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过面的巫族神器——咎蜇没有像往常一样安静下来,而是越发的颤动起来,甚至有血色的光芒从匣子漆黑的表面透露出来。
“是什么这么让你生气?”淳于律双眉不禁紧锁。
地面铺着的地板和玻璃窗像是蜘蛛网一样的裂开,桌子上的一个玻璃酒杯‘啪’的一声碎成了一堆粉尘。
淳于律按在匣子上的手忽然一用力,一道金色的光芒从他的手心印到了匣子上,玄曜精晶母漆黑的表面顿时浮现出密密麻麻的金色文字,那些金色的文字像是一只只金色的蚂蚁一样开始游走转动。
随着那些金色文字的游动,匣子内的咎蜇慢慢的安静了下来,最后终于恢复了平静。
“祀宣,马上你就能回到我的身边,凡是阻碍我的,我都会将他们铲除干净,这也是你教导我的,不是么?”淳于律的眼角逐渐阴冷下来,他深邃漆黑的眼眸就像这玄曜精晶母一样吸尽周围万千光华让周围的一切陷入黑暗之中。
“来人”淳于律对着空荡的屋子喊了一声。
只见五道黑影像是鬼魅一样出现在屋子里并且恭敬的跪在淳于律的面前,五道鬼魅身影都身穿一套不知什么材质的黑色软甲,软甲的表面像是被打磨过一样不会反光,远远的都能感觉到软甲散发出来的冰冷寒意。
淳于律看着脚下面容尽数被遮去只露出一双双没有眼仁的黑色眼睛,他脸上的表情也越发的冷峻起来。
“不知我的黑魇是否能和你的幻魇相比肩,今生你既然已经苏醒,那么今后我定不会让你与我分开,我对你的爱不是淳于烈那种废物能够比拟的,与你在一起的每一刻都让我更加的爱你,爱了你千年,无论有多少阻隔我都不会放弃,很快我们就能在一起了,祀宣,我的帝师!”淳于烈的眼开始迷离,仿佛回到了许多年前与巫祀宣相遇的那一刻。
从未能踏进过的巫塔内,在那袅袅焚香的烟火里他看到了这世间最让人心醉的美景,哪怕只是一袭白衣安静的静坐在那里,哪怕眼中那人弥散无尽光彩的琥珀色眸子里漠然疏离。
哪怕他们之间隔着那么远的距离,他还是压抑不住内心的躁动。
“黑魇尽出,定要带回大祭司!”淳于律的目光凝实,他的声音清冷但却隐隐透着威压。
“是,殿下!”五道声音一同响起,有力而低沉却又带着似乎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空洞。
命运的轮撵终于朝着某个未知的方向凝聚,千年沉浮波澜不尽也终有一日会平复下来。
‘咔嚓咔嚓’
你听到了么?
瑞默尔家族沉浸在黑暗里被尘封了千年的地宫里,一声清脆的碎裂声响彻了整个漆黑的地宫。
正端坐在最上首座椅上的狄里斯忽然停止了说话,整个大厅内坐着的尽是瑞默尔家族的骨干成员,因为狄里斯的忽然停下以至于会议中断,但是却没有一个人发出一丝不满的声音。
安静到诡异,严肃到诡异的议会大厅里所有人都看向了端坐在王座上的忽然沉默的狄里斯。
大厅里的灯光忽然闪一下,微微垂着眼的狄里斯发出一声轻叹,那叹息声厄长又低沉饱含着无尽的复杂,待狄里斯重新抬起头来的时候,一股让人心惊的威压让在座的众人都不禁齐齐跪地匍匐。
依旧是狄里斯俊美的没有一点瑕疵的脸,漆黑的碎发下一双红宝石般夺目的眸子漠然的俯视着众人,俊美的面容此时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邪魅,王子般的气质也不复存在。
此时的狄里斯就像是黑暗之中的魔神,俊美妖魅让人既疯狂又惧怕。
“千年了,我还是醒来了。”狄里斯的声音不大,但是却在每一个人的心头重重的敲响,瑞默尔家族下跪匍匐的数十个人都不禁身体微微颤抖。
他们不是害怕,而是发自内心的激动。
“恭迎陛下重临!”众人同声齐道。
王座上的狄里斯红宝石般红艳璀璨的眼眸闪动了一下,嘴角浮起一抹邪魅的浅笑,说道:“我既已重临于世,那么他必定会从地狱的最深处回到这里,到时候,他不是他,我不是我,那该会有一个怎样不同的结局,我很期待。”
下首的众人一时间没有听懂他后面那句话里的意思都不禁面面相觑,但是前面那句话却是不禁听懂了,而且众人都露出了严峻的表情。
“誓与陛下同在!”
狄里斯看着众人脸上的表情,他嘴角的笑容逐渐散去,此刻他就像一位高高在上不容亵渎的君王冷峻而威严。
“一切皆有定数,我此次苏醒不过是个前兆,为的是提醒你们即将要发生巨大的变故,我会重新沉睡,直到那一天的到来,不要再试图唤醒我,否则......”狄里斯的声音忽然沉了下去,众人顿时像是陷入了冰窟。
离狄里斯最近的灰须老者像是见到了让人惊恐的一幕,他浑身打了一个寒颤扑倒在狄里斯脚边。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属下不过是想早日见到陛下重临,属下有罪,请陛下息怒!”
狄里斯冷哼一声,说道:“做好你们该做的事,保住你们的性命,一切都还有我在,不要擅做主张。”
“是,陛下!”众人齐声答道。
狄里斯坐在王座上慢慢闭上了眼睛,单手支着下颌像是在午睡一样的安详,众人都安静的默默守护在旁内心从振奋不已到归于平静。
他们的君王已经重临于世,停滞千年的时间再一次流转起来。
他们只需要跟着君王的脚步走下去,无论是怎样的未来他们都义无反顾!
第四十三章血意涌动之夜
当狄里斯重新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他翠绿色的眼睛散发着蚀骨的森然向四周里环视了一圈。
“没有人给我一个解释么?”狄里斯的声音传遍了整个大厅,每个人都不敢抬头和他的眼睛直视。
蓄着短灰色胡须的老者神情恭敬的朝狄里斯弯下腰右手护在胸口处说道:“大人请息怒。”
紧随着他,众人都弯下腰一齐把右手护在胸前,对于血族来说,心脏有着特别重要的意义,他们摆出这样的姿势,其实是用自己的生命来起誓对狄里斯的绝对忠诚。
狄里斯的眼睛虽然恢复了平日的翠绿色,但是他一身纯黑色的西服暗红色的衬衫衬得他的肌肤更加白皙,他高高在上的俯视众人时依旧显得有些不同于往日的邪魅,他嘴角带着的那抹冷笑无形中让他更加妖邪起来。
哪怕只是冷笑也足矣让人炫目不已,就连平日里见惯了他的模样的瑞默尔成员都忍不住有隐隐的抽气声传来。
“格洛弗大长老,你最好能给我一个满意的回答。”狄里斯站起来冷冷的撇了一眼就站在他身边不远处的那名蓄着短灰色胡须的老者。
被点了名的格洛弗大长老答道:“是的,我的大人,我必定给您一个满意的回答。”
狄里斯没有再议会厅里停留,刚才也不过是五分钟的时间而已,可对于他来说却是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当他失去了对于身体和意识的掌控权后他就被隔绝在一片黑暗的地方只能听得到声音却什么都做不了。
哪怕是已经有所准备,但还让他无法接受!
“啪”桌上的物品被摔了一地,玻璃碎渣飞溅起来划过了大长老格洛弗的脸。
格洛弗的脸上被划出一条细细的血线,血珠还没有落下来那条血线就已经消失不见了,格洛弗脸上的表情始终都没有变过一下,一双深邃睿智的眼睛注视着书桌前的狄里斯。
“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所以我希望听到的是原原本本的事实,而不再是你的敷衍。”狄里斯说道。
格洛弗说道:“我从来都没有想要敷衍您,只是时机还不成熟。”
“时机?”狄里斯冷笑道:“你所谓的时机就是看着我被另一个人的灵魂侵蚀,直到我消失,那个人苏醒。”
格洛弗沉默了半晌才说道:“从您第一次发现这个征兆起,一切就都不是我所能完全掌控的了的,狄里斯大人。”
“所以我才要你说出真相!不要把我当傻瓜,也不要以为我会这么坐以待毙!”狄里斯翠色的眸子像是死死盯住了猎物的毒蛇让人连呼吸都觉得压抑。
“大人!”格洛弗脸上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他知道,最坏的结果不外乎狄里斯选择了玉石俱焚,是威胁也好警告也好,他这一次是真的不可能再隐瞒得下去,正如狄里斯所说的,他并不是一个傻瓜,没有人愿意在自己不知不觉的情况下被人所取代。
这一边气氛沉重,而另一边却也同样是剑拔弩张!
狄里斯为祀宣选择的这栋临时住所此时已经像是铁桶一样被保护的没有任何死角,一层若隐若现的薄幕结界甚至深入到地底把整栋别墅像个蛋一样的围了起来。
今夜的月亮异常的圆润,天空也因为没有云层的遮挡而开阔起来,水银般的月光毫无保留的倾泻而下。
阳台上,一身黑色蕾丝蓬蓬裙的莉迪亚举着一把暗紫色的蕾丝洋伞坐在护栏上满是欢愉的欣赏着美丽的月光,一双裸露在外的长腿随着她嘴里哼出来的音乐上下摆动着,脚腕上暗红色的蝴蝶结飘带随着她的动作而翻飞着。
酒红色卷曲的长发下美丽动人的少女就像是夜的精灵,美好的让人也跟着跟随着她一起欢愉起来。
当然,除了她自己以外没有人真的欢愉得起来。
雷蒙德就站在祀宣的床边表情凝重,从昨天开始祀宣就没有从沉睡中清醒来过,心跳和呼吸已经到了临界,如果不仔细看的话几乎会以为床上躺着的已经是一具尸体。
这已经是很糟糕的状况了,最糟糕的不是他没有找到方法维持祀宣的生命体征,而是即将要到来更让他棘手的事。
床上的祀宣露在在面的整张脸已经晦暗的没有丝毫血色,或者说这才是已经死去已久的苏亚伦真正的姿态,这张脸或许因为祀宣的关系而绽放出了刹那的美丽,但此刻一切都随之消逝了。
‘咔’一声细不可闻的声音传进了雷蒙德的耳朵里,他湛蓝的眸子顿时冰冷的像是要凝结成冰一样看向了窗外。
昨天他的感觉的确是没有错的,有人竟然越过了他闯进了别墅内,如果不是莉迪亚他几乎被祀宣给瞒混了过去。
雷蒙德朝床上一动不动的祀宣说道:“大人说要你留在这里等他回来,可是你一向都那么不听话,留在这里你可能就这么死了,可如果我放你离开我就背叛了大人,你说我该拿你怎么办?”隐隐的,雷蒙德湛蓝的眸子里有一缕琥珀色的流光一闪而过。
如果他此刻醒着肯定又会露出他那带着漠然的浅笑,他眼睛里总是给人一种怅然的疏离,越是离的近的人就越是因此伤情,雷蒙德忽然有了这样的想法,心中竟然隐隐的觉得有些心疼。
“你们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为什么非要抓着他不放?你们这么做只会害死他。”没有开灯的屋子里只有洒进来的月光作为照明,在月光照不到的阴暗处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人的身影,那人一边说着话一边缓缓从阴暗里走了出来。
雷蒙德的瞳孔骤然紧缩了一下,他全身的肌肉紧绷姿势成一个警戒状态不动声色的看着来人。
淳于律眼角的泪痣在月色下显得越发的妖娆,他浑身没有一丝杀气也没有让人惊惧的威压,但是,他就这么无声无息的出现在这里就连雷蒙德的手心的不禁渗出了一层冷汗。
“我也有我的职责,不能让你这么带他走。”雷蒙德表面上还是冷静的像冰山一样。
淳于律的目光投向床上的祀宣,两人说话的声音虽然不大但也不至于小到不能把人吵醒的程度,然而祀宣却依然闭着眼睛沉睡不醒,淳于律的心忽的沉了下去,黑色的眸子里透着无尽的哀郁。
“我找了他很久,久到我自己都无法想象,甚至差点忘记我是谁,我该有的责任是什么,我已经看着他死过一次,所以我不会让一切重蹈覆辙,挡我者——死!”淳于律的眼神骤然间冰冷了下来,雷蒙德的脑海里顿时警铃大作。
就在雷蒙德下意识的朝后退了半步的时候,屋子里的落地窗户忽然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撞碎,一身黑色蓬蓬裙的美丽少女突然闯了进来。
莉迪亚娇俏的伸出粉色的香丁舔了舔红艳的唇,眼波流转娇美诱人,她说道:“人家可是等了你一晚上,招呼都不打一个就想这么离开?”
淳于律表情淡然的看着莉迪亚,似乎已经有所预料。
莉迪亚伸出她的手凭空朝淳于律伸了出去像是在抚摸他的脸一样,她眼里满是迷醉的神色:“看来我的‘收藏品‘里又要多一样’宝贝‘了。”
淳于律没有理会莉迪亚的话,三个人形成一个三角蓄势待发。
屋外不时传来打斗声和类似于骨骼断裂的声音,淡淡的血腥味还是让嗅觉敏感的血族产生了连锁反应,莉迪亚银灰色的眸子里反射出暗红色的血光,微微张启的樱唇里露出一星半点尖锐。
莉迪亚眨了眨眼睛说道:“你带来的究竟是些什么人?我们血族号称不死一族,没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