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鹂脸红,羞道:“小姐说的真对,不知道如何治呢?”
“我看过你家三少爷,一并开药给你就是了。”易君苓连露两手,让细娇与柔柔面有得色。
小鹂得了好处,更加恭敬,连忙道:“那请三位随小婢进来。”
小湖碧绿清澈,假山嶙峋,树木成阴,沿着小石子铺的小路慢慢走过去,雕栏画栋的厢房外,小鹂站住脚,礼貌的笑道:“三位请留步,容小婢去禀告一下老太君。”
早有小丫头将门帘撩上,小鹂自进去,不一会儿就出来了,恭敬的对三人道:“老太君请三位进去。”
一张紫檀雕花靠背椅上端坐着一位皮肤白净,面目冷峻的黄衣老妇人,一头白发,黑丝绒包着头,中间嵌着一块翠玉,手中拄着一支拐杖,年龄应该在七旬之上。
左右两边伺立着两个青衣丫头,腰上佩着短剑,靠椅后面,站着一个身穿大红衣裙的少妇,盘着随云髻,左边戴着一只缧丝金凤,她容貌艳丽,神态端庄,不知是老妇人的孙媳还是孙女。
“快见过我家老太君和大少奶奶。”小鹂小声的提醒她们三位。
细娇与柔柔实际年龄与这老太君相关无几,那肯给她们行礼,冷哼一声,并不理会小鹂的好意。
易君苓到没在意这些,因她双手搂着小狐,只好弯了弯身子,意思了一下,道:“见过老太君,大少奶奶。”
怕她们纠缠自己戴面纱的事,易君苓忙接道:“不知道病人在那?这求人如求火,还是快去看病比较好。”
许老太君心喜,从没见如此爽快的大夫,将易君苓让进内室,“姑娘请。”一时之间居然忘记问她们三人的姓名,那红衣少妇张口欲说什么,终还是没说出口,对小鹂使了个眼色,才跟在三人之后进了内室。
内室整洁,却充满了药草味,绿色的雕百花的木床上罩着白色的鱼虫草幔帐,那上躺着一个面色苍白,气若悬丝的少年,应该就是那位三少爷。
“九转断魂丹。”易君苓诊了一会脉,立刻说出了这三少爷所中之毒的名称。
许老太君大喜,“姑娘知道这名字,肯定也会解此毒了,老身求求姑娘救救老身的孙子。”
“老太君,这九转断魂丹要解并不难,只是三少爷不止是中了毒,还受了很重的内伤,而且体内被人下了蛊,这就比较麻烦。”易君苓直言不讳。
许老太君一听这话,跌坐在床头,老泪纵横,“这么说我家老三没得救了。”红衣少妇连忙扶住她。
“藏头露尾之人所说的话,奶奶没必要相信。”一位长得玉面朱唇,剑眉星目的白衣男子闯了进来,他白衣边上沾着些许灰尘,想来他应该是一路风尘赶回来的。
“老二(二弟)你回来了。”许老太君与红衣少妇同时叫道。
白衣男子道:“你是谁?为什么要到皓天盟来扰人心绪?”口气嚣张。
“我几时扰人绪了,我说的可是事实,这三少爷是不是每天午后都会腹痛难忍,身体虚弱无法动弹常常昏迷,即使醒来也是片刻,偶尔还会从口中涌出黑血。我说的可对?”易君苓不服气的嚷道。
白衣男子看了许老太君一眼,许老太君微微点了点头,示意易君苓所说全中,“你不过才诊了一下脉,怎么知道这么清楚?你到底是什么人?”
他双手一错,想抓易君苓,易君苓微微一闪,避开了他手,白衣男子一怔,没想到易君苓能避开他的这一招,欺身再上,易君苓懒与他动手,只是施展轻功躲避,白衣男子脸色一沉,欲出重手。
“二弟住手。”一个洪亮的声音,房间内出现了一个黑袍壮汉,相貌堂堂,虽没白衣男子那么俊美,却自有一份shén • yùn,年约二十六七岁。
白衣男子虽有不满,但还是依言停了手,细娇与柔柔身子一闪,就站到了易君苓身后。“这皓天盟的人怎么如此不讲理,好好的就动手。”细娇皱眉道。
黑袍壮汉双手一拱,道:“在下许追日,请问三位是什么人?为何来我皓天盟闹事?”
“哼,闹事?你那只眼睛看见我们闹事了,我家小姐可是好心来帮你家三少爷治病的,你们却如此对待我们,真是人怀疑这还是不是天下第一盟。”柔柔冷哼一声道。
“治病?有如此打扮的吗?”白衣男子对易君苓蒙脸耿耿于怀,直追不放。
“你们不放心我们,我们离开就是。”细娇想息事宁人,不愿与他们动手。
红衣少妇冷笑,“三位当我们皓天盟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若我们要离开,这儿就算再多上十几二十人,只怕也拦不住我们。”柔柔冷笑道。
红衣少妇冷哼一声道:“若留不下你们三人,我皓天盟还如何在江湖立足。”双手一拍,一下涌进一大堆人,连刚才那笑容可掬,温柔敦厚的小鹂也手持双刀。
“这位许家大少奶奶敢情是非要留下我们不可啰,好好好,想我四十年不曾与人交过手了,今天我手还真痒了。”柔柔捞衣扎袖的准备打架。
细娇忙扯住她,“你不是说你不趟混水了,连冰链都给少……小姐了,这会子怎么又想着跟人交手了?死性不改。”
柔柔尴尬的笑道:“我们要出去,不动手怎么出去?”
“有话好好说,为什么老想跟人动手,你那火爆脾气四十年了还不改改,枉费这么多年修身养性。”细娇皱眉。
“你刚才说冰链,可是当年火烈凤凰任柔手中的那根千年寒玉冰链?”一直没说话的许老太君突然开口问道。
“哈哈哈,想不到四十年不曾出江湖了,还有人记得我任柔。”柔柔一时忘情,脱口而出。
“你是火烈凤凰任柔?”许老太君不敢相信的问道,一个年过六旬之人,那有如此年轻的容貌。
任柔头一仰,有一丝得意,“货真价实。”易君苓这时才知道,柔柔原来姓任,而且在江湖还有火烈凤凰的名号。
许老太君仔细的打量了一番细娇,长着一副男儿粗犷模样,却有着女子娇柔声音,“那这位应该就是人称玄网妙音的武细娇武女侠了。”她一口道破细娇的身份。
“许老太君好眼力。”武细娇爽快的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许老太君沉声问道:“两位在四十年前隐退江湖,今日怎么会来我皓天盟?”
细娇道:“刚才我们已经说了,我家小姐是来为三少爷治病的。”
许老太君两眉紧锁,仔细打量着易君苓,暗暗猜测她的身份,听她声音应该是妙龄少女,如何能使的动这两位成名已久的女侠,此女是什么身份,她会是谁呢?
“哼,你家小姐刚才不是说救不了我家三弟了,还在这儿啰嗦什么?”红衣少妇冷哼一声道。
易君将两只小狐从地上抱起,道:“我只是说比较麻烦,又没说三少爷救不活。”
“哼,我三弟的病不需要你这种连真面目都不敢示人的人救。”白衣男子傲气十足。
“这救人与我的样子有关吗?难道你弟弟看着我的样子,这病就好了?”易君苓冷哼一声道。
许追日心生疑惑,道:“姑娘连真面目都不敢示人,让我们如何相信你的话?”
“都给我住嘴。”许老太君喝道,三人恭敬的垂手不语。
“姑娘可否告诉老身,你的芳名?”许老太君柔声问道。
“我叫宋羽烟。”易君苓很爽快的将名字报给了许老太君,并没留意到细娇抛来的暗示。
这时床上的人突然动了一下,一口黑血从他口中涌了出来,“老三。”许老太君大惊,扑了过去。
“三弟。”许追日,红衣少妇与白衣男子一下全围了上去,再也顾不上易君苓三人。
许老太君扭头哀求道:“宋姑娘,你刚刚说过,只是比较麻烦,并不是不能救,老身求你救救我的孙儿。”
“可刚才二少爷说了,不需要我家小姐救三少爷,我们就此告辞了。”柔柔挑眉道。
白衣男子冷哼一声道:“这世上难道就你家小姐能救不成。”
“这世上自然还有人能救,只可惜现在此时此刻,偏就我一人在此,就算还有人能救,只怕三少爷也等不到那人来了。”易君苓冷笑一声道。
白衣男子想说什么,许追日扯了扯他的衣角,“宋姑娘既是学医之人,怎会见死不救,求姑娘发发慈悲救我三弟一命。”话音一落,他人也跪拜下去。
易君苓道:“男儿膝下有黄金,大少爷快快请起,我救令弟就是了。”她本来为了黄金来救人的,那会放弃这赚钱的机会。
许追日大喜,起身道谢,大手一挥,涌进内室的人全都退了出去。许老太君问道:“宋姑娘需要我们准备什么?”
“请老太君准备一杯烈酒。”
白衣男子冷哼一声道:“要烈酒做什么?”从没听人说引蛊要烈酒的。
易君苓冷冷道:“这三少爷先身中巨毒,后又被人下蛊,偏偏强行运功与人交手,引至内伤,不过也正因为如此,他才能撑到现在,可是如今要救他,就须先引蛊,然后再解毒,最后才能疗伤。这下蛊之人是用血起蛊,自当用血将它引出,将血化在酒中,之烈酒之香,鲜血之腥,不怕蛊不出来。”
许老太君忙吩咐身边的青衣婢女,“去准备一杯烈酒来。”
易君苓又道:“老太君,这血须是三少爷有亲缘之人的血,不知道大少爷与二少爷可是三少爷一母所生?”
许追日忙道:“我们是一母所生,就用我的血。”
“还是用我的血。”白衣男子抢前一步,急切道。
果然兄弟情深,易君苓道:“不知道大少爷与三少爷相差多少岁?”
“八岁,这有问题吗?”许追日担心的问道。
“二少爷呢?”易君苓问道。
“我与三弟差两岁。”白衣男子道。
“很好,那就用二少爷的血好了。”易君苓道。白衣男子一直板着的脸解了冻,露出一丝笑意,想来是见可以救自己的弟弟,心中高兴。
许追日急道:“宋姑娘,我的血不行吗?”
“二少爷与三少爷年龄相近,血中成份相差不远,用二少爷的血更容易引出三少爷体内的蛊。”易君苓嘴上是这么解释的,实事上却并非如此,这血其实谁的都成,只因她恼这二少爷与自己动手,故意整他而已。细娇与柔柔不懂医术,以为正因如些,那知道易君苓玩的这小心眼。许老太君等人这时又如何分辨的出易君苓是否在玩心眼,只盼她能将人救活。
“那要多少血,会不会伤及我二弟的性命?”许追日不放心的追问道。他宁愿是自己受伤,不愿自己的兄弟出事。
“我这是救人,那会伤人性命,若死一人才能活一人,那我何必救人。”易君苓失笑道,“大少爷放心,只须五滴血就可。”
烈酒端来,白衣男子将左手食指用小刀割开,滴了五滴血进去,血在酒慢慢化开。蔵在面纱里的易君苓忍不住笑了,任你再傲,也得吃本姑娘这回亏。
[正文:第十章妙手回春解三毒]
一切准备妥当后,易君苓从腰间摸出一根金针,“你要干什么?”白衣男子喝道,众人带着疑虑看着她。红衣少妇更向前几步,拦在了许追日前面。
易君苓打量了众人一眼,只好解释道:“引蛊时,病人必须要清醒才引得出蛊,我现在是要把三少爷弄醒。”
许老太君示意众人退开,易君苓走到床前,左手食指点在三少爷的两眉之中,暗用内力将他逼醒,右手将金针扎入他的人中穴,片刻之后,三少爷悠悠醒来,易君苓拔出金针退后几步。
“老三。”四人大喜,全围了上去。
“奶奶,大哥,大嫂。嗯,二哥你也赶回来了。”那少年轻声叫道。
“有什么事,还是等引出蛊再说。”易君苓提醒他们道。
“对对对,请宋姑娘先帮老三引出蛊,发作起来老三又要吃苦头。”许追日忙道。
“请大少爷扶起三少爷,二少爷的武功不错,等一下我将蛊引出时,请你用这金针钉住它,别让它飞出去害别人。”易君苓将金针塞给白衣男子,这时不指挥一下这骄傲的贵公子,何时才用,易君苓心中暗笑。
“知道了。”白衣男子皱眉。
易君苓将血酒交给许追日,“三少爷,将酒含在口中,慢慢咽下。”那三少爷依她所言,将酒慢慢咽下。
易君苓接命令道:“平躺下去,将被子掀开。”许追日将那三少爷放平,又将被子掀开。
易君苓挽了挽袖子,露出纤纤玉手,一只柔若无骨的小手按在了三少爷的小肚子处,那三少爷身上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白色中衣,自然感觉到她手上传来的热度,苍白的脸上浮起一丝红晕,好在他身体虚弱,不至于产生男性的生理反应,否则可真要当众出丑了。
红衣少妇脸一红,忙将脸侧开,明知易君苓是在引蛊,仍觉这少女异常胆大,居然敢将手放在一个成年男子的身上。
细娇和柔柔也倒吸了口气,她们没想到是这般引蛊,这太惊世骇俗,却已经没法阻止了。
易君苓坦坦然,并没发觉众人异样,专注的在引蛊,她玉手一直往上推,只见有异物随着她的手,慢慢往上升,到咽喉之处时,“张嘴。”易君苓娇喝道。
三少爷依言张大了嘴,易君苓手用力往下一压,只见一团血水从他口中喷出,水中隐有异物,白衣男子金针飞出,一条黑色的长虫从半空落下,金针插在长虫身上。
“这就是蛊虫?”许老太君求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