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那些公务琐事。”沈逸淡漠地说着，看向那三十六只漆盘，面上挂起两分笑容：“这可是太子妃的排面。”
沈瑶走到沈逸身边，也看着那些漆盘，眼底并无欢愉。
她惯性地抓住沈逸的袖角小声说道：“太子妃我不稀罕。要不是因为局面如此，还能帮到哥哥，我才不会嫁——”
“嘘。”沈逸转向沈瑶，眉心微皱表情严肃。
“知道了。”沈瑶手指绕着沈逸的袖子，漆黑的眼睛水汪汪的，里面写满了深情。
对沈逸来说，如今局势不定看不见未来，且刚拿出一大笔银钱给沈瑶置办完了嫁妆，后续一些用钱的事情还要另想办法。
他心中不满堆积。
面对着这样的深情，他的心湖很难激起什么水花。
可沈瑶现在还有用——
沈逸挂起温柔神色，握了握她的手：“快试吧，已经让那些官员等太久了，再让他们等下去，传出去对你不好。”
“无非就是皇后和太子对我不满，我又不在乎……”沈瑶轻哼地说着，见沈逸无奈叹气，又很快说道：“知道了。”
她不舍地撒开沈逸的手，飞快丢下一句“哥哥你等着”，便转身进了里头起居室。
崔嬷嬷也立即带人跟上去服侍。
三十六只漆盘里面包含了大婚那一日所有的穿戴在身上的，衣裙、凤冠、珠钗、手钏、戒指、禁步等各类配饰。
因着这些原本是给沈祯准备的，冲着青阳大长公主的面子，一切几乎可以说得上是完美。
沈瑶一开始并不将这些东西看在眼中。
可随着那些东西一件一件穿戴在自己的身上，她亲眼看过那些东西的奢华精致程度。
从镜子里面瞧着，自己由先前漂亮却素淡的俏丽姑娘，变成了雍容国色，贵气逼人的尊贵太子妃，心情竟也有些不受控制地澎湃起来。
果然佛靠金装，人靠衣装。
“快些。”沈瑶忍不住催促，指了指前方漆盘上的玉禁步，“这个也戴起来看看。”
“是。”
崔嬷嬷上前，双手取了禁步，半跪下身子为沈瑶配上，“好了。”
沈瑶瞧着镜中的自己微微皱眉：“什么都好，就是脸上素淡了些，瞧着没什么气色。”
崔嬷嬷看过去。
沈瑶的脸白如玉璧，穿着浅淡颜色的衣裙时倒是瞧着一切如常。
但是穿上这等奢华红装，瞬间就衬的那张脸苍白憔悴起来。
崔嬷嬷温声说：“到时候会大妆，上了妆便好了。”
“也是。”
沈瑶左右转动着自己的脸颊照着镜子，“原来觉得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最纯净自然的才是最好看的，我便也不爱胭脂水粉。”
“如今这般一看，华贵的衣装也要搭配贵气的妆容，才能相得益彰。”
“是。”崔嬷嬷顺着她回话，又说：“已经好了，二小姐不是要请大公子帮忙看吗？”
“对啊！”
沈瑶满面笑容地端正站好，把手搭在身旁两个婢女的手上。
另有两个婢女弓着身子打起纱帘。
沈瑶便由那先前两个婢女扶着走了出来。
沈逸早已是等得不耐烦，瞧见她这一身装扮，更是下意识地眉心轻拧了几分。
沈瑶素淡的脸，过分俏皮不稳重的气质，实在撑不起这一身太子妃冠服。
他脑海之中忍不住将沈瑶的脸换成了沈祯的……瞬间便成了雍容华贵，国色天香的感觉。
“大哥你觉得不好看吗？”
沈瑶的声音忽然响起，迟迟没有等来夸赞的她忍不住出了声，又上下左右地看看自己，再看向沈逸，“哪里不好看？”
沈逸笑道：“很好看。”
“那大哥为何那个表情？”
“哎……”沈逸叹了口气，一抬手之间，崔嬷嬷带着所有人都退了出去，还将房门也关上。
他走上前去，牵住沈瑶双手：“你忘了你穿这身衣服是为干什么的吗？”
“只要我一想到，你穿成这样是要去嫁给太子，我心中就憋着一股火气，怎么能高兴地起来。”
沈瑶心花怒放。
她握紧了沈逸的手，倾身靠向沈逸怀中，“我知道哥哥舍不得我，可是现在局势这样，我嫁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哥哥放心。”
“就算去了东宫我对哥哥的心意也绝不会变，我会好好帮哥哥搜集有用的消息，等哥哥成了大事，我便功成身退，然后再与哥哥在一起。”
“委屈瑶瑶了。”沈逸双臂环抱着沈瑶。
沈瑶沉浸在温情之中，看不到沈逸眼睛里的冰冷和不耐。
两人说了会儿话。
沈瑶拉着沈逸不放，要沈逸掀一次盖头，说到时候嫁去东宫要被太子掀盖头，她不想那么美好的第一次给了太子。
沈逸耐着性子，配合地掀了。
沈瑶满心欢喜地又与他说了许多你侬我侬地情话。
沈逸忍着烦躁无奈地说：“你真是恋着我，那礼部的官员还在外头等着呢。”
“他们多等一会儿又不会怎么样？”
沈瑶噘着嘴，“你最近都有点忙，来看我的次数变少了，今日好不容易多待一会儿，哪能不恋着你呢？”
“哥哥，你将春和还有秋水都给我调回来好不好？”
沈逸问：“是翠珠她们服侍的不好吗？”
“也不是……翠珠她们都是哥哥专门给我挑的，怎会不好？只是我还是更习惯春和和秋水。”
“春和、秋水自幼陪伴你左右，你念着她们也正常，只是她们两个不适合带去东宫。”
沈逸温柔地哄劝，“东宫毕竟不是沈府，需要更稳妥的人陪着你才行，崔嬷嬷和翠珠她们，都是哥哥为你精挑细选的。”
“你带他们过去，哥哥才放心。”
沈瑶皱眉：“可是——”
“如果你实在用顺手了她们，那你先嫁去东宫，哥哥找人教一教她们，等教好了再给你送去。”
沈逸打断她，温柔却也不容拒绝。
在沈瑶还想说什么的时候，沈逸又说：“都是为了你好。”
“……”
沈瑶微皱着眉深吸了口气，“那好吧。”
“这才乖。”
沈逸轻拍着沈瑶的脸，“将衣裳换下来吧，那几个礼部官员得回话了，不能再让人家等。”