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芳阁的二楼比一楼装饰的更加豪华,淡红色的软纱垂帘,散发着淡淡香味的盆栽水仙,除了那个失手摔落杯子的女子外,房间内还有两个女子,分别坐在顾轻衣的左右两边,左边的是一个身穿白色绣牡丹的广袖长衫,下着淡红色长裙,梳着堕马髻,头上斜插着一朵牡丹花,眉似弯月的女子,她正眼含情脉脉的望着顾轻衣;右边的身穿烟绿色上衣,下着水蓝色长裙,手挽淡绿色披纱,头上插着六支菊花簪,杏脸桃腮的女子,她右手提壶,左手持杯正在为顾轻衣倒酒。
顾轻衣见她进来,站起来笑道:“在下顾轻衣,冒昧请仁兄上来同坐,还请恕罪。”
“顾公子客气,是在下打扰了公子雅兴。”易君苓特别注意了一下自己的声音。
顾轻衣微微一笑道:“仁兄不必客气,还没请教仁兄尊姓大名。”
“在下易苓。”易君苓笑道。
顾轻衣呵呵一笑,“易公子请坐。”易君苓依言坐下,“来,我为你介绍,这位是玉莺姑娘。”指着左边的女子道。
“玉莺姑娘好。”易君苓客气的道。
“易公子好。”玉莺恰到好处的抛了个秋波给她,轻启朱唇。
“这位是秋兰姑娘。”顾轻衣指着右边的女子笑道,“那一位是丁香姑娘。”
“秋兰姑娘好,丁香姑娘好。”
“易公子好。”两位姑娘抿嘴笑应道。
台上的表演换了,上来了八位身着淡红色蝉纱的妙龄女子,她们在台翩翩起舞,身上的肌肤若隐若现,惹得楼下的男子们丑态百出,易君苓微微皱眉。
“易公子不喜欢这个舞蹈吗?”已经坐到她身边的秋兰娇声问道。
“没有,没有,很好,很好看。”易君苓有些尴尬的笑道,正常的男人怎么会不喜欢。
八位女子跳罢退下后,又见四名身穿白色绣大朵茶花的抹胸,下穿短的蝉纱白裙,一头如云的长发随着舞蹈任意的摆动着,细长的手臂象蛇一样扭动着,白皙的玉足高高踢起,裙下风光无限,易君苓俏脸一红,收回目光,转头却见顾轻衣一脸含笑的看着自己。
“怎么了?我脸上有脏东西?”易君苓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
顾轻衣笑着摇了摇头,“易公子别光顾着看表演,这幽芳阁的点心是最爽口的,尝尝看。”拿起一个雕着莲花图的点心递给易君苓。
“谢谢。”易君苓接过点心,放在嘴边小小的咬了一口,顾轻衣的笑更加的意味深长。
老鸨站到台上去了,宣布今天的重头戏,那位盈绿姑娘要上台了,台上台上掌声雷动。
秋兰冷笑一声,道:“妈妈这次可花了重金,连顾公子都请来为她捧场,如这样还打不败云春楼的相思的话,那幽芳阁就只有倒闭了。”
“话不是这么说,若不是玎琳和琴雅从良嫁人,那轮到相思那丫头坐上这景城第一花魁的宝座。”玉莺不屑的道,有一丝不服气,想来是自持自己的容易并不差于那相思。
丁香咯咯一笑道:“若易公子肯扮女子,我们这些人都要羞死去了。”
易君苓俏脸一红,那敢搭话,将视线放回台上。一群侍女拥着一位身穿玫瑰红胸衣,腰系一条淡黄色百花长裙,外罩着一件逶迤拖地的白衣蝉纱的绝色女子上了台,她斜插着一枚碧玉簪,后面长发由一根淡黄色的丝带系住,一张鹅蛋脸,眼珠灵动,自有一股动人气韵;肤润如玉,身形修长,体态婀娜,腰肢纤细,星眸微嗔,朱唇轻启,“盈绿见过各位爷。”
盈绿星眸轻轻扫过众人,又冲顾轻衣坐的方向淡淡一笑,她一颦一笑间引得台下的人神魂颠倒,玉手张开做欲状,玉足轻点,开口如娇莺初啭,“墙畔飘扬秋千嬉,燕穿杨柳鱼戏荷,半笼烟纱半笼月,卷珠帘,倦弄黄昏掩香闺。眉纤额下弯新月,点漆瑶簪描花眉,玉人轻裾飞仙姿,莫离去,柔歌艳舞月明中。”她一边唱一边舞,白蝉纱轻飘飞扬,玫瑰抹胸充满了对男人的诱惑。歌喉优美,腰如柳枝,舞姿轻盈美妙,如流风,如飞雪,令人陶醉。
易君苓柳眉微锁,这位盈绿姑娘怎么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呢?她在苦苦思索,那边玉莺扯着顾轻衣的衣袖,撒娇道:“顾公子,玉莺不管,你也要替玉莺写首曲子。”
“我也要。”秋兰和丁香也毫不客气的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顾轻衣嘴角带着一丝慵懒的笑意,毫不在意的道:“这有何难,明日写来就是。”讨得三位姑娘喜上心头,娇笑连连。
盈绿一曲唱罢,引得台下楼上的人叫好连连,纷纷要老鸨出价,买她的初夜权,只见那盈绿行了一礼,娇声道:“盈绿谢谢各位爷的抬爱,只是盈绿今日是属于顾轻衣顾公子的,只好请各位爷明日再来。”台下的人全都大失所望。
她由侍女陪往楼上走来,玉莺一听她这话,俏脸一沉,美目泛红,想她一向对自己的容貌颇有自信,可这盈绿却要比她还要美上几分,现在不但抢了她幽芳阁花魁的名号,更得到顾轻衣的一首新词,她心中自然不舒服,站起来轻轻一跺脚,横了一眼顾轻衣,撩开纱帘跑走了。
“玉莺。”秋兰和丁香抱歉的看了一眼顾轻衣,追了出去。
易君苓摇头叹道:“名士风流,风流名士,只可惜这齐人之福可不易享。”
顾轻衣收起慵懒的笑容,认真看着易君苓的双眸道:“愿得一知己,相守到白头。”易君苓回避了他的目光。
盈绿莲步轻移的来了,为语先笑,盈盈向顾轻衣行了一礼,“劳烦顾公子为盈绿赋新词一首,盈绿在这儿拜谢了。”她的语气,她的动作,身上飘发的香味,让易君苓脑中灵光一闪,她终于明白为何觉得盈绿似曾相识了。
顾轻衣嘴角又扬起他的招牌笑容,给人一种坏坏的感觉,他道:“盈绿姑娘不必客气,夜深了,轻衣也该告辞了。”
盈绿柳眉微皱,娇滴滴的道:“刚才盈绿在楼下已说明,今夜,盈绿是属于顾公子的,顾公子这般离去,难道是嫌盈绿薄柳之姿?”
顾轻衣微笑道:“盈绿姑娘何必妄自菲薄,姑娘容貌世间少有。”
盈绿恍惚大悟,抿嘴笑道:“那定是顾公子家有悍妻了?”
顾轻衣望着易君苓,轻声道:“轻衣尚末娶妻,若有妻室,自当洁身自好,再不涉足这风月之所。”
盈绿面露失望,易君苓笑道:“在下有个不情之请,既然顾公子有事要先行离开,那可不可以将今夜陪盈绿姑娘的权利转让给在下呢?”
盈绿一惊,双眸望向易君苓,看清她的容貌后,又是一喜,顾轻衣眼里闪过一丝惊讶之色,笑道:“只要盈绿姑娘不反对,在下没意见。”
盈绿故作害羞状,扯着手帕半掩着嘴,娇笑道:“这位公子既是顾公子的朋友,盈绿本该从命,只是刚才盈绿言明,今夜只陪顾公子,只能请公子明日再来。”
易君苓笑道:“顾公子执意要走,姑娘孤枕难眠,在下恳求姑娘让在下一尝香泽。”
顾轻衣道:“易公子诚意一片,盈绿姑娘何必拒人千里?”
盈绿娇笑道:“那盈绿从命就是。”
顾轻衣哈哈一笑道:“那在下告辞了,不打扰易公子的千金一刻。”他撩开门帘,犹豫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易君苓,易君苓冲他笑了笑,他回了易君苓一笑,这才潇洒的离开。
盈绿走过去挽住易君苓的手臂,娇笑道:“请公子随盈绿来。”
“好。”易君苓两眼异采闪烁。
[正文:第三十七章蝶女色诱英雄客]
易君苓随盈绿来到一间厢房内,银灯高照,绣帷深垂,异香满室,一几一物皆无比精美,入目是满眼的红,想来这妓院的姑娘的初夜如同平常女子家的出嫁一般。那盈绿轻轻将门掩上,娇笑走过来,将易君苓按在牙床上,伸手要去解易君苓的衣扣,易君苓吓的跳了起来,连忙抓住她的手,“姑娘何必这般心急,在下有事要问姑娘。”
盈绿松开手娇笑着在牙床上坐下,歪着头,“不知小姐有什么事要问盈绿呢?”
易君苓一惊,“你怎么知我不是男子?”想她一直注意掩饰声音,只当今天可以瞒过人,谁知道却被盈绿叫破,不明白自己在那儿露出了破绽。
盈绿抿嘴笑道:“盈绿一开始到辨认不出男女,可刚才盈绿挽小姐回房时,瞅见小姐耳边有耳洞,这身上散发着女儿家特有的幽香,又想顾公子临走时深情一顾,不就猜出来了小姐是女儿身。”
易君苓忍不住皱眉,对自己伪装不抱信心了,真正是错漏百出,“果然厉害,既然是这样,我说话也不必绕圈子了。姑娘的真实身份是什么?与蝴蝶夫人又有什么关系?”
“咯,咯,小姐这话问的盈绿有些不明白了,我会有什么真实的身份,我就是这这幽芳阁里的一个卖笑的姑娘,还能有什么其他的身份?至于那个蝴蝶夫人,盈绿就更不明白了,想这幽芳阁里没有一个姐妹是叫蝴蝶的,盈绿又上那儿去跟她扯上关系,哎,到是觅秋院里有个叫蝴蝶的姑娘,盈绿只知她的名,却从没见过她,更加与她没有关系了,小姐要找蝴蝶姑娘,不如到觅秋院里找蝴蝶姑娘好了。”盈绿眼里蔵着狡黠的神色。
易君苓突一个箭步闪了过去,运指如飞,点住了盈绿的穴,盈绿没想到她会突然出手,不过就算她察觉到,她也闪躲不开易君苓快若闪电的指法,“你……”盈绿有些惊慌的看着她,没想到这么个娇弱的女子是个武林高手。
易君苓捏开她的嘴巴,从她的舌下找到一枚小药丸,“这药丸不知道跟蝴蝶夫人嘴里那颗是不是一样的?”
“你到底是什么人?你想做什么?”盈绿眼睛流露出一丝害怕,自裁用的药也被人拿走了,现在欲死都不能死了。
易君苓从怀里另摸出一枚药丸塞进盈绿的嘴里,盈绿有些不解的看着她,既然不让自己死,为何又喂药给自己吃?门外有人影闪动,易君苓她纤手一扬,指风一扫,房内的烛光顿时全都熄灭了,盈绿倒吸了口气。
易君苓咯咯低笑道:“有个美人在怀,若不上床,妈妈会怀疑的,我们还是上床聊。”将盈绿打横放在床上,和衣躺在她的身边。
一柱香时间过去了,盈绿传来平缓的呼吸声,易君苓柔声问道:
“现在我要问你问题,你听好了。”
盈绿似乎被催眠了,轻声应道,“好。”
“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怎么会来幽芳阁?”易君苓先从她自身的问题问起。
盈绿回答道:“我叫孟萝,今年十六岁,是蝶主安排我来幽芳阁的,希望我能网罗到一些武林人士为门中所用。”
“那你们的帮会叫什么名字?”
“灵蛇门。”
易君苓从盈绿口中听到这三个字,不由得愣了一下,“那你的主人是谁?”
“灵蛇郎君。”
“他在那儿?”
“我不知道,我从没见过他,我在灵蛇门不过是个小小的蝶女,除非立了大功,否则是不可能见到门主的。”
“蝶女?”易君苓想起芙蓉曾说过潜入蝴蝶山庄后的身份就是蝶女,“蝴蝶夫人在灵蛇门里是什么职位?”
“蝴蝶夫人是灵蛇门里蝴蝶山庄的庄主,也就是我们的蝶主,我们所有的蝶女全都归她管。”
“在这景城除了你,还有多少蝶女?”易君苓问道。
“已经嫁人的玎琳和琴雅都是蝶女,景城里除我之外,再无其他蝶女。”
“玎琳她们既然是蝶女,为什么会嫁人?”易君苓不解。
“她们嫁给的人全是武林正派人士,她们嫁过去能更好的控制这些人。”被催眠的盈绿什么秘密都说了出来。
“你是怎样成为蝶女的?”
“我是蝶主收养的孤儿。”
“除此之外,其他女子要怎么样才能成为蝶女?”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只有成为里面的人,才能伺机见到那位灵蛇郎君。
“须得香主以上的人担保,蝶主考验之后才能成为蝶女。”
易君苓皱眉,自己上那找个香主,“蝴蝶夫人现在在那?”看到只有找到蝴蝶夫人才能知道更多事。
“不知道?”
“如果你有事要找她,怎么联系?”
“我没办法联系蝶主,只有蝶主找我。”
易君苓感叹这灵蛇郎君治下有方,弄得自己根本没办法找到他,这条线索难道又断了?想到盈绿才刚到幽芳阁只怕许多事情都不知道,若能找到嫁人的两个,或许会知道的更多,“玎琳和琴雅嫁到那儿去了?”
“玎琳嫁给了司徒清杰做小妾,琴雅嫁给大禹的天鹰帮副帮主丁西成。”
“你这次是为了谁才进入幽芳阁的?”
“是为了顾轻衣,风流浪子顾轻衣,他不但是京城顾家的七公子,卫国有名的大才子,更是所有女子梦寐以求的如意郎君,就算没有蝶主的命令,我也希望能嫁给他。”在催眠状态下,盈绿将自己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想法说了出来。
“他不过是个文人,又不是江湖中人,嫁给他能得到什么好处?”
“我不知道,这是蝶主的命令。”
“除了顾轻衣,你们还对那些名门公子有招揽之意?”
“我不知道。”
“除了用你们这些蝶女控制这些名门公子以外,你们门主还有什么命令?”易君苓对这个灵蛇郎君越来越好奇了。
“我不知道。”
“你们的总舵在那儿?”
“我不知道。”
易君苓知道从盈绿的口中只怕问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