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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徒两人之间的气氛骤然轻松下来,转而聊了些其他的话题,比如陆天羽这次离宗后除了陆家之外的经历,其中自然少不得要提到与萧铭有过几面之缘,还被他算计了一把的郑琼。

郑琼为人质朴大度,陆天羽虽然鬼点子多,却也最喜欢与这样的人交往,而最让陆天羽津津乐道的,便是郑琼那可悲可叹的气运值。

“师父你是不知他有多倒霉!每次遇敌被攻击的总是他,无论得了什么东西,转手都会失掉,我们一同遇到秘境,我满载而归,他却毫无所获还得了一身伤,甚至在树下休息的时候都会有鸟屎从天而降!”陆天羽说得手舞足蹈,惊叹连连,甚至还颇为不厚道地感叹了一声,“自从我与他一同行动后,感觉自己运气好了不少,而且还没人跟我抢东西,简直好极了!”

萧铭:“……”

——做人衰到这份上,也算得上是得天独厚了……

“唯一幸运了一次,就是溪山秘境。”陆天羽耸了耸肩膀,“不知师父是不是知晓,那个被发现数千年都没人破解的、有着奇奇怪怪题目的秘境。”

萧铭心里“咯噔”一声,脸上却丝毫未变:“为师的确听说过,还去见识过一番。”

陆天羽不以为意地随便点了点头:“最后,那个秘境竟然选择了郑琼!大概他一辈子的幸运值都被花在这上面了!”

萧铭:“……”

“只可惜他破了秘境,却被人发现,获得的几样宝贝也被人夺了去,甚至有不少人认为他不可能只拿到这么几样东西,身上必定还掩藏有更宝贵的,所以一直在追杀他。”陆天羽耸了耸肩膀,“我与他相遇的时候便是他被人追杀,我阴差阳错救了他一命,这才熟识了起来。”

萧铭的表情……微妙了几分。

如果陆天羽不说,萧铭早就忘记自己在溪山秘境挖的坑了,只是没想到坑挖得很成功,最终却坑了徒弟的好友。

看着口无遮拦嘲笑着郑琼,却明显与他关系不错的陆天羽,萧铭只想要叹上那么一口气。

蠢孩子,你那朋友破了溪山秘境可不是因为难得的幸运值大爆发,而是由于……他一直都是幸运E啊……

第六十二章

自从在自家小徒弟那里了解到郑琼此人之后,再次见面的时候,萧铭看着他的眼神便不由自主地带上了几分怜爱,直把郑琼看得头皮发麻却又摸不着头脑,还拉了陆天羽不少的仇恨值。

#突然发现自己似乎又多了一个情敌!#

#失宠噩耗!师父对我朋友比对我还好!#

——一时间,陆天羽的整个世界都快要崩塌了,而这种不满在自家师父将一只不知从哪里弄来的浑身雪白的灵猫送给郑琼之后达到了顶峰。

郑琼自小到大都是幸运E,浑身上下的灵石从来没有超过十块,更没有什么法器功法,走得也是最为廉价的体修路子。所幸此人悟性不错,又心性极坚,这才磕磕碰碰地活到现在,纵使修为不高,但却因为遭遇的险境太多,故而根基扎实、战斗经验丰富,大约也算是“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了。

经受这么多困苦却依旧坚。挺地活到现在,从另一种角度说,又何尝不是一种运道呢?萧铭并不吝惜用那么一两件对他而言可有可无的东西,帮自家小徒弟收拢一位诚心实意的帮手。

而事实证明,萧铭收敛人心的手段从来都会准确骚。到对方的痒。处。

郑琼见过不少宝贝,却留不住一样,从来都是他散财给别人,却没有受过他人馈赠,如今突然被塞了这么一只看上去就格外昂贵的灵猫,不由得整个人都懵了。

“你好歹是驭兽门弟子,虽为体修,关于灵兽的饲养也耳濡目染了不少,这灵猫是我因缘偶得,懒得养,便给了你吧。”萧铭笑容慈和,注视着懵逼的郑琼,温言说道。

“这、这怎生使得!”郑琼抱着柔软的灵猫,浑身僵硬,想要将猫儿重新交回萧铭手中,却不敢太过无礼,憋得一张老实憨厚的面孔整个都红了。

陆天羽在一边斜睨着他,满脸不爽,刚想要开口将灵猫要来自己养,却被萧铭一个眼刀阻止,只能悻悻地闭口不言。

“为何不可?你是天羽的好友,助他良多,这只灵猫便算是我这个做师父给的见面礼了。”成功将灵猫转手的萧铭心情不错,理都不理猫儿委屈的“咪呜咪呜”,更对那直直伸向他试图勾到他衣襟的爪子视而不见,“身为驭兽门的弟子,没有一两只灵兽怎么说得过去,这灵猫虽然看着柔弱,却也有些能力,你契约了它,也能多一分保障。”

“但我觉得陆兄弟……”郑琼无法承受陆天羽散发出的低气压,只是刚刚开口道一半,便被萧铭否决:“我的徒弟我自然了解,天羽他不适合饲养这种柔弱娇贵的小东西,对他的帮助也不大。”

郑琼再三推辞不过,最终不得不按照萧铭的说法,将有些心不甘情不愿的灵猫契约了,对萧铭的好感度更是蹭蹭蹭直往上涨,看向萧铭的目光不自觉地带上了不逊于陆天羽的孺慕。

郑琼没有师父,加上性子憨厚、贫穷与幸运E,在驭兽门中也一直算是边缘人,倘若不是胡真君意外身陨,少不得会被驭兽门当做罪魁祸首抛弃,以消减璇玑门的怒气。

如今郑琼与陆天羽交好,又得了萧铭的眼缘,这才算是真正在驭兽门有了立足之地。只是郑琼虽然憨厚却并不愚蠢,自然明白先前在宗门内的处境,就算如今情况好转,曾经的裂痕也是消磨不去的,只是郑琼生性大度善良,所以才故作不知罢了。

比起生活许久、却并无太过归属感的宗门,反倒是陆天羽这个“危难中不离不弃”的好友更让郑琼信赖,当然,现在也要加上身为金丹前辈,却待他态度和善温柔,甚至将贵重的灵猫相赠的萧铭。

即使并无师徒之名,在郑琼心中,也真心实意地将萧铭当成是师长那般敬重——只可惜他并不知道、也永远不会知道,这位他敬重的长辈,也曾经狠狠坑了他一把,让他背了一口沉重的黑锅。

因为还有一个玄钺在宗外等候,萧铭并未在驭兽门停留多久,在稍稍指点了一下陆天羽并郑琼的修行后便很快离开,将可怜巴巴的小徒弟甩在了脑后。

解决了璇玑门的问题,萧铭可谓是一身轻松,对待被他抛弃了一段时间的玄钺态度更是温和。两人离开驭兽门的范围之后,玄钺侧头看向萧铭,显然很是不愿就此分别:“接下来,你准备去做什么?”

萧铭沉默片刻,微微迟疑,随后将一块玉简取出,递给玄钺:“对这玉简当中的方子,你可有所了解?”

玉简之中拓印的自然是萧铭从陆天羽那里拿到的,他先前询问过器灵凌儿,却没有得到满意的答复,毕竟凌儿所了解的都是从前主人那里获得的知识,半妖显然并不在此之列,而萧铭第二个所想到的询问对象,便是玄钺了。

玄钺将玉简浏览了一边,皱眉摇头:“这是药方?抱歉,我对于炼丹并不了解。”顿了顿,他看向明显有些心事的萧铭,低声询问,“这药方颇为古怪,是为了什么?”

萧铭将玉简拿回,轻叹一声:“我信任你,故而可以将此事告知与你,但出我口、入你耳,切莫被第三人得知。”

“那是自然。”玄钺面容一肃,“我可以发下心魔誓。”

“这却是不必。”萧铭笑了起来,缓和了表情,随后将自己徒儿有可能是赤王血脉的事情大体说了一遍。

赤王害得玄钺师父道消身殒、二师兄自我放逐,可谓仇怨颇深,玄钺眉头紧锁,不由自主地带上了几分戾气,倘若陆天羽不是萧铭心爱的弟子,大约立即便会被玄钺一剑弄死——纵使陆天羽与赤王当年的所作所为毫无干系,但毕竟流着对方传承下的血,父债子偿、天经地义。

萧铭自然感应到了玄钺周身的杀意,下意识伸手按住他惯于持剑的右手,顿时,玄钺气息一滞,满腔杀意灰飞烟灭,脑中唯一剩下的便是自己右手手背上微凉柔软的触感。

“你不要这样排斥天羽,我的话尚未说完。”萧铭有些无奈,“我刚才给你看的方子是天羽偶得,他想要借此剔除体内的妖族血脉。”

玄钺有些迟钝的反应了几息:“当真如此?”

“自然。”萧铭点了点头,“只是我不知这个方法是否有效,对身体有没有什么损害,所以想要寻个可靠的人鉴定一下。”

既然陆天羽想要剔除妖族血脉,那么便意味着他将于赤王没有半分关系,也算是一件好事。玄钺沉吟着点了点头:“虽然我不懂这些,但是我知道有人也许会了解。”

萧铭眼睛一亮,他就知道以玄钺的身份和人脉,必然会有所收获:“是谁,在哪?”

“十荒林,半妖村。”玄钺语气坚定。

十荒林,是人界与妖界之间结界的所在之处,而十荒林中由半妖们聚居而成的村落,在修真界也不算是什么秘密。

半妖处境尴尬,被人类与妖族共同排斥,为了谋求生存,半妖村便应运而出,大约只有在半妖村,半妖们才能安心生活,不必担心朝不保夕。

十荒林靠近妖界,其中活动着不少威胁性极高的妖兽,就算有人想要抓捕半妖,也会不愿意冒着危险深入其中,况且半妖村极其排外,敌视一切陌生的入侵者,一旦有人踏入十荒林被半妖发觉,便会受到毫不留情的追杀,不问缘由、不提因果。故而萧铭虽然知道半妖村的存在,却很有自知之明地没有打算走这里条道路,却不曾想反而被玄钺率先提了出来。

眼见萧铭慎之又慎地皱起眉,玄钺自然知晓他在忌惮什么:“若是我们两人,进入半妖村大约颇为困难,但是我的二师兄玄钶却与那些半妖有一些交情。”

玄钺从来不会妄言,既然他说有方法,那么必然不是谎言。萧铭稍稍放下心来:“不会太过麻烦玄钶真人吗?”

“无妨。”玄钺轻描淡写地回答,相当干脆地将自家二师兄卖了个干净。

既然“师弟”都说无妨了,萧铭也不矫情,当即道谢,将行程定了下来。而顺利得以与萧铭继续同行的玄钺也格外愉快,嘴角微微勾了勾,心满意足。

十荒林在大陆极西,就算以萧铭、玄钺的速度,也足足赶了十余日才到。在这段时间内,玄钺也对萧铭讲述了一番自家二师兄与半妖们的恩怨情仇,大约应当用相爱相杀(?)与日久见人心来总结。

玄钺的二师兄玄钶被妖族所骗,故而最开始对半妖们的态度极不友好,双方冲突了不知多少次,只是谁也奈何不了谁,这才勉强保持了井水不犯河水的状态。不过随着“打”交道的次数不断增多,彼此间也稍稍有了些许了解,终究不再如初见时那般时刻剑拔弩张地警惕防备。

半妖村周围的环境并不太平,天敌不仅有人类也有妖兽。玄钶对于成年的半妖们存有敌意,但对于在半妖村出生的孩子们却颇为和善,甚至几次在巡查结界时对误入险境的半妖孩童出手相救,逐渐结下一些善缘。

玄钶驻守十荒林百余年,曾经援手过的半妖孩子们尽皆长大成人,对于玄钶的态度比之长辈友好了数倍。借由这些孩子,玄钶终于逐步被半妖村所接受,而玄钶一个人十荒林呆了太久,偶尔耐不住寂寞,也会去半妖们那里染染人气。

直到萧铭随着玄钺到达玄钶那间位于十荒林边缘的小院子时,他对于这位只有一面……或者说两面之缘的玄钶真人已然有了最初步的了解。而待到两人在院门前站定后,早已接到玄钺传讯的玄钶也迎了出来,热情地抱着自家小师弟拍了拍后背,接着被玄钺颇为冷淡嫌弃地推开:“又是满身酒臭。”

玄钶大大咧咧地笑着,丝毫没有半分不悦,一手抓着腰间的酒葫芦,一手搭在玄钺的肩膀上,将目光转向萧铭,微微眯起的眼眸遮掩住笑意之下的不友好:“这位是……?”

“你见过的。”玄钺也同样望向萧铭,眸光柔和,“他是萧铭。”

玄钶滞了滞,失声叫道:“萧铭?你那个小道侣?他不是赵涵吗?!”

玄钶见过萧铭一面,自然记得那时此人的名字是“赵涵”,方才的询问不过是由于他对“赵涵”观感不佳,故而带着几分下马威的味道。只是一转眼这“赵涵”却变成了“萧铭”,顿时就把离群索居许久的玄钶真人弄懵了。

萧铭干咳一声,抬手化去自己面上的伪装,恭敬地行了一礼:“我便是萧铭,伪装为赵涵,是因为先前有些……不得已的缘由。”

玄钶眨眨眼睛,饶有兴趣地看了看萧铭,又瞅了瞅自家小师弟,八卦意味甚浓。只可惜玄钺一点都没有解释的意思,将他靠在肩膀上的手推下去:“还不让我们进去,站在这里做甚?”说罢,他直接抓住萧铭的手腕,抬腿迈进院门。

玄钶嘟囔了一句“你还真不客气”,随后笑着跟了进去,对待萧铭的态度也转了个大弯,热情友好起来。

自从年轻时被妖族骗了一次、铸成大错,玄钶无论是见谁都会带上三分怀疑。他先前虽从未见过萧铭,但却从洛水宗众人的描述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