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的不止易君苓一人,有琴声响起,一曲霹雳引直冲云宵,气势磅礴,万壑松鸣,涛声澎湃,更隐有雷电相交风雨相会,驱旗挥剑之势,看来抚琴之人志在千里。只是起音过高,心浮气躁,恐不能长久,易君苓不由轻叹,果然,“当”破音起,弦断声止。
易君苓悠悠吟道:“知音少,弦断有谁听?”掩窗回榻,安睡一夜无事。
到第三日黄昏后,易君苓正靠在窗门发呆,侍琴进来了,手上端着散功茶,不等易君苓吩咐,她直接将茶水倒进青瓷壶中,侍琴刚要开口说话,没戴黄金面具的姜迢快步闯了进来,骇得侍琴失手将茶杯摔落在地,“主人。”声音掩饰不住的惊慌。
“下去。”姜迢冷喝道,侍琴那敢反抗,茶杯都没收拾,就退出房间,只是临出门时,她担忧的回头看了看易君苓。
“有事吗?”易君苓坐在绣凳上,镇定自如。
姜迢在她对面坐下,“知音少,弦断有谁听?女人,你会是本座的知音吗?”
易君苓皱眉,没想到那天小声念的话,他会知道,“我没兴趣做你的知音。”
“没兴趣?”姜迢声音猛地提高几度,“女人,这不是由你做的决定,本座要你做你就得做。”姜迢拍了拍巴掌,一个身穿黑衣的中年妇人怀抱一把古琴走进来,放在易君苓的面前,然后退回到门外。
“弹一曲,看你够不够格做本座的知音,而不是你有没有兴趣,懂吗?女人。”姜迢的紫眸狠狠地扫过易君苓,冷冷地道。
反抗没有好结果,不就是弹曲子,不会死的,易君苓紧握的双手缓缓松开,淡淡一笑,玉手轻轻抚过琴弦,一曲《清心谣》从手中流出,曲调婉转流畅,如高山流水,似呢喃细语,听之让人心静神安。
一曲终了,姜迢冷笑,“想劝本座出家为僧?”
易君苓扫了他一眼,淡淡道:“不,你错了,我是只是想说,成大事者,应心胸开阔,切忌心浮气躁。”
“你不很反对此事?今日怎么会反过来劝本座?”姜迢对易君苓的态度有些奇怪。
“将相本无种,谁都可以当皇上,只是时机不对,只怕你难以如愿。”易君苓斜了他一眼。
“何为时机不对?说来听听。”姜迢心情似乎不错。
“败坏一个国家很容易,建立一个国家却很难,要天时地利人和。”易君苓道。
“本座有天神庇佑,占了天时,灵蛇门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本座占了地利,本座手上人材倍出,占了人和,本座天时地利人和俱占全,这天下已是本座篮中之物。”姜迢意得志满,不可一世。
“你错了,若此时君主昏庸无道,民不聊生,民众盼望有人解救,你一呼百应,替天行道,成就霸业,做乱世英雄,这才是真正的天时地得人和。可现在太平盛世,国泰民安,你举兵造反,只会惹来民众的反感和厌恶,根本不会有人响应和支持你,天时地利人和你项都不占,你根本成不了大事。”易君苓毫不客气的指出姜迢造反根本没有出路。
“哼,胡言乱语,错得是你,而不是本座,你这小小女子,信口雌黄。”姜迢怒喝道。
“我说的是事实,单凭灵蛇门这一群乌合之众,你根本不可打败四国联军?只会让灵蛇门八百年的基业毁于一旦,血流成河,伤及无辜。”易君苓只盼能劝姜迢收手,让一切问题迎刃而解。
姜迢冷笑,“你以为本座手上就只有灵蛇门吗?江湖大小门派现在皆要听命于本座,四国之中都有本座安插下的眼线,只要本座一声令下,他们就会替本座除去那些阻碍本座称帝的人,到那时顺我者生,逆我者死,这天下尽在本座之手。”
姜迢狂妄自大的口气,让易君苓心生不满,想继续出言反驳,猛然想起前几天的事,忙掩嘴不语,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为什么不说话?”姜迢见她没出言反驳,有些奇怪。
易君苓低头默念,“忍一时之气,免百日之忧,易君苓你千万不要乱说话,等恢复武功再好好跟他算帐。”
“女人!本座问你话,为什么不回答?”姜迢不悦。
易君苓道:“你说的有道理,我无话反驳,当然就不说话了。”违心之言,顺嘴而出。
“是无话可说,还是不屑跟本座争论?”姜迢咄咄逼人。
易君苓低头看着琴弦,“这是你的事,与我有什么关系?你根本无须跟我争论。”
姜迢眼睛闪过一丝狡黠的光,“此事与你无关,那顾轻衣,慕容弦歌的生死与你有关吗?”
易君苓一惊,“他们现在在那?你把他们怎么样了?”
姜迢猛地窜了过来,易君苓被吓了一跳,还没反应过来,下巴就落如姜迢的手中,紫色的眼睛里闪着嗜血的狠光,“女人,记清一件事,你是本座的皇后,这样在意别的男人,本座会非常不高兴,本座是天子,天子一怒,天地变色。”
[正文:第八十九章迷雾重重]
姜迢此语一出,易君苓大怒,差点不顾一切反抗,脑中残留的一丝清明,让她硬生生的忍了下来。可姜迢的手上太过用力,捏得易君苓痛得眼泪在眼眶中直转,小手用力搬动姜迢的手指,口中断断续续地道:“我知道,天子之怒,哀鸿遍野,可天子之言,一言九鼎呀!”
姜迢手微微松了松手,大拇指划过易君苓的红唇,易君苓如触电般,打了一个冷颤,他紫眸中的欲望让易君苓胆怯,急忙道:“你说过不会伤害他们的,你是皇帝,说的话就是金口玉言,不能随意更改,否则朝令夕改,谁还听你的话呢?是不是?”
姜迢闻言,一笑,松开手,返回原处坐下,“本座的话,当然是金口玉言,绝无更改,你不必拿话相激,只要你乖乖听话,本座答应的事,就不会反悔。”
得知顾轻衣等人无恙,易君苓松了口气,摸着被他捏的生痛的下巴,“你要的是皇位,我要的是他们,这互不抵触,更何况,你都答应日后将他们送我,我关心一下我的男宠,你根本不需要发怒。”易君苓拿姜迢那日说的话来填他的嘴。
姜迢瞪着易君苓,“说得好,记住,这一切都是本座赐给你的。”
易君苓鼓起勇气与他对视,语带嘲讽之意,“是,羽烟多谢门主大恩!”
姜迢嘴角浮起一丝冷笑,收回目光,瞅着窗外,“夜深了,本座明日再来听琴。”言罢,再不看易君苓一眼,扬长而去,易君苓小嘴忍不住蹶起,每天弹琴,岂不累死。
每到黄昏,姜迢都会准时出现在琴居,除了《清心谣》不愿再听外,其他的曲子他不挑剔,任易君苓弹奏。易君苓心中有些不满,可一想到自己功力尚没恢复,只得装成愉悦的态度,弹一些欢快的曲子,哄姜迢开心。
几日的忍辱负重,换来了姜迢善心,他开恩准许易君苓在琴居四周走动,易君苓心中窃喜,面上半点不露喜色,她要借此机会看清这儿的布置,或许可以绘地形图,让人攻进来,让姜迢失去这个大本营,使他无路可退。
这琴居建在山谷之中,四周青山如屏,遍山都长满奇花异草,屋窗皆雕梁画栋,小路曲折幽深,玉阁搂台巍峨气派出,不远处有一豪华的小院,房檐雕刻着象征权势的怪兽,“小姐,那儿就是门主的往所。”侍琴看了看四周,四下无人,小声凑到易君苓耳边道。
易君苓微一点头,继续向前而行,顺着走廊穿着兰花园,一个圆形的玉盆呈现眼前,玉盆中种满了风中红叶,易君苓走过去,拈起一朵风中红叶,放在鼻尖,淡淡的清香。
“小姐喜欢这风中红叶?”娇滴滴地声音从后方传来。
易君苓扭头看去,一个上穿黄色绣着凤凰的云缎衣,下着逶迤拖地粉红烟纱裙,手挽屺罗翠软纱,风髻雾鬓斜插着碧玉龙凤钗的绝色美人,顺着小径向这边走来。
“小姐,她是门主最喜欢的夫人,叫凤清,是一年前门主在山边小路上捡回来的。”侍琴飞快地在易君苓耳边将来人的身份说出。
那凤清面色苍白,双眉似蹙非蹙,杏口微张,娇喘微微,行动如弱柳扶风,易君苓一眼就看出,她身犯不足之症,那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病。
“凤主子!”侍琴道。
凤清走到易君苓面前,朱唇轻启,“凤清有礼了。”
易君苓微微一笑,“凤夫人不必多礼,不知道夫人有何事来找羽烟?”她可不信此女无缘无故跑来见自己。
凤清拈起一朵红叶,笑道:“比起这红叶,凤清更喜欢牡丹。”
“牡丹是花中之王,雍容华贵,与夫人很相配。”易君苓见她不明说,陪着她绕弯子。
“凤清还很喜欢下棋,不知道小姐有没有兴趣陪凤清下一盘呢?”凤清微微侧着身子,拦住侍琴的视线。
易君苓笑,“小时候,师父也曾教过羽烟学棋,只是羽烟没学会,无法奉陪。”
凤清伸手抓住易君苓的双手,易君苓刚想甩开她,突觉双手之中多了一枚东西,心中一惊,忙紧紧握住,凤清丹凤眼中满是喜色,“不要紧,凤清可以教小姐。”
“多谢夫人。”易君苓笑道。
“小姐不必谢我,是凤清该谢谢小姐,多谢小姐满足凤清好为人师的心愿,小姐日后学会下棋后,可以找人比比,就知道凤清的棋艺是不俗的。”凤清一语双关,手用力捏了捏易君苓。
易君苓自然明白,“羽烟多谢夫人教导,日后,定出去找人比试一下,不知谁会是我的对手呢?”
凤清刚要说出联系人,“清儿,你怎么到这儿来了?”姜迢的话打断了她,两人一惊,同时向出声地望去,那姜迢身黑色锦袍,龙行虎步的向这边走来,身后跟着两个侍女。
“姜郎,你来了。”凤清松开易君苓的手,迎上姜迢,温柔如水的声音。
“你怎么一人跑出来了?”姜迢温柔地责怪道。
“天天躺在床上,身子都倦了,看这儿有个美丽的妹妹,就走过来聊了几句,姜郎,有空让这位妹妹陪陪清儿好吗?”凤清投入他的怀中,撒娇道。
“只要你喜欢就好。”姜迢从侍女手中拿过披风,为凤清披上,拥着她,“这儿风大,我们回房去好吗?你若喜欢她,就让她去凤阁看你就是,不许再跑到这儿吹风,知道吗?”那口气柔情似水,听得易君苓目瞪口呆,这是那个邪恶的男人吗?
“好了,姜郎,清儿又不是雪做的,吹吹风又不会化。”凤清嗔怪地道。
“好了,清儿,快回房吧!仔细头晕。”姜迢拥着她向回走去。
“我们也回房吧!”易君苓一边道,一边快步向琴居走去,她很好奇这个凤清塞了什么给自己。
“淑儿,你在门外守着,有人来了,提醒我。”易君苓吩咐侍琴道。
侍琴虽不明白,依旧点了点头,易君苓掩上门,手心里是二枚拇指大小刻着牡丹的黑色棋子,左看右看,还是棋子,难道东西蔵在里面?易君苓快步走到书桌边,用镇石将棋子敲开,里面果然蔵着一张薄如蝉翼的丝帛,易君苓小心将丝帛打开,全是蝇头小字,那上面记载着灵蛇门的换防时间,以及暗号隐语。另一枚棋子里蔵的是一副图,细看下,上面是灵蛇门的地形图和机关设置。
易君苓正要细看,侍琴轻轻敲了敲门,提醒她有人来了,易君苓连忙将两张丝帛蔵进绣鞋的夹层里,把书桌上的灰尘扫落在地,用脚踩了踩,“进来吧!”
侍琴闪了进来,“抱琴送晚饭来了。”易君苓坐回榻上,随意的翻弄着琴谱,侍琴站在门边,摆出一副淡然无事的模样。
对于易君苓遇上凤清的事,姜迢没有怀疑,两人暗渡陈仓,虽没阻止易君苓的行动,却不允许她去凤阁找凤清,而那日后,凤清受寒又病了。
对于那张地形图,易君苓是有些怀疑的,因而每日里借着散步,小心的查看,虽然可去的地方有限,能去的地方跟凤清的地形图一一吻合,而暗号隐语从侍琴口中了解到,也是真实的,这让易君苓越发的好奇凤清的身份,就在易君苓企盼着凤清病好,能在再次遇上她时,侍琴带来了一个坏消息,“小姐,凤清主子死了。”
“怎么死的?是不是姜迢杀死她的?”易君苓大吃一惊。
“主人不会杀死凤主子的,凤主子已经怀了主人的孩子了。”侍琴否认了易君苓的猜测。
“那是她怎么死了?”易君苓不解。
侍琴叹了口气道:“凤主子昨儿夜里大出血,怎么都止不住,足足流了一个晚上,今天早上凤主子就去了。”
“姜迢不是会医术吗?怎么会止不住血?”易君苓皱眉道。
“听说,是有人给凤主子下了药,凤主子身子弱,那经得这么折腾,自然就去了。”侍琴道。
易君苓叹了口气,“查出是谁了吗?”
“不知道,可有人说,是凤清主子自己给自己下的药。”侍琴凑到易君苓轻声道。
“怎么会传出这种消息?那姜迢他相信吗?”易君苓心一沉,难道凤清看东西已经交给自己,自觉任务完成,不愿再受姜迢凌辱,自杀身亡?不对,她还没告诉自己联系人是谁,应该不会自杀,难道被姜迢发现了?凤清一死了之,易君苓越发觉得事情复杂。
“主人不信,现在在追查,有好几个服伺凤主子的婢女都被关进水牢了,小姐,现在怎么办?”侍琴小声道。
“你继续留意那么的动静。”易君苓相信凤清的同伴会再来找自己的,那凤清不会武功,就表明那夜的黑影不是她,看来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