身体一切正常,根本就没问题。小儿媳妇有一点体寒,子嗣不容易得,众人还能理解,可其他那些偏房一样没有动静又是怎么回事?
早些年,苏家人还可能疑心是小儿媳妇动了手脚,可这么些年过去,小儿子一房一无所出,小儿媳妇又不是只顾自己,完全不识大体之人,这个可能性被降低到最低。找不着根子所在,苏家人也只能叹息,只当是他们代代戍边,造了太多杀孽,有伤天和,这是老天爷在惩罚他们。
苏氏一族可不止苏老这一脉,嫡支没有下一代诞生,旁支自然开始蠢蠢欲动,爵位什么的还需要苏老去请旨,他们还能稳得住,对此并不抱太大期望,但军队那边可是实打实能得到好处,自是瞅准机会不断钻营。
虽说职务并不一定能父传子,子传孙,但这个可能性还是相当高,就算达不到苏老的高度,混个小将当当还是很容易的。但这有个前提,那就是在嫡支没有继承人的情况下,这样他们的机会才会大增,否则,为了苏家考虑,苏老他们也只会启用真正有能力的苏氏族人,一般般的也只能当个低级武官,要想出头,多半还得靠自家,嫡支拥有的资源他们很难享用。
谁想竟峰回路转,三年前,小儿子带着小儿媳妇去散心,途经阜阳县时,小儿媳妇想起那里有个都快出五服的堂姐在,小时候虽然不是多亲密,至少也是个玩伴,便打算多停留几天,去看望一下。
这一住下,沈家三胞胎的传闻自然入了苏家三夫人唐氏的耳。她正求子嗣而不得,听到这样的喜事,哪里还管得了其他?正巧沈家正要办孩子的百日宴,她稍微遮掩一下形容,便轻装简行不请自去。
本来唐氏去沈家走这么一趟,只是图个吉兆,好让心里头有个念想,有个期盼,实质上并不奢望这样就能让她得偿所愿。她如今压力很大,整个苏家就指着他们一房,偏偏她跟自家老爷身体都好好的,就是没能有个后代,就算得个闺女也好呀。她虽然有体寒的毛病,可症状很轻,照理并不影响生育,估计这就是造化弄人,上天这是要绝了苏家的后路。
实在没法子,就只能过继子嗣,这隔了房的,终究不贴心。苏家越是不甘心,越不肯走这最后一步,面临的问题就越大。越往后拖,挑选范围越小,过继嗣子年纪也将会逐年上升,毕竟他是要承嗣的,不管是落在苏二老爷名下,还是苏三老爷名下,年纪相差都不能太大,不然他们等不等得及嗣子长大,谁也说不准。
会来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