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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辰川跑得发红的脸色,目光有些难以描述:“谢谢。”

他接过饭盒,无意中蹭过了许辰川的手背。

——许辰川的瞳孔微微一缩。

这触感……是怎么回事?

许辰川下意识地盯着那只略显苍白的手,它正在掰开一双一次性筷子。

“……要不要纸?”许辰川抓起袋子里的餐巾纸,刻意递到他面前。白祁接了过去,这次却不着痕迹地避开了身体的触碰。

如此一来,许辰川心中的疑惑反而更甚。刚才那感觉绝对有哪里不对。许辰川还难以控制地记得那双手在自己身上流连时留下的触感,如同寒玉般冰凉而光滑,没有一丝粗糙。

这才半年过去——怎么就长出了一层茧?

难道文职工作也能磨出茧来?

白祁可能是真的饿狠了,低头吃得很香的样子。许辰川在一旁看着,又跑出去替他倒了杯茶。

“谢谢。”白祁又说了一遍。

许辰川在冷色的白炽灯下看着他额发投下的晕影,不知为何生出了一点点心酸的感觉。

“白祁,这工作挺累的吧?”

他知道白祁之前只是凭兴趣接些文字和翻译的工作,那点收入基本可以忽略不计。天天宅在家里都能养活自己的人,家境绝不会差。白晟平时的装扮举止也能佐证。

既然如此,又为什么突然要跑来干这样一份累活?

白祁手中筷子停了一下:“还好,做起来挺顺手的。反正在家也是闲着。”

许辰川当然不会被这么敷衍的理由说服,但白祁转而问他:“你不走吗?”

“……没关系,我也要等着看看他们邮件怎么说。”

“哦。”白祁指了指靠墙放着的一把椅子,“那你自便吧。”

加班(二)

许辰川当然不会被这么敷衍的理由说服,但白祁转而问他:“你不走吗?”

“……没关系,我也要等着看看他们邮件怎么说。”

“哦。”白祁指了指靠墙放着的一把椅子,“那你自便吧。”

许辰川走过去坐下了,抬头还想再问,却见白祁又闷头很香地吃了起来。许辰川那点儿问话的气势一下子就没了,室内一时间能听见电脑排风扇的声音。

沉默豁开空旷的裂口,裂口被尴尬填充,尴尬又在这不谋而合的持续沉默中发酵出了暧昧。

白祁默不作声地咽下最后一口饭,也没费心找话题,打开邮箱盯着未读邮件的页面,坐着干等。

许辰川举起手机查了查时间,然后又查了一遍。

视线不知往哪投才好,就又转回了白祁身上。

白祁在打字。

许辰川愣了一下,探头瞧了一眼他的屏幕,意外地看见他正挂在红袍小分队的企鹅群里。

“诶,第三季出来了?”许辰川脱口问道。他现在每天忙得昏天黑地,已经很久没有用Chris的号登陆过了。

白祁顿了顿,朝他看过去一眼,目光意味不明:“没有。不过快了。”

“……哦。”

许辰川拿手机登进QQ,想跟小伙伴们叙叙旧,一进群就看见猫草发了个流着泪滚来滚去的表情。

【翻译-猫草】:“看见大神就又想到神秘失踪的小克克啊!”

【片源-二叔不是苏】:“真是好久没见过他了”

【翻译-猫草】:“大神求透露小克克去向!不会被你藏起来了吧?”

【翻译-由塔拉桑】:“酷爱把他放出来,我们保证不跟你抢!”

许辰川难堪地偷瞄了白祁一眼,生怕他发现自己在窥屏。明明同处一室近在咫尺,却是两种身份两段关系交替,错位得令人无所适从。

好在白祁目不斜视,轻轻敲了几个字。

【校对-纸鹤】:“刚开始工作很忙吧”

……竟就轻描淡写地揭过去了。

猫草继续打滚飙泪:“小克克第三季是不是不会来了?”

【后期-阿雯】:“QAQ不要啊啊啊!!!”

【翻译-猫草】:“人生,真是,寂寞,如雪。想想我也该退隐江湖了……”

【后期-阿雯】:“QAQ不要啊啊啊!!!!!”

白祁的打字声始终没有响起。

许辰川心里五味杂陈地退出了QQ,想要看看白祁的表情,又怕视线相遇。

白祁在这时突然出声,惊得许辰川一抖。

“邮件来了。”

“……来了?”许辰川定了定神,“来了就好。”

白祁三下五除二地打完了回复,说:“经理过目一遍吧,这样处理行吗?”

许辰川本想说不必了,转念一想自己刚说过要看邮件,不能自打脸,就凑过去装模作样地读了一遍:“行,你决定吧。”

白祁按下了发送,将头转向许辰川:“你准备怎么回家?”

“我……叫出租车。”

白祁关了电脑:“太晚了,我送你吧。”

“不用了。”许辰川想也没想就拒绝了,然后才想到找个理由,“又不顺路,你也早点休息吧。”

白祁望着他没说话。

许辰川回过味来——卧槽还真是顺路的。

“……那我来开车吧,你辛苦了。”

“喝了酒不能开车。而且残疾人专用车你也开不了。”白祁这次没给他回话的时间,径直转了一下轮椅朝门口去了。许辰川只得跟在后面。

约定

“喝了酒不能开车。而且残疾人专用车你也开不了。”白祁这次没给他回话的时间,径直转了一下轮椅朝门口去了。许辰川只得跟在后面。

两人乘电梯下到地下停车场,许辰川默然看着白祁倾身过去打开车门,将自己撑进驾驶座,然后伸手折叠了轮椅放到一边。

白祁一抬头见许辰川还站在一旁看着,顺口说了句:“抱歉,忘了帮经理开门。”

“啊,我不是……对不起。”

许辰川被噎得眼冒金星,突然觉得这久违的感觉……有点亲切。

——不是被虐成了抖M吧!许辰川在意念里揪住自己摇晃了几下。

副驾座被轮椅占了,许辰川只得坐到后座。他还是第一次坐白祁开的车,好奇地想观摩具体怎么操作,又怕冒犯了白祁,只得眼望窗外装作看风景。

很多店面都打烊了,街道上开始显得冷清。

“你经常加班到这么晚吗?”

白祁想了想:“也没有。需要等邮件的时候我一般会回家等,有别的事要处理才会留下。”

许辰川心里顿时好受了一点:“那就好。”

“你呢,经常喝酒到这么晚吗?”

“……啊?不会,我一下班就回家了,今天是有饭局必须敬酒……”许辰川开口就解释,也没思考自己有没有必要解释。

白祁沉默几秒,像是斟酌了一下,才说:“以后有饭局,尽量带上司机。自己开车和打的都不安全。”

许辰川被惊到了。这苦口婆心的句式从白祁口中听见,就跟听商陆朗诵八荣八耻似的,哪哪都违和。

“我记住了……谢谢。”

许辰川又过了一会才突然迟钝地反应过来,一瞬间胸口酸涩难忍——白祁这是作为车祸受害者在劝告自己。

会得到这种劝告,自己没准给他留下过很不靠谱的印象。许辰川回忆了一下,果然,单是在他面前喝醉就不止一次,还在Katie家门前险些跑到人家车轮底下……

这个人在担心自己吗?

他也会担心别人吗?

手机振动了一下,许辰川拿起一看,是舒颖丽发来的短信:“在往家走了吗?打到车了吗?”

“快到了,白祁送我回去。”许辰川回道。

舒颖丽收到回复愣了愣,等她想明白了白祁是谁,顿时就怒了:“你这孩子,人家本来就行动不便你还麻烦人家,周扒皮吗!”

许辰川字还没打完,那边又追来一条:“他吃饭了没?没吃的话我做些点心让他带着。”

手机振动个不停,许辰川有些窘迫:“刚好顺路,他吃了你别忙了我有数。”

手机这才消停。许辰川抬头看了一眼,正看见白祁从后视镜里望着自己。视线相遇,却是白祁先收回了目光。

“有急事?”白祁问。

“没。”许辰川笑笑,“家里人问什么时候到家。”

“前面就是了。进去之后你得指个路。”

车子开到了许辰川住的高档小区门口,许辰川说:“就停这儿吧,里面七拐八弯的耽误你时间,我走过去就行了。”

白祁没反对,依言靠边停下了。许辰川推开车门正要下车,白祁唤了一声:“许经理。”

“怎么?——对了,”许辰川挠挠头,又合上了车门,“说真的,这称呼我听着也别扭……”他谨慎地选择着措辞,“反正大家也认识这么久了,以后公司以外的地方你还是叫我Chris,怎么样?”

白祁从后视镜里与他对视着,不吭声。车里没有开灯,朦胧的夜色里,许辰川却有一种被目光扫描的熟悉感觉。

他没有躲闪,反而也试图从那双漆黑的眼中读出些什么来。

“”白祁最后改了口,“第三季,你还会来吗?”

许辰川分辨不清这是一个公事公办的询问,还是一个邀请。既然猜不出,他就索性问出了口:“你希望我去吗?”

白祁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当然。”

许辰川的心脏被一根羽毛轻飘飘地挠,又痒又躁。他吸了口气又缓缓呼出来,憋闷得慌。

“你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就去。”

白祁不置可否。许辰川也不等他开口,径自问道:“那天我喝醉之后,在电话里到底说了什么?”

“抱歉,我不能回答。”

白祁拒绝得如此不假思索,许辰川顿时有点光火:“我觉得一个人起码有权知道自己说过的话。”

“……抱歉。”

“就算我退组也不告诉我?”

白祁用沉默表明了态度。

许辰川有种被戏弄的愤怒:“就算你被解雇,也不告诉我?”

白祁哪会吃这一套,声音带上了嘲讽:“你想用这份工作威胁我吗,许经理?”

许辰川笑了。

“你在害怕什么,白祁?”

……

“到底是什么让你怕成了胆小鬼,连一个答案都不敢拿出来?难道有哪个狙击手二十四小时监视着你,一开口就会被爆头?”许辰川说着自己笑出了声来,声音发苦。

接着夜色的掩饰,白祁握着方向盘的指节慢慢地收紧。

“……你跟我……”他艰涩地开口,“你跟我做了一个约定。我怕你清醒之后知道了,它就不再作数。”

“什么约定?”许辰川皱紧眉头。不会是以身相许吧?自己已经醉到那份上了吗?!

白祁笑了笑:“你会知道的。最多半年以后。”

******

“这太难了,阁下,我不能保证……”可怜的工程师抹着冷汗看着地图上那条长长的直线,仿佛看见了自己的死期。

他试图向面无表情的主教解释这计划的异想天开之处:“这条线,如果真的建出来,会是一条至少一千五百米的大坝,设在港口,每天潮涨潮落冲击它,不出一个月就能冲垮……可您还要拿它来挡英军的船只与炮火……”

“必须挡住。”主教点点头,“潮水也好军队也罢,都不能冲开封锁线。我要让拉罗舍尔弹尽粮绝,自己开门求我们进去。”

“可是阁下——”工程师要哭了。“不能”两字说得轻易,做不做得到是另外一回事啊!这么短的时间内用石头还能砌出面铁壁不成?

“不仅防卫要坚固,还要在上面修建碉堡,大坝后面布置战舰,随时准备进攻。”黎塞留根本不听解释,自顾自地列出要求。工程师冷汗越抹越多,正要恳请他另择高明,却见主教对自己笑了一下。

“我问了很多人,得到的答案都是‘不可能’。”主教说,“只有您说的是‘很难’。您心里有什么想法么?”

工程师嗫嚅着说:“我猜可以在堤坝前布下一排沉船,起到一点缓冲的作用……还有石块之间不浇灰浆,留下一些缝隙让潮水通过,当然泄水口也是要做的。但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