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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弟你快吃吧!”安子琴接道。

“那我们一起吃吧!娘也吃!”安子齐端给赵氏。

赵氏欣慰的看着她的孩子们,拿着勺子舀了一点吃了,众孩这才亲亲热热分食了一碗鸡蛋羹。

“大伯娘这次怎么这么大方啊!她平时不是和那什么公鸡一样吗?”安子敏舔舔嘴巴,天真的问道。

“是铁公鸡!”安子齐点点他的鼻子。

“哦,没错!一毛不拔!”

众人都笑将起来。

“大概是因为她心虚吧!”安子齐眯了眯眼,漫不经心回答到。

“弟弟……”安子琴紧张的看着安子齐,又开始低下头,搓弄袖子。

“娘,我爹呢?”安子齐往外看了看。

“你爹去拣柴火了,公中的柴火你奶不准单独给你一个人用。”

赵氏低叹一声,摸了摸安子齐的发顶。

“可那些柴火基本上都是爹捡回来的啊!”安子敏人小,忍不住叫起来。

“哎!”赵氏无奈,“你奶不同意谁也不能取啊!”

安子敏委屈的快哭了。

“没事,你爹反正想进山寻点野味给你哥补补,拣柴火是顺便的。”赵氏忙安慰他。

“娘!那哥哥落水这件事什么说?”安子敏接着问。

赵氏犹豫了一番,“你爷说这是意外,人也没事,就这么过去吧!”

“娘!怎么可以!明明是……”

“子敏!”安子齐厉声喝道,“现在别乱说,等爹回来再商量!”

“哦……”安子敏委委屈屈停了下来。

安子齐看着明明已经七岁,却还像个五岁孩童的安子敏叹了口气,把他抱的更紧了。安子琴也是,一点也不像个十二岁的小姑娘。他娘更惨,明明还不到三十,却像个四十岁的老妇人了。

不行!得想个办法改善一下生活才是。安子齐眼珠子转来转去,一个个想法冒出来又被否决掉。

赵氏见孩子们都若有所思的样子,便端着安子琴放在房门口的盆子出去了,她现在怎么也不想再让她的孩子接近河边了。

“娘走了!”安子琴说道。

“你们想不想不受爷奶大伯娘他们的压迫”安子齐小声问道。

“当然想!”两小孩异口同声!

“那我们想办法分家吧!”

“分家!”两个小孩眼睛一亮,随即又垂头丧气起来,“咱爷不会同意的!”安子琴低声道。

“咱爷最好面子,不可能同意在他还在的时候分家的!”安子琴解释。

看来这两小孩也不是表面上那么老实的嘛。

“那我说有办法让大伯娘让他们先提出来呢?”

“真的?!”

“当然,我们可以这样……”安子齐对两人耳语一番。

“真的可以吗?”安子敏有点怀疑。

“那你说,爷和奶最喜欢的孩子是谁”

“当然是大伯啦!爷最喜欢大伯了,奶最喜欢老姑!”安子敏很委屈。

“那你们说,他们会愿意让最不喜欢的孩子拖累最喜欢的孩子吗?”

“当然不会!”回答倒是很坚定。

“可爹也不会同意啊!爹那么孝顺,怎么可能愿意分家?”安子琴又愁眉苦脸了。

“对啊!爹是老顽固啊!”安子敏赞成。

“咱爹那边就要靠我们了!”安子齐胸有成竹。

“怎么做”

“耳朵过来!”安子齐又耳语一番,两个小人儿听得两眼发光,高兴的差点跳起来!

……

“娘,三房那个五郎,好像已经好了!你说他会不会把那天的事说出去啊!”少女雪白的手指上捏了一条绣着牡丹花的帕子,正轻柔擦着微红的眼睛,端的是我见犹怜。

“放心,娘不会让他有机会说出去的,你爷爷也是知道的,他已经说了,那件事情就到此为止……”孙氏用肥胖的手指爱怜的抚摸着女儿娇嫩的小脸。

“我这么出色的女儿怎么能让一个病秧子给带累了呢?”

孙氏胖脸上露出一丝凶狠的神色来。

“病秧子?娘,这怎么说的”少女显然好奇极了。

“哎哟,我跟你说啊,郎中都断定那小子活不长了!能活着都要随时将养着,赵氏以为有了儿子就能翻身!我到要看看她怎么翻!”

“是吗?那三伯那边怎么说”

“我已经跟你爹商量了,随便打发一点封口费就行了!就老三那个德行,一辈子都立不起来,窝囊废一个。老三媳妇也是个眼皮子浅的,我送过去的鸡蛋还不是欢天喜地的收了,一屋子都是没见过世面的,还怕他们翻了天不成就该给我们当牛做马!”

孙氏显得很得意,她儿子女儿都生的好,又得公公婆婆喜欢,怎么可能压不住几个不受宠的?

☆、夜话

晚间安立季归来,果然提着只野兔。赵氏迎上来,解下他背上柴火,看着安立季手中猎物,露出欢喜神色。

“他爹,今天运气真好,这兔子正好给几个孩子补补,特别是子齐!”赵氏把柴火送到厨房,又接过兔子,细细打算起来。

“嗯,一会儿送到上房,让娘做给你们吃。”安立季挠挠头,憨厚笑道。

赵氏的笑容淡了,转身道,“他爹,今天进山一天没吃饭吧,中午给你留了饭。”转身又进小厨房,端了碗玉米茬子粥来,因一直烧着炕,锅里有热水,粥还是热腾腾的。

安立季接过碗,一口气把粥呼噜进肚,顿时觉得暖和起来。

“爹,你回来啦!”安子敏跑过来,一头扎进安立季怀里。

“乖儿子!”安立季抱起安子敏,转了几个圈。安子敏被逗得咯咯直笑。

“兔子!”安子敏惊喜的大叫,“咱有兔肉吃啦!”安子敏挣脱他爹的大手,跑去看兔子。

“一半炖汤,一半红烧!”安子敏马上安排好兔子的去处了。“我告诉姐和哥去!”转身便跑了。

安立季阻拦不急,看赵氏嗔了他一眼,挠头尴尬笑起来。

“爹,真有兔肉吃啊?”安子琴扶着安子齐出来了。

“是啊!都在这儿呢!等会送了上房,让你们奶烧给你们吃!”

“还要送去上房”安子敏不可置信的大叫起来。

“爹,上房可不缺肉呢,您上赶着献殷勤,人家还嫌你的肉骚呢!”安子齐凉凉开口了。

“更何况,到了奶手里,我们还能吃得到吗”

“哪儿能呢?你奶不是那样的人。”安立季抓耳挠腮。

“爹,你也知道,子敏有多久没碰过荤腥了,上房的肉,我们和娘可是丁点沾不上的,奶宁愿把肉扔了喂狗都不肯给子敏吃,你看看子敏都瘦成什么样了”

“呃……”安立季见安子敏眼巴巴瞧着他,又看看瘦弱的大儿子和大女儿,想到上房的爹娘,两难起来。

安子齐对安子敏使了个眼色。

安子敏会意,立刻抱住他爹的大腿,“爹!子敏想吃肉,送到上房就没有我们的份儿了!”还故意哽咽起来,一时间巴掌大的蜡黄小脸可怜极了。“奶只疼大伯一家,哪里能有我们的地方?爹……”继续摇,“过年的时候也只落了点肉汤,还是大哥剩下来的,我姐连肉味儿都没尝到呢!”

没错,安子敏说的可是大实话。

安家如今没有分家,吃食都在上房安老太太李氏那里管着,安立季农闲去做工的工钱也要上交,就连赵氏都得绣花补贴家用,两口子除了赵氏的一点点嫁妆,竟然连一文私房钱都没有!连儿子想吃肉,都得上山去寻野物!现在安子齐生病,连赵氏最后一点嫁妆都典当了个干净,真真是一穷二白。

安家三房吃的最少,干的最多,今年过年的时候竟然连一块肉都没捞着!概因安家这几年越过越穷,大房的长子又要念书,一家人的嚼用全添给大房!三房就安子敏和安子齐两个男孙得了点安子书剩下的煮过肉的菜汤,赵氏和安子琴肉味儿都没闻到!

看着小儿子渴望的双眼,安立季挣扎不以,想到大房的嘴脸,又看看自己面有菜色的家人,咬咬牙,坚定道:“好,反正是我外出寻得的野物,想来爹娘也不会计较!等会儿秀娘煮了给孩子们吃!”秀娘是赵氏的小名。

“爹,你最好了!”

安子敏把他爹拉下来,吧唧一口亲在脸上。赵氏也重新露了笑脸。

安家是只吃早饭和中饭的,赵氏便把西厢房大门落了锁,提着兔子进了后院厨房。

安老爷子当初躲兵灾来到这里的时候,手里头也是很有几个钱的。买地修房娶媳妇。安老爷子大手一挥,修了一座青砖大宅院。上方三大间,东西厢房也各有完整的厨房小院。当时大宅子修好了,惹的村里人议论了好久,个个眼红不已,酸话连天。

李氏就是那个时候风风光光嫁过来的,又接连生了几个儿子,尾巴翘上了天,尖酸刻薄的嘴脸把娘家人得罪了个遍,弄得几乎断了往来。谁知风水轮流转,李氏的儿子们娶了妻之后,安家却越来越穷,到了如今,连饭都快吃不上了!几百亩良田卖得只剩二十亩,一年出产将将够嚼用,还要供大房长子读书,勒紧了裤腰带过日子!

当年赵氏进门时李氏便大病一场,又耗费许多银钱,李氏对三房就更不待见了。安家败落,李氏又与娘家不和,只能夹紧尾巴做人,磋磨赵氏这个“罪人”是李氏最爱干的事了。

安立季一家住西厢房,大房和安老爷子住上房,二房住东厢房。

不过吃饭都要去上房吃,每房的媳妇轮流去上房伺候,去的最多的还是赵氏。安子齐这几天生病,才被允许开小灶,赵氏也不用去上房,而是端回来吃。

安子齐因生病还享了“福”,得了几把粳米熬米汤喝,平时安家只玉米茬子粥,高粱米饭或者粟米面窝窝等粗粮,白面粳米等精贵物三房是见不到的。至于大房有没有开小灶吃好东西,三房的人都心知肚明。

“我去收拾兔子,当家的,你去小院拔几颗葱并辣椒来。”

赵氏是个勤快的,在上房经常吃不饱,她舍不得孩子们挨饿,就在小院里种了许多蔬菜。

于是,这天晚上三房的人吃到了久违的荤腥。

安子齐刚穿过来这几天,中药喝了一大堆,又只吃过米汤,今天难得能吃个正餐,感动的很。虽在末世饿肚子也是常有,但吃一顿带着浓浓家的味道的饭也难得的很,他十分开心。

看着安子敏和安子琴吃的满嘴流油,一副这是全天下最好的东西的模样,安子齐心疼的厉害,爹娘又只看着他们吃,更让他酸涩不以,这种感觉很久没有体会过了。娘死爹改娶,他就被丢给了保姆,爹只给钱不管他,要不他怎么会遇到一个对他稍微好点的蒋思雅,就拼死拼活要对她好现在他也明白了,不值当的人他干嘛还要理?管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谁真的对他好他也会对谁好,不相干的人有多远滚多远吧!

“怎么了?子齐”赵氏给安子齐夹了块兔肉,最近子齐醒来以后就爱发呆,她担心的很,又不知道该怎么问。偶尔也会露出奇怪的神色,让她心惊肉跳,只以为安子齐不会遇到什么脏东西了吧!

“没事儿,娘,你吃。”安子齐给赵氏夹了一块肉。

安子敏见了,也给他爹夹,得了好几个心肝儿宝贝儿。一家子其乐融融。

不过,外面可就不一样了。

上房,李氏端了盆给安老爷子洗脚,洗了一半又撂下了。

“老头子,老大家的不是看见老三逮了兔子回来吗?怎么还没送过来该不是自己煮了吧!”

安老爷子看了眼老妻,道,“子齐还病着呢,吃只兔子怎么啦?”

安老爷子虽然偏心,但毕竟都是自己的儿子,手心手背都是肉,安子齐也是他的孙子,更何况,在安子齐这件事上,安老爷子已经觉得对三房不住了,一只兔子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李氏的脸立马拉下来了,上了炕,板着脸继续,“我的儿子我还不了解吗?有啥好东西都不会藏着掖着,只会忙着孝敬我们!今天居然敢私藏兔子了!肯定是赵秀那个小娼妇撺掇的!黑了心肝儿的下作货,要挑拨我们母子离心啊!”

安老爷子听李氏骂的难听,皱起了眉头。“胡说八道什么!一只兔子而已,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

“你还包庇她!”李氏大叫,伸手去扯安老爷子的手臂,“你说!你是不是看上那个小娼妇了当年老娘不要这个儿媳妇,是你巴心巴肝把人定下的!啊?你说!是不是”

安老爷子气得涨红了脸,恼怒挥开李氏的手,“一把年纪了你还瞎嚷嚷!不乱说话你要死啊!儿媳妇也是可以乱编排的吗?安家还要不要名声了啊!”

“你打我!”李氏喊得更大声了!“我跟你拼了!”李氏也是个悍妇,当即要给安老爷子好看!

安老爷子被李氏抓了个满脸花,亏的脸皮老,痕迹不明显!安老爷子也怒了,一巴掌挥过去,把李氏拍了个踉跄,趴在了床上。

“你就作吧你!”安老爷子指着李氏,“迟早要把这个家作散了!你想想你娘家!都是你这张贱嘴!我儿子孙子要吃肉怎么啦?这么多年你怎么对三房的是个人都知道!你还要咋样?逼死他们吗?”

安老爷子气得气喘吁吁,恨铁不成钢的指责李氏。

李氏见安老爷子真的生气了,语气也轻下来了,“我还不是为了这个家,我这么多年掏心掏肺的对你,你竟然为了个小娼妇打我!”李氏低头捂着脸哀嚎起来,也不知道是真伤心还是假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