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而是在里面静静的看着他。
渐黑的夜色中周全看不清楚皮卡车里面的情况,只能大致看到驾驶员那看起来就很高大,几乎将整个皮卡椅座都挡住的轮廓。
周全很肯定自己身边没有身材如此高挑的人,但是那轮廓带给他的那种熟悉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静了几秒钟后,车子里面的人缓缓动了。
夜幕当中一双黑色的马靴踩在地上,卡其色牛仔材质的长裤服贴在主人的身上,将对方腿部结实的肌肉线条全部包裹其中。
车内的驾驶员微微低头避开车门框,身子探出车外随手关上了福特猛禽的车门。
那是一名个子很高的年轻男子,宽肩细腰长腿,小麦色的皮肤一头短发微微带卷,周身绷直的线条,苍柏一样的立在哪里,擎天不弯雷霆不断,标杆一样挺拔伫立。
双峰眉丹凤眼,眉眼之间自带锋锐,高挺的鼻峰浅色的双唇,上唇正中一颗圆润的含珠樱桃般的吸引住周全全部的视线。
那熟悉的眉眼,那帅气的自然卷,还有那颗儿时经常被他拿出来调笑对方的含珠,是他吗?真的是他吗?
自从知道对方回来的消息,就一直盼着能与他见面的周全,手下意识的就捂在自己的胸口,将白玉牌捏在了手心里。
青年男子的注意力始终都在周全的身上,见到他的动作,嘴角立即上翘,眉眼间的锋锐瞬间变得柔和。
反手将黑色的皮质外套搭在自己的肩膀上,青年大步走向周全说道:“周周,我回来了。”
第11章大厨
周周这个称呼是一个特指,在所有周全认识,或者是认识周全的人群里,只有一个人会这么叫他。
“宝焵哥?宝焵哥!!!真的是你,你回来了!!!”
终于见到自己相见的人,兴奋的周全连蹦带跳如同孩子一样,欢快的迎着跑了过去。
就如同他们儿时那样,宝焵伸出手在周全的头顶胡乱的揉着,那熟悉的手感让他心情大好,翘起来的嘴角弧度越来越大。
“宝焵哥,你啥时候回来的?怎么刚才在车上不下来?我还以为半路遇上劫道的。”
高个子男人闻言用手背蹭了蹭自己的鼻尖,有些尴尬的说道:“太久没回来,怕你认不出我,所以没敢下来。”
眼见对方和小时候一样,尴尬的时候还是回下意识的用手背去摸自己的鼻尖,周全不由得笑眯眯的说道:“咦,你怎么可以这么想,我们可是从小一起长大,裤子穿一条的交情,我怎么可能会认不住你,太小瞧人了。别说只是十年没见,就算是二十年、三十年再见面的时候我也绝对会一眼把你认出来。”
“唉,你那是什么表情?不信我说的话吗?”
“我信,因为我也是一样的,只是个背影,远远的我就知道一定是你。”
周全闻言先是沉默,然后就踮起脚伸手给了对方一个大大的拥抱。
“欢迎回来宝焵哥。”
被突然抱住的高个子男人身子最开始的时候还有些僵直,但当那个和记忆中一样,温暖的如同小太阳般的身体包住自己的时刻,宝焵放松了自己,回抱了对方。
在相互的拥抱中,十年的隔阂瞬间消失不见,那种相伴无间的默契又回到的两个人的身上。
把皮衣搭在自己的胳膊上,宝焵领着周全上了自己的那辆福特猛禽,一边继续向村里开一边问道:“去哪?回小二层还是去陈奶奶他们家?”
周全急着想要把好友回来的消息分享给别人知道,闻言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衣裤,发现虽然因为收拾花棚而染上了一些灰尘,不过没有油渍什么的也还算板正。
这样的话不换也行,一会到小姨奶家去用鸡毛掸子扫一扫就行了。
这么想着的周全就系上安全带说道:“去小姨奶家,大表舅他们见到你一准开心。”
开车的高大汉子闻言笑了笑,对这句话没半点怀疑。
村子里面谁都知道,村里隔河相望的宝家、周家和陈家是关系最好的人家,从老一辈到小一辈,相交几十年亲如一家人。
他们三家的人不管是谁回到村子,除了本家之外,都会去另外两家探望。
皮卡车一路开到了陈家的门口,陈家的那条看家老狗见到那辆福特猛禽的时候汪汪汪的叫唤了几声,但看到开车下来的周全和宝焵二人,它耸着鼻头抽动了几下,目光有些疑惑,不过认出周全气味的它,还是停下吠叫乖乖的垂低头向着他们摇尾巴。
倒是那只大公鹅,依然尽职尽责,从鹅窝里摇摇摆摆的走出来,啊呀啊呀的向着周全他们叫唤。
在大公鹅的眼中,周全就是它的手下败将,对于这种惧怕它,需要靠主人护着才敢走进院子的家伙,它是从来不客气的,抓住机会就一定要把人赶走。
被大鹅视为软蛋的周全抱着陈家的大门立柱欲哭无泪,那只大鹅眼中的鄙视和挑衅,不用猜都能看得出来。
摇摇摆摆的大公鹅戏谑一样的慢慢靠近周全,把他逼的一路后退,最终后背抵在了一个温热的胸膛上。
“你还是会怕那些嘴巴扁扁,带翅膀的家伙。”
听出对方言语里面强忍的笑意,周全异常尴尬,被大鹅戏耍也就算了,如今好朋友还来调笑他。
自暴自弃的周全恼怒用后肘轻轻的给了对方一下子说道:“怪谁?要不是小时候被你们家的大鹅追的满村跑,还被扦到大腿根,我会留下童年的心里阴影,以至于长大了还怕这些东西吗?”
对方闻言轻笑了一下,对于他强词夺理的样子,宝焵怎么看怎么觉得可爱,和炸了毛的小猫一样,奋力的勾着爪子喵喵喵。
随着那只大公鹅越靠越近,周全的身子也越来越僵直。
感觉依靠在自己胸口的背脊已僵直的与木板条一样,宝焵收起笑意,抬眼看向那只不断挑衅的公鹅。
原本摇摇摆摆洋洋得意的大公鹅,被青年汉子盯的停下脚步,立在门口探头探脑不敢乱动。
鹅的娘呀,那是什么眼神,怎么那个人看起来非常想把鹅给炖了?
那刀锋一样的眼光划过鹅身上的时候,大公鹅只觉得对方正在把自己拔毛剔骨去皮拆肉,剁成几十块之后思考用什么方法把自己给做了。
一眼清炖,二眼红烧,三眼酱焖,四眼炙烤,最后只剩下骨头。
不,看那个人现在的表情,似乎连骨头都不想留下,拆成骨架之后丢进汤锅里面去熬煮,炖成高汤给他怀里的那个煮面吃。
身为食材的大公鹅,在称霸村子多年之后终于遇到了克星,一种名为大厨,天生屹立在食物链最顶端的生物。
本能感觉到危险的大公鹅终于聪明了一回,面对天生相克的属性,那只战斗鹅退怯了,再也不敢啊呀啊呀,头一转身子一拧,摇摇摆摆的往回走。
嗯,欺软怕硬,这很符合家禽界的生存法则。
看着周全依旧气鼓鼓的样子,宝焵抿了抿嘴唇,轻笑了一下说道:“还在气?别生气了,我后来不是给你报仇了吗?为了给你报仇,我还被姥爷罚的切了三天的萝卜墩。”
这是说话,看着大腿根青紫哇哇大哭的小周全,当时还在上小学的宝焵一言不发的进了厨房,拎起练功刀追杀自己家的大鹅,最终成功的把对方变成了一锅炖鹅。
原本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小周全,就是被那锅炖鹅给哄好的。
而宝爷爷之所以罚自己的外孙切了三天的萝卜,不是因为外孙炖了自己家的鹅,那鹅敢扦孩子被炖了活该。
宝爷爷罚宝焵,是因为周全当时吃多了,被撑的消化不良,最后只好到村卫生所那边去开消食的药。
吃撑的小周全在家吃了三天的消食药,炖了大鹅的小宝焵就切了三天的萝卜,切好的萝卜条、萝卜块、萝卜片还得给周全家送去一些,让小周全消食顺气用......
周全一想起自己小时候挺着肚子啃萝卜的画面,脸就腾的一下红了起来,这妥妥的黑历史,简直让人不忍直视。
自己当时怎么就嘴那么馋,怎么就那么嘴馋?
正在周全自我反省的时候,就听得背后的人说道:“我从穗州那边带回了不少的调料,找个时间做烧鹅给你吃好不好?”
这么说着的宝焵还往院子里那只战斗鹅那边瞄了几眼,看的大鹅夹紧翅膀迅速的躲进了自己的后宫群里。
原本正在反省的周全闻言立即点头,什么嘴馋的事情早就被他丢在脑后。
身为发小没人比他更清楚宝焵哥的厨艺,所以不是他嘴馋,是宝焵哥的手艺太好,才会让他控制不住自己的。
穿过院子进屋门的时候,被吓的缩头缩脑的大公鹅终于鼓起勇气抬头瞭望,却正好对上了宝焵看过去的视线。
被对方剥皮剔骨的眼神吓的啊呀大叫,战斗鹅瞬间将头埋入身旁母鹅的翅膀下面瑟瑟发抖。
宝焵:早晚把你炖了给周周加菜
大公鹅:.....
作者有话要说:
别的地方家禽是什么样我是不知道,反正我们家的样的那些小动物一个个欺软怕硬,那两只惹祸的公鸡,自从输给我之后见着我绕路走,见着怕它们的就继续劫道。家里原本养过一条土狗,专门追着怕它的人吠叫,我爸不怕它,还因为它追人踹过它好几次,结果之后不论何时我爸回老家它都从来没叫过,还亲热的摇尾巴。我大爷就不行,因为怕狗被那条狗发现了,每次过来都被堵,叫的可欢实了,所以说武力值不行在屯子里是真难混,动物都敢鄙视的.......
第12章晚归
大表舅听到院子里面有声响,推门头伸出来一看,就见两个大小伙子走进了屋子。
走在前面个子矮一些的是他的外甥周全,后面跟进来的那个大个子是谁?怎么看起来好眼熟?
跟进来的那个大个子见到探出头的大表舅,非常有礼貌的问候道:“有德叔,好久不见。”
陈有德闻言先是有些迷茫的在对方的脸上扫了扫,仔细的回想了一下,半晌拍着大腿说道:“你是宝焵吧?你这孩子变化真是大,要不是你们家那标志性的丹凤眼和自然卷,我都差点没敢认。听文礼说你前几天回来了,我是忙着没遇上,正好今天你和阿全凑在一起,咱们敞开喝不醉不归。”
说着就将周全和宝焵往屋子里面领,掀开门帘的时候兴奋的向着屋子里面喊道:“妈,冬梅,你们看看是谁回来了?”
十年没见冬梅舅妈已经有些认不出宝焵了,倒是小姨奶,盘腿坐在火炕上,听到儿子的呼喊后找出自己的老花镜带上,挑着眉对着刚进门的大小伙子仔细看了几眼之后,眼泪突然就流下来了。
众人见状吓了一跳,连忙为上去询问怎么了。
结果小姨奶拜拜手说道:“不用管我,我是高兴的。这孩子是宝家的阿焵吧,一定是的,和他姥爷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我是不会认错的。”
高个子汉子闻言坐在火炕的边缘,让屋内的灯光能更好的照射在自己的脸上,这样就可以帮助老太太看的更清楚一些。
离近了也亮了,老太太果然看的更清楚了。
她伸手抚了抚对方的脸,连连点头道:“没错,是宝家的阿焵,好孩子你回来了?”
“嗯,回来了,回来就不打算再走了。”
“好,好,不走就不走,外面哪有家里好,你回来你姥爷、姥姥还有你妈指定都开心。”
“脸这么凉,外面很冷吧?快上炕,炕头热乎。”
心疼孩子的小姨奶招呼两个孩子上炕暖一暖,留在地下的大表舅夫妇则是快速的将炕桌什么的都摆放好,两个人已经开始一前一后的上菜了。
炕桌还是那个炕桌,圆桌面也还是那个圆桌面,只不过摆在上面的菜色却是与昨日不同了。
昨天桌子上面的主菜是小姨奶亲自下厨的老母鸡炖红蘑,而今天餐桌上的主角则是一盆满满的酸菜炖大骨头。
黄绿色的酸菜,切成半厘米粗细的丝状,新鲜的猪大骨去血水,在用家里的小米烧混着花椒水浸一个小时,这样不但可以去腥膻,还可以提出大骨头上本身的肉香味。
之后把切好的酸菜,浸好的猪大骨,还有八角、花椒、葱姜等调料一起放入灶上的大铁锅中,文火慢炖上几个小时,待肉酥汤醇的时候,加入盐,鸡精还有胡椒面,调味之后稍加等待,一锅汤鲜肉美的酸菜炖大骨头就可以出锅了。
这是东北非常家常的一种炖菜,几乎家家的主妇都会做。
然而这道菜在东北人心目当中的地位,绝对不亚于火锅在四川人心目当中的位置。
只要是到了秋冬,满街就都会飘起酸菜炖肉的香气。
大表舅将桌子上的主菜往周全和宝焵那边推了推,口中说道:“上好的大骨头,炖了四、五个小时,可酥烂了,你们趁热吃。可惜了现在不是吃酸菜最好的季节,这要是秋冬那会,炖出来的味道比这鲜。”
在东北汲酸菜的时间都是秋天,那时候白菜丰收,气温也合适,一缸酸菜一般一个多月就能汲好。
经过发酵的酸菜,不但大部分的保留了白菜的营养,还通过发酵包含了丰富的ru酸菌,并且分解出了大量的氨基酸。
这些物质与肉相遇的时候,ru酸会分解肉类的油脂,氨基酸则会激发肉类的鲜香。
因而一盆好的酸菜炖大骨头,一定是香而不腻酸鲜可口的。
现在摆在周全他们面前的这一盆酸菜炖大骨头,就是一盆好的炖菜。
虽然已经过了食用酸菜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